天气渐冷,我盘腿缩在波本家的沙发上,怀中抱了一个从自己家带来的仓鼠抱枕。苏格兰也学着我的样子,抱了一个方形的枕头。
对面的电视上正播放着节目间隙的广告,虽然广告也挺有创意,但我实在是饿得无法集中注意力。
“波本——还——没——好——吗?”我仰起头,把后脑勺靠在沙发上,对着身后的厨房喊道。
“就是,马上都要八点了。”苏格兰附和道。
波本黑着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沾满汤汁的长柄勺,看起来恨不得给我们一人一个暴栗,“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有点自己是在别人家蹭饭的自觉啊…”
“哦——那请您快一点。”我用上敬语又说了一遍。
“……滚出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跑到波本家蹭饭就成为我生活中的常态了。和波本家的料理相比,原本觉得还算可口的土豆片沾醋都变得难以下咽了,这大概是中国人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波本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的说:“莉莉住在隔壁也就算了,为什么你都要大老远地跑来蹭饭?”
“反正你做两人份也是做,三人份也是做。”苏格兰理直气壮地说。
“啊,节目开始了。”我拉了拉苏格兰的衣袖,示意他把注意力放回电视上。
身后传来了波本压抑着愤怒的沉重呼吸声,接着是刻意放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大概回厨房了。
我和苏格兰收回了假装认真看电视的视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笑意。
***
“小雪莉。”我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
野田教授家里今天好像突然出了什么事,原定于今天的会面取消了,于是为了不浪费早上辛辛苦苦化的妆,被组织成员公认为“劳模”的我决定维持人设,跑来接个小任务。
雪莉一边从显微镜目镜观察着什么,一边不停地在报告上记录着,头也不抬地敷衍道:“嗯?”
“你们研究员工资应该很高吧?”
“……问这个干什么。”
“唉,最近手头有点紧……”
“没钱。”雪莉秒答。
“……你想啥呢,我再没钱也不至于找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借钱吧。”我突然怀疑起自己在雪莉心中的形象是多么不堪,“最近法拉利不是出了新的跑车嘛,贼好看我跟你说。”
雪莉终于放下了笔,抬头用湖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如果你以前知道存钱的话,也不至于连一辆跑车都买不起吧??”
她显然知道——至于是从琴酒那里,还是黑麦那里,就没人知道了——外勤人员的酬劳不少,加上任务补贴,怎么着也够潇洒一阵子,更何况是我这种一年70多个任务的人。当然和太宰那种看起来懒散,背地里三年1000多个任务的家伙没法比,毕竟我可是要上学的,组织的任务只能算是兼职。
“我这种美国下层阶级的人,可没有上流社会未雨绸缪的远见,存钱什么的还是别了。”我半是讽刺地说,“对我来说,要是死在今天,留一分钱到明天都是亏的。”
虽然前半句话是胡编乱造,后半句话却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雪莉重新低下头去,没有接话,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接。
我想她大概也是有几分认同的,为这样的组织工作,看不到未来。
“行啦——”我跳下椅子,用欢快的语气说,“琴酒给我发消息让我上二楼拿一下资料,过几天再来看你。”
“不用。”雪莉冷淡地说。
***
这次任务比较简单,有一箱货要走海路运到国外去,而我只要护送货品到达边境线就OK了,而且也没有证据显示官方组织或者对家盯上了这批货。
距离交接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为了确保周围环境安全,我特意早到了一会。确实像资料上说的那样,周围没有埋伏,想必轻轻松松就能完成,我把手插进口袋,在刺骨的海风中悄悄裹紧了外套,站在悬崖下等待着交接人的到来。
悬崖的形状呈三角形,向海的中央延伸了一段距离,另一边就是正在进行填海造路的工地。
出乎我预料的是,交接人来得也很早,我不过等了十分钟,就有两个神色可疑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一看就是刚入行不久。
他们看到交接人是个外国女人显然大吃一惊,相互对视一眼,才带着怀疑的眼神向我走来。
“呃——we are……呃……那个……”瘦些的男人磕磕巴巴地说着蹩脚的日式英语。
“你可以说日语,我能听懂。”我用带着外国口音的日语打断了他。
两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要运送的东西。”拎着一个大箱子的男人费力地把箱子放到我面前,“等安全送到了,我们会把钱汇到你们账户里。”
我愣了一下,又给东西又给钱?原来不是组织要买东西,而是单纯的搬运工吗?
为了防止秘密被泄露,通常来说,组织里复杂的大型任务,会由成员分步完成,但是成员只会被告知自己负责的那部分任务的情报,而我这次只知道自己要把货物护送上船,一直到边境线,至于这批货是什么,能用来干什么,我们是卖家还是买家,我都一概不知。
但是从他的话中不难推断出,这次我们大概充当了物流。
难怪对方派两个新手过来……
我在心里笑了一下,和酒厂合作的这个组织也怪黑的。
“OK,货我收到了,钱款的事可不是我负责,你们继续和之前的联络人联系就行。”我一边爽快地说,一边提起箱子……哟,还挺重,少说有70公斤。
两个人看我不急着要钱,严格按规章制度走的样子,似乎更加放心了,大概相信了我们是个靠谱的“公司”。
“行,我还赶时间,咱快一点。”我催促道。
他们的表情明显一愣,狐疑地问:“什么快一点?”
“当然是……”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其中一人的额头,没有丝毫停顿地扣下了扳机,“扫尾啦。”
工人和往常一样在工地上忙碌着,轰鸣的机器作业声掩盖了海边突兀的枪声。
白色的海花从天际奔向海岸线,不倦地冲刷着被染红的岩石,染料被卷入碧色的海水中,很快被稀释,再也看不出原本明艳的色彩。
***
渡口的工作人员也是组织的人,我推着七八十公斤的箱子没过安检,就上了时间最近的轮船。
“这是您的房间。”带着白手套的侍者双手递给我一张门卡,“如果需要订餐服务,可以通过卧室里的电话打电话询问前台。您的箱子需要寄存吗?”
“不用了,谢谢。”我接过门卡,把箱子推进了房间,“不过是几件衣服。”
侍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箱子在地毯上留下的痕迹——那显然不是几件衣服的重量能留下的痕迹。
“……事实上还有哑铃。”我试图解释,“毕竟旅途中也不能忘记KEEP,是吧。”
说完我又觉得懊恼,和他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侍者忍俊不禁地翘起了嘴角,这笑容让我莫名感到了一丝熟悉,但我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时,我还悠闲地回味着年轻侍者撩人的笑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任务从一开始就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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