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野算了算年代,这个站在金发青年身边就显得格外普通的男青年,确实就是进化论奠基人达尔文没错了。
她的心情还是相当平静的,毕竟她玩游戏的时候还参与过法国大革/命、见过亚里士多德,刺杀过埃及艳后,还当过秦始皇的Master,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而江天天就不太淡定了,他盯着达尔文看了半天,同时双手还在自己身上那件灰扑扑的上衣口袋里摩挲着,看样子似乎是想找纸和笔,打算让这个以后注定会名留青史的人物给自己签个名。
只不过达尔文并没有留意到这两个看上去风尘仆仆格外狼狈的陌生人,而是先跟身边的金发青年说了不碍事,然后视线掠过两人,最后停在了蹲坐在乔娅脚边的黑猫身上:“这就是哈迪教授养的那只猫吗?”说着还蹲下了声,跟黑猫挥了挥手,“你好,布莱克。”
只是黑猫并没有给这位日后会在出现在教科书上的人物一点面子,它蹲坐在地,没有丝毫动容,甚至舔了舔爪子。
金发青年有些歉意地笑道:“布莱克从小就不是很亲人。”说着,他看向被黑猫布莱克紧紧贴着的乔野,眼中有了那么丝疑惑。
而乔野则以一脸的正气回应他的眼神。
她的确就是天生的吸猫体质而已。
爱丁堡大学始建于十六世纪末期,原先是没有特定的校区的,直到十八世纪末期,著名建筑师罗伯特.亚当设计了这么一座中心校区。四合的灰绿色砖石结构的屋子,围着一片翠色的草坪,虽然与爱丁堡的哥特式街景风格迥异,却又异常和谐地镶嵌其中。
因为苏格兰法律允许解剖,于是爱丁堡大学医学院吸引了欧洲众多医生在此进行研究,学术水平可以说是欧洲顶尖,在此攻读医学的学生也很多。
达尔文是一个,这位名叫威尔.平克顿的青年也是一个。
他在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就将乔野和江天天带到了跟爱丁堡大学就隔了一条街的咖啡馆里。
爱丁堡大学的大多学生比起酒吧来说,更喜欢在咖啡馆进行社交。毕竟咖啡便宜,而且咖啡馆比酒吧也要更安静一些,只要花上一两个便士就可以拥有两三个小时的幽静空间,还能得到一杯能让人从下午一直到晚上能保持清醒的饮料,所以学生们都非常喜欢在完成当天的课程之后,到学校对面的咖啡馆里喝上一杯,再聊聊最近校园里的趣事。
只不过威尔在众人点完咖啡之后,掏钱的表情还是有那么点窘迫,于是乔野从身上的男士外套上掏出了一英镑,在威尔震惊的目光递给了侍应生,语气悠然地说:“记得找零。”
侍应生离开之后,咖啡馆的这一处角落也只剩下了这三个人,以及一只趴在乔野怀中的黑猫。
江天天因为达尔文直到离开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沉浸在忧伤的情绪里,于是这一场发生于爱丁堡大学对面咖啡馆的对话,主要是由乔野以及威尔.平克顿完成。
“这个钱并不是卖尸体得来的钱。”乔野平静地说道,“待会儿你可以安心地喝下那杯咖啡。”
“哦、哦……”威尔低头应道,“所、所以你并不是偷尸贼吗?”
虽然乔野十分不想触及那个问题,但是硬着头皮开了口:“那既然你以为我是偷尸贼,为什么还要放过我?”
威尔仍是低着头,只不过从乔野的角度,能隐约看见他俊秀的脸颊上缓缓飘来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乔野只觉得天外飞来一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胸腔里,压得她的心脏连最基本的跳动都极为艰难。这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恐怖游戏里出现了一见钟情的古早言情剧情。
她努力控制住不断抽搐的嘴角,然后有些生硬地转换了个话题:“刚才听达尔文先生提到这只黑猫是哈迪教授养的,所以平克顿先生您也认识哈迪教授吗?”
威尔听她换了话题,脸上的红晕才消退了一些,他缓缓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乔野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我是哈迪教授的助手,平时也会负责照顾布莱克。”
乔野低头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里的黑猫,有些怀疑:“这只黑猫不太像被你照顾了两年的样子。”
“布莱克是这样的,它甚至对哈迪教授都不太亲近。”威尔笑着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看上去还有些腼腆,“即使我照顾了它两年,它有时候也不太愿意搭理我。”
躺在乔野腿上一派安然闲适模样的黑猫布莱克甚至连一个眼神的都没有分享给威尔,两只爪子扑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便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头埋在身体之间,便打起了呼噜。
这个时候的江天天也渐渐走出了被历史名人忽视的忧伤氛围,他本想挪一挪位置,坐得离乔野更近一些,然而原本躺在乔野腿上打盹儿的黑猫却又忽然抬起了上半身,扭过了头,黄铜色的眼睛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江天天。
江天天撇了撇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靠着墙,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听乔野和威尔对话。
乔野本身并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不过大概是因为身处于一个恐怖游戏之中,她比之前要稍微健谈一些,虽然大部分时间也是她偶尔问上几句,而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青年威尔一五一十地回答。
威尔.平克顿是约克郡人,祖父和父亲都是当地的医生,他在两年前来到爱丁堡大学医学院就读,因为性格随和,跟几位教授私交不错,所以会借此去各个教授的实验室里打一些下手,其实也就是偷师学艺。那些教授也并不介意,常常让他参与到自己的研究中,时不时也会提点他几句。
只有哈迪教授,不仅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指导,还把一只黑猫扔给了他,嘱咐他,如果猫没了,那他的学业也没了。
“学校里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在帮哈迪教授养猫,都以为我是他的助手。”威尔苦笑着说,“其实并不是。”
乔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江天天则是表情沉重地拍了拍威尔的肩膀:“兄弟,两年来,委屈你了。”
“其、其实也没有,布莱克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乖的。”威尔连忙摆手道,“只是昨天早上忽然发了狂一般地跑了出去,所以我就一路从学校追去了亚诺街,才终于在……那个旅馆那儿找到了它,然后又遇见了……”他有些怯怯地看向乔野。
“说说另外一件事吧。”乔野面不改色地将他后面的话截了回去,“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墓地,我听说布鲁斯男爵的家人雇佣了人值夜,但是平克顿先生作为爱丁堡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应该不需要那份并不算高的佣金吧。”
她的视线从趴在自己身上的黑猫,渐渐移到了威尔的身上,继续道:“我听说,哈迪教授并不会拒绝偷来的尸体,也不会因为自己解剖了非法的尸体而道歉。”
威尔愣了愣,然后不可置信道:“这位小姐,难道您怀疑我……”
“我当然是不会怀疑一个花了两年悉心照顾一只小猫的人了。”乔野笑着打断了他,“抱歉,让平克顿先生苦恼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回旅店去了。”
“您不是还要去找哈迪教授吗?”威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拍了拍布莱克的背,而布莱克似乎从她这个动作便能理解出她的意思,伸了个懒腰,便从她腿上跳了下来。她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这间男士外套,眼角余光瞥见侍应生正端着三杯咖啡慢慢走过来,便看向威尔,说道:“对了,在临走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平克顿先生。”
她顿了顿,又说:“您认识一位名叫简.怀特的年轻女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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