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卷着落雪,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悲鸣的风声。
叶府里头哪怕到了夜晚也都是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四角灯彩悬挂在檐角,映照着整条廊道。
对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这摆着地龙的屋里就显得温暖许多了。
秦菀醒来的时候,刚好对上那双清冷幽深的眸子。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差点给了她以为回到过去的错觉,她抿了抿唇,浑身酸软无力,望着这张精致温润的脸,才恍然想起,原来自己已经跟他成婚三个月了。
“醒了?”他的声音极其平淡。
“嗯。”
秦菀头疼的很,很快又闭上眼睛,柳眉微微一皱,能看出来有些不舒服。
“头疼?”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帮她按摩着头。
指尖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冷,带着些温热,在他平缓的按摩手法下,头疼竟然莫名得到了缓解。
“我怎么了?”秦菀的声音有气无力。
叶明戈长长的睫毛唰过暗影眸色不明,他轻叹口气牵过她的小手,柔和低语“你发烧了。”
秦菀哦了一声,难怪浑身无力难受,她瞥了眼窗户外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叶明戈看了看屋外的天,“应该是戌时。”接着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他眉头下意识一皱,还是有些发热。
秦菀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屋里燃着芜犀香,屋里始终漾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秦菀知道这香极其名贵,就连圣上也不过只有三盒罢了,可在叶明戈这里,倒像是寻常熏香。
“你刚刚做什么噩梦了?”他突然问道:“一直听你在呓语着不要”
秦菀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睁开眼看他,淡淡回了两个字,“忘了。”
叶明戈清浅一笑,并不介意秦菀的谎言,只是将她扶起来,手死死的钳着她的腰肢,他低头看了眼,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这细腰吸引住了,当时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女子的腰身这么好看,让人忍不住的就想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永不松开。”
秦菀的脸色僵了一瞬,这事叶明戈已经跟她说起过,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叶明戈早就在她之前就已经见过她好几回了。
他接着说:“后来,真的得到了你以后,才知道,你最美妙的,不只是腰,还有......”他凑在她耳边,小声的低喃了一句话,紧接,他就看见秦菀的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叶明戈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随即他松开了她的腰肢,替她穿上鞋,又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风披在她身上,接着又牵起她的手将人揽在怀里。
“先吃点东西。”
桌面上摆着一碗清粥和几道小菜。
秦菀的脸色依然苍白,头昏沉沉的,但是在叶明戈面前,她还是强撑着力气。
桌面上的粥还泛着热气,因为生病的缘故,秦菀并没有什么食欲。
叶明戈帮她盛好粥,又一勺一勺的亲自喂她,一碗粥很快见底,他又盛了一勺,在垂眸吹粥的时候,他道:“菀菀,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秦菀抬眸,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他将吹凉的粥又递到她唇边,“我安排昌哥儿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
秦菀的身体不由得一僵,咽下嘴里的清粥,她问道:“怎么安排他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秦菀自然清楚了,没有点皇权关系,是不可能进去的。
果然,他淡淡道:“我跟九皇子打了声招呼。”
现在谁人不知叶明戈是九皇党,所以他现在行事没有以前那么低调隐晦。
“是么,那多谢你了。”秦菀垂下眼眸,显然不想多说了。
然而叶明戈这回没有惯着她,他忽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两人靠的非常近。
“菀菀,你是不是还记着过去我设计你弟弟的事?”
话刚落,秦菀绷直了身体,那些不好的回忆一下涌进她的大脑。
她嘴硬道:“我没有。”
叶明戈久久没说话,凝视了她好一会,轻应了一声,忽然起身横抱起她,他笑道:“没有记着就好,我抱你回床上休息。”
门前依旧挂着那四角灯彩,秦菀闭上了眼,任由他摆弄......
......
秦昌搬着柴火进了厨房时,秦菀正在炒菜。
“阿姊,这柴火是阿长哥送来的。”
说着话,他把柴火放到柴火堆里。
秦菀抬眸看了眼,有些不愿意,“昌哥儿,以后别拿阿长哥的东西了,影响不好。”
自前两日的花会后,阿长对她愈发的殷勤,除了阿长在她家做工以外,其他的时间段里,她都是能避就避。
“我知道了。”秦昌小声的回道。其实他还是很喜欢阿长哥的,虽然他觉得阿长哥配不上阿姊,但他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可以保护的阿姊的。
不像前几天那个好看的男人......明明长得像话本里描绘的翩翩公子,但秦昌总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若是阿姊真跟他在一块......
他又侧头看了眼阿姊,还不知道阿姊对那个男人有什么想法。
吃过午饭后,阿长他们准时过来修缮屋子,秦菀还是跟过去一样,帮他们煮了几碗茶。
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过,可秦菀的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
除了叶明戈,没有别的原因。
“秦姑娘。”阿长叫了她一声。
秦菀很快回过神来,“怎么了?”
阿长指了指刚做好的东西,“秦姑娘,你看看,这做得符合你的心意吗?”
秦菀只看了一眼,目光一亮,“合,合心意,阿长哥你做得很好。”
阿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喜欢就好。对了,花会那天你和......不是。”他忽然改口,“你没有被吓到吧?”
其实他是想问,花会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人究竟是谁,可话还没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问。
秦菀摇摇头,“没有,不过那天还好是你帮我看着昌哥儿,不然的话......”
现在光是想想,她都是一阵后怕。幸而那天昌哥儿他们去了另一处,万一也是跟着去看灯楼,只怕......
老郑头听到他们提起灯楼,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说:“哎,还好那天我去看花池了,万一也去看灯楼了,就我这身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叹了一声,接着道:“我听说啊,那天可是死了不少人了,还有那两排的商铺房子,都被烧得个一干二净,你说说这银子没了就算了,只要人活着,哪还有挣不着的?......靠近灯楼的那户料子铺,听说那严老板为了护着从西域来的名贵料子,也跟着那料子一起葬身火海了。”
这次火灾的确是很严重,百年都难得一遇,甚至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下令彻查这灯楼失火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然了,因为失火案牵扯甚广,除了说是因为风大引起的,其他人根本不敢细查。
但秦菀却总觉得这失火案,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仅因为春晖堂,她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反正没烧到我家,要我说啊,这次火灾就应该是那些当官的善后,最好啊,是赔些钱,要是没钱,赔些美人也不是不可,最好是春醉楼的姑娘,那一个个细白嫩肉的,啧。”李富越说越猥琐,在场的几个人目光都带着几分嫌弃之意。
偏他不以为然。
秦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各种情绪,不由厉声道:“李富,你要是想在我这好好做活,那些子腌臜话就不要再说。”
李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他还是为了钱忍了下去,赔着笑脸道:“知道了知道了,都怪我这张臭嘴,忘了这里除了大老爷们还有女人孩子呢。”
秦菀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转身就去了厨房,导致她没来及看到李富眼中的仇视。
过了第二天,便是昌哥儿报名私塾的时候了。
因先前的约定,秦菀带着昌哥儿去了肖双家,刚敲门,肖双一家人就开了门。
“菀儿!”肖双见到秦菀很是开心。
秦菀领着昌哥儿先给长辈问了好,才开始和肖双寒暄。
两人因为先前的花会事件,关系变得比以前还要好,这一路上简直就是无话不谈,不过因着长辈的缘故,肖双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最起码她没问秦菀那天,那个抱着她的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西头的严夫子家。
严夫子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一双眯眯眼,留着一撮小胡子,满满的学者气息。
严夫子是远近闻名的夫子,又是这附近唯一的私塾,因此今天来报名的人,倒不是少。
彦哥儿和昌哥儿还在吵嘴,不过今儿却不比过去那么明显,秦菀想,可能是因为彦哥儿父母在的缘故。
报名的队伍很快就排到彦哥儿了,秦菀她们在彦哥儿后头,看着彦哥儿领了号牌,肖双指了指外面,“菀儿,我们在外头等你。”
秦菀点点头,“好。”
然而,没等肖双他们走出门外,忽然听见身后的严夫子道:“对不住,秦姑娘,恕我们不能收秦昌入学。”
秦菀和秦昌皆是一怔。
“为何?”秦菀急了。
严夫子面露难色,把手中的银子推了回去,“上面有吩咐,说了如果让秦昌入学,那么这私塾,便办不下去了。”
想起那风姿绰约的男子,他不由得开始打量起秦菀。这姑娘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样的大人物?竟还要亲自过来警告他。
秦昌的表情变得十分呆滞,身后的彦哥儿挣脱了母亲的手,小跑着到严夫子跟前,头上的带子还跟着一起飞扬起来。
彦哥儿生得和肖双很像,长得很是清秀,他不解道:“夫子为何不能收昌哥儿?”
吴婶跟着上前,忙捂住了彦哥儿的嘴,忙向严夫子赔着笑脸,“夫子莫怪,小儿不懂事。”
严夫子不在意,只是摆摆手。
肖双眉头一皱,十分担忧的看向秦菀,“菀儿,你没事吧?”
秦菀面无表情,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微抖起来。
原来,原来......
这就是叶明戈说的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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