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盛怒中的俞轮走远了, 赵从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
他嘟囔了一句, “这回又是谁啊……好像是队长?”
听到他的说话声, 旁边有个人试探的问了一句,“赵从辉?”
赵从辉倏地抬头,两人对视了没一会儿, 就从虚假的面目下发现了熟悉的灵魂,“苗苗?!”
苗胜男点头似啄米,“是我是我!呜吓死我了,席远发疯起来好可怕啊, 幸好他是咱们队的人, 要是别队的, 我一定会被他吓死的。”
听到苗胜男的诉苦, 赵从辉非但没意识到现在是他安慰妹子的时候, 还上下把苗胜男打量了一遍, 打量完毕, 他乐呵呵道:“呼吸到上层空气的感觉怎么样?和你原来的身高相比, 一个天一个地吧?”
苗胜男:“……”
第二个移魂大法生效以后, 她就挪进了另一个颜行硕的身体里, 作为全队海拔最高的人, 颜行硕的视野自然十分开阔,不过,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欣赏高处风景的心情。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赵从辉, 她收回视线,不再理他了。
赵从辉也没在意,他转了半面身子,想去金屋那边看看,左腿刚迈出去,一只脚悄无声息的伸到他脚下。
“啪!——”
赵从辉四仰八叉的摔到了地上。
“……”
好吧,是他自己活该。
他俩这边发生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一个俞轮跑去抠金子了,另一个俞轮则在统计人数。
被他看到的人,都会报上自己的名字。
“孔惟勤。”
“苗苗!”
“我也是孔惟勤。”
“颜行硕。”
“颜行硕。”
俞轮快速清点了一遍这些人,然后震惊的发现,两个席远,都不在这里。
一脸空白的把脖子扭向金屋,俞轮目瞪口呆。
金屋里面锁着的身体,一个是真席远,一个是他自己,可身体里装的,却是两个席远。
俞轮头皮都要炸裂了,假席远居然还在里面!他要是把真席远的戒指给摘了可怎么办啊!
他拔腿就要冲进去救人,同时,也有一个人迅速的冲了过来,他俩方向完全相反,俞轮愣了一秒,转头看过去,发现那人马不停蹄的拽住一个人的胳膊,都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就把那人手上的戒指褪了下来。
手指一空,孔惟勤眨了眨眼,大约过了两秒,他突然瞪大眼睛,猛地捂住自己的手,一副被人脱了衣服的小媳妇的模样。
其余人:“……”
就这反射弧,居然都能称霸武林。
相比去救被困在金屋里的真席远,显然摘假席远的戒指更容易完成,又是一声熟悉的叮咚,金屋外和金屋内的人都听到了,席远气喘吁吁的靠在金屋墙壁上,把气喘匀了,他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勒出一道血痕的手指。
阴差阳错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戒指自己是摘不下去的,只能由别人来摘,另一个自己扑上来以后,他连用礼物的机会都没有。
都是同样的招数,他打不过一样擅长近战的自己。
对方用了最大的力气,恨不得直接把他的手指折断,精神放松下来以后,席远还有心情思索,原来俞轮的力气这么大,差一点点,他的戒指就保不住了。
其实,不是俞轮力气大,而是他这个人太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生存、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从小到大,席远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这人也太冷血了。以往的他对这种话从不在意,可现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和自己的恶战,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他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
明明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明明可以与人为善,可他偏偏不愿意施舍一分,他的温情,都被他吝啬于心,所以,他也从来都得不到别人的温情。
这样的后果就是,年纪一大把了,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给自己一点好脸色。
垂着眼睛,席远默不作声的思考人生,孔惟勤则抬起头,看了一圈这间金屋的模样。
假席远消失的那一刻,他就到了金屋的这具身体里,精神高度紧张了这么久,俞轮他们都累了,准备等金屋和移魂大法的时效过去,再摘下一个人的戒指。
金屋确实是金子做的,连窗户都是金丝网镂空而成,孔惟勤惊叹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走到席远身边。
安静的蹲下,孔惟勤歪头问他:“没吓到你吧?”
席远撩起眼皮。
这世界上,会问他有没有吓到的人,也就一个孔惟勤了。
两人对视,都过了好几秒了,席远的嘴巴还像蚌壳一样,死活都不张开,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孔惟勤也不生气,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席远的手指肿了起来,指根那里都变成深紫色了,他愣了愣,连忙帮他揉捏、按压,活血化瘀。
都是男人,孔惟勤不可能像苗胜男一样,一看别人受伤就心疼的要命,哭哭啼啼的要给人家吹吹,他只会沉默的伸出手,用行动缓解对方的伤痛。
席远坐在墙根下,无声的看着他。
当初之所以在队伍已经没有的情况下,还跟着孔惟勤,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人好玩。
他家大业大,纵然自己是冷心冷情的性格,身边也从来不缺前仆后继的人,别说关心他,就是为他去死,有些人也做得出来。大部分是为了让他感动、从他身上捞好处,但也有这么一小部分,是真心为他好。
可他不觉得那些人有多好,甚至还觉得烦。
孔惟勤和那些人有区别吗?好像没有。
眼瞅着席远的手指头就要变身萝卜头了,孔惟勤冷酷的在心里下了结论,算了,治不好了,就让他疼到关卡结束吧。
……
抬起脑袋,发现席远在看自己,孔惟勤愣了愣,“看我干什么?”
席远还是盯着他,不答反问:“你是真的吗?”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等反应过来以后,他谨慎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严肃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我是真的。”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席远这就是问了一句废话,不过,听到他的回答以后,他还是淡淡的勾了下唇,“我也希望你是真的。”
*
金屋只有房顶上有个天窗,其余四面墙密不透风,俞轮也坐在墙根下,不过是外面的墙根下。
金屋和移魂大法时效都是半小时,沙漠上一马平川,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好在金屋还投下了一片阴影,剩下的小伙伴们都在这片阴影里休息。
阴影可以隔绝紫外线,却隔绝不了日渐升腾的温度。
苗胜男又快哭了:“好热啊……我要熟了。”
赵从辉:“你们说,我要是把鞋脱了,现在走出去,是不是就可以跳踢踏舞了?”
俞轮:“……跳大神还差不多。”
吐槽了一句,俞轮羡慕的转过身,看向背后的金屋,“里面一定很凉快,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气呢。”
再羡慕也没用,又把身子转回来,俞轮看向赵从辉:“趁现在,你赶紧想想下一个摘谁。”
赵从辉哀嚎:“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快累死了。”
“追人的是席远,被追的苗苗,摘戒指的是颜行硕,你累哪了,你不就是摔了个狗吃屎吗?”
赵从辉:“……我心累!决定别人命运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话音落下,赵从辉默了默,这种事抱怨一次还好,抱怨多了就感觉矫情了,毕竟全队都把宝押在了他身上,他们信任他,能不能对得起这份信任先别管,至少,他也该拿出点担当来。
轻咳一声,他向俞轮申请,“再让我休息几分钟,现在太热了,不适合动脑子。”
颜行硕听了,转过头,“苗胜男。”
苗胜男被点名,连忙应道:“哎,颜大哥,怎么了,什么事?”
“我那里还有一个礼物,心静自然凉,你现在用吧。”
还有这种礼物?!
赵从辉眼睛都亮了,他现在热的感觉自己在蒸锅里,连呼吸出来的二氧化碳都带着桑拿一般的热度,做梦都想有个空调给自己降降温。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苗胜男点下心静自然凉。
戒指一闪,所有人都凉了。
不止心凉了,身也凉了。
安静的环境中,俞轮悠悠叹息:“人这一辈子,如同窗间过马、白驹过隙,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几十年的光阴就不见了。”
苗胜男呆了呆,怎么还突然惆怅起来了?
其他人均是一副认同的模样,俞轮还在继续说:“人生短暂,忧愁却很长,一味闯关、一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有什么好,争名夺利,到最后,不都要变成一抔黄土吗?”
颜行硕等人:“是啊是啊。”
俞轮欣慰的看着大家,“那好,不闯关了,咱们就坐在这,一起等死吧!”
颜行硕等人:“好啊好啊!”
说完,几人快速躺下,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苗胜男:“…………”
作者有话要说:王冠:此凉非彼凉,我也是会上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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