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厨房过后,她开始打扫庭院,剁了野草喂鸡后,准备把昨日买来的白茶树栽种到后山。
昨日刚下过大雨,是以今天艳阳高照,碧蓝如洗。蜂飞蝶舞与花丛之间,湿润的土壤被阳光蒸发出水汽,确是栽种的好天气。
她去山下借了一头黄牛,在它身上绑了垦地用的农具,几个来回折腾后,茶树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巫山高原深处。这是个风水宝地,日精月华滋养着这条山脉,每天清晨的露水会洗涤这世间所有的晦暗。包括这片,她亲手种下的嫩绿的小生命。
唐婉赶着黄牛匆忙下了山,毒辣的日头正中,她却丝毫不顾。因为她要在午饭之前赶回来做饭。她摸了摸黄牛的脑袋,在它讨人喜欢的“哞哞”声中,喂了一颗强身健体的碧云草。“伙计,辛苦了……!”
另一边
蓝曦臣许久不见唐婉回来,打坐运功恢复了些灵力,就立刻从乾坤袋取了件新衣服换洗上,整理干净后,开始扶着墙慢慢下地走动。“师妹的药果然见效……!”
他推开了房门,寻了柴房里的一根桃木做拐杖,挪动的便不再那么费力了。此时正午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冰冷的四肢慢慢升起一丝暖意。
蓝曦臣打量四周,不知该心疼还是该骄傲,因为这样干净整洁的小院子即便是老练的农夫也未必能收拾出来!唐墨白,果然如师伯所言,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知道如何尽全力让自己好好生活。
正思索间,那两只雪团似乎睡够了也从屋里窜了出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抖了抖身上柔软的兔毛,想让自己清醒清醒。蓝曦臣是极为温柔的人,因为怜惜它们,以至于连床都分了一半。
那两只雪团互相对视一眼,冲少年眼神示意后,自己先一步跳进了后山,蓝曦臣眼眸一转,只见远处重山叠嶂,泉水飞溅,在鸟语花香中,少年跟着那两只雪团,拄着拐棍儿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后山。
唐婉刚还了黄牛回来,见蓝曦臣一瘸一拐的出来寻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没事出来干嘛?不知道自己伤没好全嘛?”
受了责骂,他也不恼,反倒笑的开怀:“曦臣可不可以认为,师妹是在关心我?”少年定睛看她,唐婉突然一噎,责备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长叹一口气,温声道:“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担心你的伤调养不好,唐门没办法跟姑苏蓝氏交代。”
“说句你在意我的安危,就这么困难吗?”蓝曦臣把头上的卷云纹抹额摘了下来,放到了唐婉手里,在她不解其意的眼神中,大着胆子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曦臣这条命是你救的,师妹要对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被这样亲密对待的唐婉红了脸,回神过来更是无所侍从,还没等她说什么,一只兔子窜到了唐婉怀中,似乎想看看她为什么脸红,怕它摔了,她抱住了怀中的雪团愤愤的说了一句:“若你只是报恩,那大可不必……!”
“若不是报恩呢?师妹又当如何?”少年抱起了另一只兔子,温雅一笑,倾国倾城。
“蓝曦臣,你这是在逼我?”唐婉的恼羞成怒让少年不怒反笑,“姑苏蓝氏家训有言,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不得触碰,要么死,要么负责到底。还是那句话,师妹对我到底有何不满……?”
唐婉看了看手中的抹额,终于知道为什么唐寻当年会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原来,原来竟是如此吗?
蓝曦臣羞涩的看了她一眼,鼓起勇气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师妹,我也是自幼家风严谨的世家子弟,如今我连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难道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唐婉回避了他的眼神,沉声道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而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也许是回想起了什么,他展颜一笑: “曦臣初到唐门因为铲除走尸中了尸毒,还丢了送你的礼物。夜夜疼痛难忍之时,难道不是师妹为我疗伤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唐婉忍着羞怯慌乱转身:“我没有,你认错人了……!”见她要跑,蓝曦臣拉住了她的手腕,从背后抱住了她,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机会。他在唐婉耳根处呼气,呢喃轻语,缱绻柔情:“师妹脖颈处的牙印可还在吗……?”
“蓝曦臣,你闭嘴……!”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唐婉不愿回想过去。他们倒是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他受了尸毒发狂之际实在太过骇人。为了保护唐门修为弱小的弟子,她每夜都会去为他疗伤,也是防止他突然发狂伤人。
这件事当初被她压了下来,而她之所以救蓝曦臣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是在来渝州的路上才受了伤,于情于理都该替他治疗。但若是外界知道堂堂姑苏蓝氏的未来继承人中了千年尸王的毒而夜夜发狂,传出去岂非让唐门和姑苏蒙羞?她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呢?所以,她只能偷着为他治疗。
千年尸王不同寻常,因为替他祛除尸毒元气大伤,所以有一段时日她忙着恢复身体再不见他。唐婉一直以为中了尸毒的蓝曦臣神志不清,却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记得。“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也该知道我当初不过是为了唐门弟子和家族声誉……”
蓝曦臣柔声道“为了什么都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段时间,我动了情。曦臣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钟其一生,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唐婉还是不说话,蓝曦臣委屈极了“师妹,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你还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嘛~~~?”
唐婉回身望进了少年如琉璃般的瞳孔中,那样温雅如玉的翩翩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你,便心都化了。她微微垂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被姑苏蓝氏的人迷惑至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欧阳氏
春色醉巴陵,阑干落洞庭。巴陵之美,也曾一度醉了游人,失了心魂。只是,那是从前的巴陵。
唐不休望着半空中黑紫之气不断翻涌的千百根孔雀翎羽,冷声道:“哼,唐墨白,你别着急,我很快就送你去见蓝曦臣……!”
欧阳靖沉声道“蓝曦臣若是没死呢?”
“你太小看我了,这可是孔雀翎,唐门失传百年的秘药就被我一个人研究了出来,就算她唐墨白倾尽全力,也未必救得回蓝曦臣。”
欧阳靖冷哼: “凡事都有个万一,你别怪老夫说话难听。当年你就输给了她,万一唐墨白这些年对于毒功的研究更胜一筹,那我们难道等死吗?你该不会忘了你们家少主回风剑法的犀利吧……!”
“哼,他们二人素有嫌隙,且唐墨白心高气傲,绝不会跟他联手。而且此刻说不定他已经身赴黄泉了,正合你我之意。”见欧阳靖还是眉头紧皱,畏首畏尾,唐不休冷声:“欧阳宗主,作为盟友,你应该相信我的手段。”
见他不悦,欧阳靖稳了稳心神,垂眸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想的多些还望唐兄勿怪,毕竟我拖家带口,并不容易。”
见他服软,唐不休眼神满意: “老兄说的哪里话,谨慎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把唐墨白出现在燮州毒杀蓝曦臣的事情宣扬出去,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会斗的很开心……!”
“你我故意设计蓝曦臣毒发,引出了巫山苦修的唐墨白,也逼她在胭脂楼用了回风剑法,且他二人之间的嫌隙,仙门百家无人不晓,只要稍稍推波助澜,唐墨白这辈子都别想洗脱罪名。”
“是啊,姑苏蓝氏的未来继承人死在了唐少主的手里,这出戏,有意思……”欧阳靖同唐不休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此毒辣的诡计,真是令人不寒而栗,谁能想到有一天,好的修炼天赋也可以成为算计的棋子。这是一出阳谋,你就算知道也没办法不跳进去。若是唐婉救了他,自然一切都顺水推舟。但若是唐婉一步踏错,任由蓝曦臣死在燮州,他们也照样有办法把罪名安在她头上。
毕竟好巧不巧,谁让聂怀桑到了燮州呢?蓝曦臣当然不能看着故友的弟弟在此无动于衷。他来了,正好唐婉也在,一切都刚刚好。也是聂怀桑命大早走一步,再晚一点,怕是他们会连清河聂氏也一并算进去,那唐婉可绝不会管聂怀桑的死活。
但这一切的计谋都是建立在蓝曦臣死亡的事实上,若他没死,谣言当然不攻自破。但是如今箭在弦上,欧阳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毕竟是做这么多年宗主的人,他看了一眼唐不休,心里暗暗盘算,为了得到整个唐门,蓝曦臣死了当然好,若是没死,也要想办法让他死。
唐不休对自己的毒太过自信,认定蓝曦臣已经殒身黄泉。但是他的也许,注定只能是也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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