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河灯以后, 程然便和师兄一起回了长谷宫, 师兄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却没有立刻就走。
程然望着他,便问“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裴宜之站在门口, 背对着月光, 屋内也还没有点灯, 他的神情便看不分明,顿了片刻,他才道“待会儿我便走了。”
程然愣了下, 意识到师兄说的走不是回房间睡觉而已,他应该是又要离开了。
难怪他会有闲心陪她逛夜市,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她便沉默了会儿,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问“那师兄明日也不和我们一起回空桑派了”
裴宜之看了她片刻, 便笑了, 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道“然然若是舍不得师兄, 想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那也不是不行。”
他会选择在夜里走, 那么应该是有急事要办的。
听了他的话, 程然便似乎不以为意地道“师兄本来就经常会离开, 我都习惯了, 怎么会舍不得”
裴宜之的手搭在门框上,微微低头看她,轻啧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了下,语气悠然道“这么没良心”
程然便又问了句“师兄这一次要去多久”
裴宜之的笑意微敛,道“我也不确定。”
程然便怔了一下,听起来似乎会是挺久的样子。
就在这时,她便看见师兄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片像是花瓣形状的东西,散发着像是月光般轻柔明净的光芒,特别迷人。
她忍不住问“师兄,这是什么”
裴宜之却将她戴着鲛人手串的那只手拉了起来,施了一个术法将花瓣串在了鲛人泪珠的中间,这样本就漂亮的手串看起来就更娇美了几分。
程然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银色的花瓣,就听见师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一瓣月华,它是这世上最为坚固之物,可以替你抵挡一切攻击类的法术。”
程然摸着冰凉且有些柔软似的花瓣,有几分惊讶地看向裴宜之。
它看起来明明脆弱又美丽,怎么就是最为坚固的东西了
裴宜之对上她惊讶的目光,却没多做解释,摸摸她的头,道“若你有危险,我也能通过它感知到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取下来,知道吗”
程然看了一眼漂亮的手串,又看了一眼师兄,就迟疑了下,道“那沐浴的时候也不能取下来吗”
“”顿了片刻,裴宜之道,“不行。”
程然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有几分疑惑地道“师兄,它的名字叫月华吗是一种花”
裴宜之就眸光微妙地看了她片刻,语气正经地道“你把它当成一种护身法器就行。”
程然“哦”了一声,低头去看手串间的花瓣,这法器也太漂亮了吧
“还有”裴宜之又接着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得离师尊远一点。”
程然抬头看向他。
裴宜之对上她的目光,神色镇定地道“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喜欢师尊了吗那就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不要又被人误会,发生上次在戒律堂那样的事情,我也许会赶不及去救你。”
程然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她也不想再次被卷入剧情里,更何况,师徒恋在修仙界是绝对禁止的,就算为了避嫌她也会和师尊保持距离的。
她没有理由拒绝,便点了点头。
裴宜之笑了,语气更温和“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等裴宜之走出院子以后,便看见了站在宫殿门口的程正,他的脚步微顿,随即便走到了他的面前,道“程师弟,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程正微笑,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道“我还以为裴师兄知道原因的。”
裴宜之长身玉立,神色温和,也笑了,道“是吗”
程正盯着他,克制着怒气,道“陆惊鸿和沈琼玉根本就没问题”
想到他为了调查这两人耽搁了多少时间,还总被小师妹给撞见而颜面无存,他就觉得裴宜之就是在坑他,尤其是看着他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样子,就更加来气了。
现在仙门大会都结束了,他却还没有找到灵珠,那什么卦象总不能是假的吧
所以,他又将主意打回了小师妹身上。
裴宜之语气淡定道“那可真是遗憾。”
“倒也不必遗憾。”程正像是想打破他这副镇定的样子,缓缓道,“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
裴宜之看向他。
程正接着道“裴师兄之前说出这两个人来,压根儿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吧”他定定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明明最可疑的那个人就是小师妹吧”
裴宜之眸光微动,语气平缓道“你想说什么”
程正神情有些古怪地喃喃“这次仙门大会的头名居然是小师妹,就算她天赋异禀,也好得太过异常了吧”他语气微顿,随即试探似的道,“说不定她和灵珠有什么关系”
但令他意外的是裴宜之的神色竟然没有半分波动,只是淡淡道“是吗”
程正就诧异道“你怎么不反驳我了”
上次他这样说,他不还跟他动手来着吗
他这样平静,反倒让他的疑心又减轻了几分。
裴宜之却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程正一愣“什么话”
裴宜之看着他,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正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裴宜之看他的眼神却似有些同情,随即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有那闲功夫找灵珠,不如回去杀了妖帝继承王位来得好。”
程正“”
他要能干得过妖帝还用得着寻灵珠吗
程然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师兄已经连夜离开了。
她也收拾好包袱,跟着师尊一起打算离开蓬莱岛,却被长老告知,师尊已经先走一步去了凡间,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程然就沉默了,谁家的师尊也没有她家师尊心大了,徒弟说丢就丢,招呼都不带打一下的
她便跟着长老们一起去和蓬莱派的掌门辞别。
就在蓬莱掌门和空桑派的几位长老话别的时候,程然就和几位师兄一起等在殿外的院子里。
这时,她却看见罗宛儿进来了,直直地走到了穆则宁面前,语气有几分娇柔地问“穆师兄,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你过来一下,可以吗”
程然一听这开场白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穆则宁在空桑派的时候就经常被人拦着表白,他是不会给人面子的,直接抬脚就走。
就在她好奇穆则宁会作何反应时,穆则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了眼他身旁的穆廷。
程然还没分辨出他那一眼什么意思时,他就已经同罗宛儿走到了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
在她看向罗宛儿的时候,穆廷也微微侧头看着她,眸光柔软又小心翼翼的,带了几分贪恋的况味。
她看见罗宛儿似乎有些羞怯地说了些什么,但穆则宁的神色却很不解风情,看起来还是那副高岭之花的冷淡样子,听完以后只说了一句话。
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从罗宛儿先前还羞涩的神情忽然转做惊讶、羞怒、憎恨等复杂神情的时候,她就猜到穆则宁肯定是毫不婉转地就将人给拒绝了,半点儿面子也没人留。
大概是王室出身的原因,穆则宁的骨子里就带了一种清傲之气,说话做事都很直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除了他对他弟弟很温柔体贴,她还没怎么见他对别人也温柔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却忽然被罗宛儿瞪了一眼,罗宛儿这面带怒容的样子倒是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娇蛮,随后她便提起裙摆飞一般冲出了宫门口。
程然“”
瞪她做什么
又不关她的事。
看见奔出去的罗宛儿,穆廷怔了片刻,将目光转到了另一边的穆则宁身上,和他对视了片刻,他微微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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