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月余,唐婉音讯全无。不论金子轩如何施法,都联系不上她。于是在传讯回兰陵之后,他直接御剑去了姑苏。
云深不知处
金子轩手握岁华望着眼前曲径通幽的仙家圣地,不觉叹了口气:“唉,这疯丫头,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思绪回来后,他上前递了拜贴。在说明来意后,他进了姑苏蓝氏的大门。但和意料之中不同的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不是蓝忘机,而是泽芜君,蓝曦臣……!
寒室
金子轩到的时候,蓝曦臣正盘膝而坐,殿内装饰如同蓝家双壁一般雅正端方,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彼时,他一壶清茶幽幽,焚香烹茶间,倒是颇有几分闲情逸致。见他来了,蓝曦臣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更是一副清雅公子的气派。
“金公子,请坐………!”
金子轩见状礼数周全的行了一礼,也不拘泥于形态,而是落落大方的坐下。望向蓝曦臣的目光,淡然中带着些许与生俱来的傲气。
“泽芜君,我金某人不会说话,便开门见山了。若有什么不周到的,还望您担待……!”
蓝曦臣还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并未因他的话有半分波澜。蓝氏家规养出的孩子,真是不骄不躁,不妒不怒,好极了!
但,好极了,却也虚幻的可怕……!
他笑着递给了金子轩一杯清茶,待金子轩接过后,只听蓝曦臣的声音幽幽而来,声音如同清泉过涧,好听的让人想哭。
“这是自然,金公子能大驾光临这云深不知处,有何要事,直说无妨……!”
他话音刚落,金子轩打量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毫无错处,仿佛隔着云端般的谪仙人物。虽没见过蓝忘机,但是大哥尚且如此,弟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纵然蓝氏双壁盛名如此,以那丫头的本事,就算赢不了,也该是个平手。但她至今为止音讯全无,实在是让人操碎了心。
思绪回来后,金子轩叹了口气,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不瞒泽芜君,我此来,是想向泽芜君打听一个人,不知唐家少主,唐墨白可曾来过云深不知处……?”
泽芜君含笑点头,语气却带着几分歉意:“的确来过,大概是三月份,她来云深不知处找忘机,还下了拜贴约战天山。奈何当时忘机不在家,守门的弟子又是新来的。蓝氏家规甚多,弟子又不知变通,自然有怠慢之处……!”
“那之后呢……?”出于总角之交的担忧,金子轩顾不上失礼,眼神期待的看向蓝曦臣。
蓝曦臣摇头一叹:“等我知道消息赶到门口去接人的时候,却听说,唐少主留了张战贴便拂袖而去,想来是生气了。这件事也确实是蓝氏礼数不周,怪不得唐少主……!”
“那也就是说,她没找到含光君,而是自己一个人下了山……!”
在金子轩担忧急切的神色中,蓝曦臣点了点头。
而听了他的话,金子轩不仅没有放下担忧,反而思虑更多。
多年相交,他太了解唐墨白了。以她的个性,若是没找到人,肯定第一时间回家陪她那个宝贝弟弟,可是若她人在渝州,绝不可能不回他的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出事了……!
一刹那电光火石,不消片刻,他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唐家丢了少主兹事体大,若被有心人利用的话……
想到这里,金子轩越发心急如焚,可是尽管如此,他面上却丝毫不露,仿佛这是一件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哪怕蓝曦臣年少继位,见惯了大场面,却也没在他身上看出半分不对……!
也是,毕竟是金家嫡系少主,从小到大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他身为世家公子榜的顶尖人物,尽管高傲了些,也自有他的可取之处。
金子轩礼貌的笑了笑,低眉握着茶杯浅酌了一口,他动作行云流水,但是内心却思虑不停。
他知道事关重大,唐家稍有动作便会被外人觉察。所以接下来若是要找人,还是要先去云梦找她表哥江澄。此事暂且不宜声张,但多个人毕竟多个帮手。云梦,他非去不可……!
想通了接下来的路,金子轩抬眸同蓝曦臣对视一眼,放下茶杯,起身向他执剑行了一礼 “多谢泽芜君款待,既然那丫头不在这里,金某这便告退了。失礼之处,来日定当亲自上门赔罪………”
“金公子客气了……!”蓝曦臣淡淡一笑,和煦如春风,但,礼貌却又疏离,可他这个人高明之处就在于纵然如此,言行举止却又让你挑不出分毫差错。
也许是阴错阳差,金子轩前脚刚走,蓝忘机就回了云深不知处。不同于方才对待金子轩的态度,此时见了弟弟,他倒是真如和煦的春风般让人心旷神怡了。
“忘机,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太湖待着了。舍得来看我了……?”
见蓝湛不说话,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若不是叔父心中思念将你召回,你还真打算在太湖呆一辈子啊……?也是,兄长哪里比得上妻子重要啊……?”
蓝曦臣那句妻子,让他的心绪乱了几分,讨饶的唤了一声 “兄长~~~~~~”
少年几许羞涩,让蓝曦臣笑出了声:“好啦,不逗你了。说吧,你来我这,又想做什么……?”
听闻此言,蓝湛握紧了双拳,耳根微红的说了一句“兄长,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这渝州唐家的少主,兄长可曾听说过……?”
“这自然是听过的,这丫头向来活泼爱笑,年岁比你还小一些,却凭一剑回风在今年打败了兰陵金子轩。人嘛,不仅貌美倾城,处事有度。更是唐宗主唯一的独苗,身份贵重自是不必多提。忘机,你今天怎么提起她来了……?”
“也没有,只是隐约听旁人提过,问一嘴而已……”
蓝曦臣挑眉看着眼前耳根微红的弟弟,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是弟弟所说的这么简单。
蓝湛见兄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虽然羞涩却还是问出了口:“那,阿婉她,可曾有婚约在身……?”话一出口,他整个人都红透了。
“婚约……?”
蓝曦臣哑然失笑,轻摇了摇头:“这唐宗主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虽然在外人面前时常把女儿贬的一无是处,但实际上却对她宠溺非常。
她身份贵重,人又处处没得挑。且唐宗主眼高于顶,旁人他也未必看得上。因此,虽然唐少主名声在外,却也并未听说她跟别人有婚约……!”
听兄长说完这句话,少年低眉一笑,整颗心几分羞涩,几分忐忑,还带着几分隐约的期待。“那,兄长可知,阿婉她父亲,喜欢什么样的人……?”
“阿婉……?”蓝曦臣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见蓝湛许久不见的笑容,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眉间划过几分戏谑
“哦,原来忘机在太湖上要等的那个人,是唐少主啊。留芳台……哈哈,好一个留芳台,忘机,你这是要留住谁的芳心啊……?”
见蓝曦臣那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样子,蓝湛脸更红了。他把头别到了一边,好听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恼:“兄长既已知道,何必笑话我……?”
“我的弟弟长大了,哥是替你开心。我已经有许久没见你这样开心过了。真好……!!!”
那句真好,让蓝湛心里一暖,望着蓝曦臣恍惚心疼的神情,少年握住了他的手,轻唤了声兄长。蓝湛的声音,让这个高高在上的泽芜君回过了神。
他看了一眼蓝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喜欢的是唐少主,哥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不过……”
“不过什么……?”
那带着几分焦急的试探让蓝曦臣不禁失笑,但语气中却暗含着几分担忧
“不过方才金公子来这里,也是要找她。听说他们总角之交,情分深厚不同于旁人。忘机,你……?”
“兄长,若是阿婉真的喜欢他,便不会在姑苏遇见我了。我蓝忘机看中的,绝不会让她跑了……!”
清冷孤傲的白衣少年眉间划过几分势在必得,一举一动皆让人移不开眼。凌然风骨,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罢了……!
蓝曦臣了解他的执拗,也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兄长一定会帮你。不过我听人说,这唐宗主倒是挺喜欢云梦的魏公子,时常挂在嘴边夸赞,显然欣赏至极。
而唐夫人,对她的外甥江公子同样是喜爱非常,嘘寒问暖,珍视有加。忘机,你,当真不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不过,我更相信她。她说过,永远都不会骗我的……!”
蓝曦臣看着眼前眉目缱绻的弟弟,无奈的叹了口气。“忘机,你完了……!”
“嗯,我完了,但,不悔……!”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双颊微红,周身冷意尽散。他低眉一笑,神情缱绻如画,竟比那林间的柳色芳菲还要温柔绚烂。
蓝曦臣见状,从锁灵囊里拿出了一个战帖递给了他。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笑道 “先前不知你要等的人是唐少主,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这是她留下的战贴,约你九月初九天山一战。兴许,她一直未到姑苏是去了天山。你也别傻乎乎的在太湖一直等,光等,难道等人家送上门来找你吗……?”
蓝湛从兄长手里接过战帖,思虑了片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拿起避尘便匆匆的转身离去。往日的雅正端方,终于因一人而乱了几分。
蓝曦臣望着蓝湛离去的方向恍惚了片刻,想起母亲在世时,经常拿他们两个打趣。
说他们性格南辕北辙,将来一定要给忘机找到一个能哄他开心的姑娘。
而他将来,也一定会为了一个人而收起笑脸……
想起了自己的爹娘,这个外人眼里毫无差错的一宗之主,神色间竟有片刻失神,只听他喃喃道:
“爹,娘,忘机他,终于找到那个能让他笑的人了,可那个能让我哭的人,又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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