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梦舒微歪头,?手放玻璃窗上,近处的白云又膨又胀,?缓缓向向后移去,?圆圆的太阳躺白云上翻身,滚了一圈又一圈,?光辉有些刺眼。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她离开京都已经有七个月,?从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欧阳君昊,?只是偶尔在微信上聊聊天,两人话题少得可怜。
等会他过来接机,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数不清的愁搅成一团,理也理不清,让人难过又尴尬。
握成拳,收回手,安梦舒暗叹一口气,大脑渐渐放空,思绪飘远。
那天,寒风乎乎,?乌云遮天,没有一丝星光。
“扣扣扣……”
翻开一页,?安梦舒从小说抽回一注意力,?“谁?”
“梦舒,?是我。”欧阳君昊温润的嗓音传来。
“进来吧,门没锁。”
欧阳君昊轻推门,便见安梦舒盘坐沙发上,捧着一本书,低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柔和的灯光落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上,牛奶般的肌肤印上淡淡的光斑。
看着她富有生气的模样,欧阳君昊咽下到嘴边的话,轻手轻脚地坐她身旁,侧头望着她,眉梢点染一丝笑意,原本提着的心,不知不觉松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安梦舒见他不开口,放下书,打破沉默,“怎么了?”
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像封在肚子里,怎么也提不出来,欧阳君昊怕自己一开口,又让她想起之前的不愉快,更怕刺激她,让她再次病倒。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她……倒在他怀里,了无生气,失去灵魂的模样,仿佛他只要一眨眼,她便永远离开他的世界。
想到这里,欧阳君昊犹豫了,紧抿着嘴,指关节发白。
安梦舒轻蹙眉,关上书,调整姿势,靠着沙发,也不催他,只是缓缓道:“明天我要返回法国了。”
现在不开口,他以后只能用电话或者微信告诉她了。
“我们解除婚约吧!”他最终还是开口了,嗓音微哑,带着一丝颤抖,不复之前的温软。
心一刹那间酸酸胀胀,安梦舒微怔,有些恍然,这才想起重生回高中之前,她和欧阳君昊吵了一架。
因为书世界男女的关系,她希望解除婚约,和平分手,他死活不同意。
现在……他怎么……同意了……
安梦舒侧头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惘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鼻子有些发涩。
“梦舒……”欧阳君昊避开她的视线,望着墙壁上黑屏的电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颤抖,嗓音涩而哑,十分低沉,“这是我的底线……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
不要再生病了!
安梦舒听出了他的意思,心又暖又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听他狠狠咬牙道:“至于分手,你想都不要!”
这句话,铿锵有力,加上他哑而沙的嗓音,竟然带着一丝杀意,一扫他平时清俊雅致而又温润的形象,安梦舒很难想象他说出这么霸道的话,下意识向他看去,不料撞上他暗沉沉的目光。
安梦舒呆住了,咽咽口水,大气不敢喘,一个“不”字绕舌尖一圈,硬生生吞了回去。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欧阳君昊收起自己的戾气,柔声道:“梦舒,我爱你,不要分手好不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甚至……”
他眸光闪闪,僵着身体向右缓缓倒下,头枕着安梦舒的大腿,嗓音夹着一丝恐慌与怯意,“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所以……梦舒……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的话一字一句敲在安梦舒的心头,姿态低入尘埃,是那样卑微,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
他以前是那么高傲,从不向人低头,如今却因为她,屡屡放低底线,整日惶恐不安,捧着一颗真心,任她践踏。
安梦舒眨眨眼,试图摁回快要溢出的泪水,颤颤伸出手,想要摸他乌黑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微顿,脑海里倏地闪过姚歆婷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
安梦舒犹豫几秒,收回手,心烦意乱,“不要逼我好不好?”
她不希望歆婷的悲剧再次重演。
谢志恙或许是爱姚歆婷的,不然他……也不会和她交往,她死后,跪在她的墓前自杀。
可那又如何?
他还不是劈腿出轨!
爱一个人很容易,困难的,从来都是守护爱、维护爱的过程。
安梦舒不敢赌,尤其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情况下,她害怕剧情的魔力,更害怕他们最后得了一个伤人伤己的结局。
似乎想到什么,安梦舒侧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黑暗像无形的手扼住心脏,明明室内暖气开得很大,热乎乎的,她却感觉到后背蹿起一阵凉意,瞬间浸透全身。
欧阳君昊微抿嘴,沉默良久,“好,我不逼你。”
“尊敬的旅客,杭市马上要到了,请您……”机械而公式的女声响起。
猛地回过神,安梦舒眨眨眼,见安玉然打了一个哈欠,伸个懒腰,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有些酸疼。
她到底发了多久的呆!
一个姿势果然不能保持得太久了!
下了飞机,热浪扑面而来,安梦舒向下压了压帽子,企图遮挡烫烫的阳光。
机场人流如潮,声音嘈杂。
欧阳君昊穿着英文字母圆领T恤衫,双手插进深蓝色的牛仔裤兜里,静静地杵在那儿,黑色的双眸望着出站口,面无表情,整个人酷酷拽拽,又带着一丝不入凡尘的冷傲。
路过的人不由向他看去,精心打扮的美女隔着几米,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她们时不时瞟他一眼,企图吸引他的目光,获得他的青睐。
安梦舒一出站,就被这幅景象震住了。
反倒是安玉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赞道:“哇,君昊换风格了,好酷哦。”
安梦舒眨眨眼,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确实很酷,她从来都没见他脱过白衬衣,如今这一脱,效果惊人。
欧阳君昊远远望见她们,伸手压了压白色鸭舌帽,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快去走过去,眉眼都是笑,“回来了?”
他的语气娴熟,带着柔意,大大方方,没有丝毫尴尬。
安梦舒低头,瞟了一眼他放在她手背上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强而有力,却烫得狠。
安梦舒默默抽出握着手柄的手,留给他行李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安玉然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秀眉微皱,将行李递给保镖,“快回去吧,好热。”
感受到或明或暗的打量与敌意,安梦舒环顾四周,微挑眉梢,也不打算久留,徐徐道:“我们走吧。”
欧阳君昊避开保镖伸过来的手,摇手拒绝,坚持拉着行李箱,快步追上安梦舒。
走出机场,安玉然看着他们开来的两辆黑色轿车,朝两个保镖道:“你们跟我坐一辆。”
“是。”两个保镖齐声回答她,并快速打开后车门,麻利上车。
“梦舒,你和君昊一辆吧,没位置了。”安玉然歇了一口气,又立刻说:“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她快步走到前门,钻进去,姿态优雅。
知道安玉然故意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安梦舒眸光一闪,抿嘴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另一辆车前,欧阳君昊很贴心地帮她打开车门。
这时,司机打开车门,慌慌张张地出来,捂着肚子,皱着脸,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少爷,对不起,我肚子突然好疼……我好像吃错东西了……我可不可以……坐车去医院看看?”
微风夹着一股浓郁的清香,轻轻拂面,安梦舒瞟了一眼他额头上的汗,觉得有些奇怪。
“我能开车,去吧。”
司机得令,咧嘴笑了,朝欧阳君昊道了谢,赶紧拦下出租车,钻进去,碰地关上车门。
“先生,您要去哪里?”
司机瘫靠着椅子,暗松一口气,报了自己的家地址,“杭市南区五花路南亭小区十五栋二十号。”
“好嘞,您坐好。”说完,出租车司机点开导航,踩下油门,车立马离开原地,向目的地驶去。
车开得很平稳,司机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提示音响了几声,就通了,“什么事?”
司机放柔声音,“老婆,我刚拆了帮你买的香水,用了四分之一。”
“什么?”对方提高声音,有些不高兴,“你用我的香水?你做了什么?”
用手抹了一下额头,司机不知道这是香水,还是刚冒出的汗,连忙解释道:“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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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缓缓下落,与东边隐隐约约的月亮相望。
欧阳君昊熄了火,靠着椅子,打开手机,发一个大红包,并附言:谢谢各位配合。
保镖吴:谢谢少爷的红包,祝少爷和梦舒小姐,早成正果!
我的脚是奔驰:谢谢少爷的红包,祝少爷和梦舒小姐,早成正果!
我的手是铁壁:谢谢少爷的红包,祝少爷和梦舒小姐,早成正果!
保镖吴:@我的脚是奔驰老谢,今天演技不错!
我的脚是奔驰:过奖,过奖!
按下黑屏键,欧阳君昊望着前方的轿车,眼底划过一丝颓然,这一路上,梦舒没跟他说几句话,要不是他主动找话题,估计他们得保持沉默到安宅。
想到这里,欧阳君昊长叹一口气,梦舒,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扣扣扣……”
坐直腰,欧阳君昊滑下车窗,黄管家微胖的圆脸进入视线,“少爷,车里闷,您要不要透透风?”
解下安全带,欧阳君昊打开门,走出来,黄管家关上车门,又道:“晚餐快开始了,先生和夫人正等着您。”
“好,我知道了。”欧阳君昊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理理帽子,问:“黄伯,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黄管家微眯眼,上下看了看欧阳君昊,蓝色宝石耳钉在柔和的灯光下闪闪发光,配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十分耀眼,“不错,很不错。”
“酷吗?”
黄管家点点头,如实回道:“很酷。”
“是吗?”欧阳君昊有些不相信,双手插着裤兜,叹一口气,呢喃道:“那她怎么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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