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真的累了,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均匀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少年身上淡淡的酒香传入鼻中,闻得人早已醉了大半。
不同于白日里的吊儿郎当,少年的睡相很好,乖顺的躺在她的颈窝处,面容安详,似乎梦里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半个时辰过后,唐婉已经恢复如常了,她掌心掐了个诀,然而望着少年那张恬静的睡颜,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枕边人光滑如玉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少年似乎觉得有些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蜷起的身子仿佛小兽一般不安,唐婉心一软,再多的气,也早就消了大半。
似乎是拿这人没有办法,见他受寒,竟也忍不住去在乎。唐婉掀开被子,把他的胳膊轻柔的放进了被子里,又往上拢了拢,见少年睡的更安稳,不知为何,她竟然轻呼了一口气。
魏无羡躺在她的颈窝处,少年的头发扎的她脖子发痒,她只轻轻动了一下,便见少年眉间一蹙,唐婉害怕吵醒了他,只能收起了趁夜逃跑的小心思。她任由少年这么枕着,自己倒是一夜没睡。
长夜漫漫,月上柳梢,这期间,少年无意中踢掉了被子,唐婉下意识的替他往上拢了拢,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少年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自魏无羡心脏处,缓缓蔓延出了一朵妖冶艳丽的红花,那花见了她,仿佛活了一般。它开的耀眼夺目,无形当中竟然蛊惑了她的神智。
一阵异香传来,唐婉的目光渐渐涣散,她抱着魏无羡,仿佛被吸入了另一个空间。
唐家堡
此刻的山海苑,一阵灵力波动传来,只见地面出现了一段诡异的符号,一个黑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赫然是传送阵法。唐子山望向来人,淡淡的语气不怒自威。“都办好了吗……?”
“属下幸不辱命,请宗主放心……!”
唐子山淡淡颔首:“下去领赏吧……!”
“是……”暗卫恭敬的行了一礼,只见空中一丝流光划过,方才的黑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见室内没了声息,唐安捧着一杯茶,带着和煦的笑意走了进去。“宗主,这是秣陵苏氏新进贡的碧螺春,品相绝佳,尝尝……!”
“安弟,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唐子山接过了茶盏,扶着唐安,同他一起坐在了身侧的太师椅上。
“我爹娘被人诬陷意图谋反,从宗族除名。当年若不是表叔救我,我早就死在了唐门内乱之中,你我是同气连枝的亲表兄弟,不用跟我如此客气……”
“这些年来,多亏有你在……”
“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安没齿不忘,当年表叔去世时握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辅佐你。让唐门在你我兄弟手中兴盛,这么多年了,我们忍岐山温氏忍得够久了……”
唐安话音刚落,唐子山望向岐山的方向,神色复杂晦暗:“哼,当年我爹自岐山回来,神情状态便越来越不对,世人都以为是我妹妹执意嫁给魏长泽,才把他给活活气死了。实际真相如何,老温宗主做了什么,温若寒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不会不知情……”
“宗主,我知道你怪他,可他这么多年把自己困在炎阳殿,又何尝不是画地为牢呢……?”
“哼,他温若寒高傲自大,整日用阴铁作祟,研究傀儡,难不成他真的以为,人能死而复生吗……?”
“宗主,他已经是仙督了。原不必做这些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心中有愧,每次来渝州看你,你从没有一次见过他。他爹做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心里的恨,当年启仁我们三个,游走四方,行侠仗义,世人谁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情?可他当年但凡给我一句话,哪怕告诉我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我爹都不会死。
若是我爹不死,我妹妹就不会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脱离唐门,被温若寒他爹给暗杀。我的外甥阿羡,不会这么小就没了爹娘。你知道吗,我听枫眠说,他捡到阿羡的时候,他正在乞讨为生。
乞讨为生?安弟,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我只有一个妹妹,从小爱若珍宝的照顾长大,舍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我曾许诺过,将来赠她百里红妆,为她寻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儿做夫婿。
唐家的女儿生来珍贵,可她成婚那天,我却因为父亲的身亡无法出席。我想告诉全世界,不是我妹妹的错,可我说不出口,我不能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因为我当年修为不高,权利不够,所以眼睁睁看着我的至亲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却束手无策……”
“安弟,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成功清理了唐门内外,我有了足够的力量,可是我想把妹妹接回来,最后看见的却是她的遗体。她师从抱山散人,修为天赋都没得挑,若非是温若寒他爹亲自动手,我的妹妹不可能死的这么惨……”
见唐子山手握茶盏的手暴起青筋,唐安拉了拉他的袖子:“宗主,你冷静一些……”
“安弟,你知道吗,当年温若寒他爹要的不仅是整个唐家的势力,还有我的命,若寒执行命令时心有不忍,伪造了我师妹高赢的手书,把我调到了盖竹山。却没想到,温若寒他爹早有埋伏,师妹和子轩不过是去上香,却差点没命。
可怜我夫人文君十月怀胎,灵力微弱,以一人之力守护唐家,生婉儿的时候差点难产,一尸两命。桩桩件件,他们岐山温氏欠我的,怎能说过去就过去?
青衡的妻子,双壁的母亲,我师姐“蔺雪仙”为何英年早逝?若非他爹妄想吞并仙门百家,下毒加害两个孩子,双壁这么小怎会没了母亲?
那碗鸡汤,师姐她喝到一半,便觉察出不对,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全给喝了,曦臣和忘机早就没命了。
自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非如此,青衡怎会一蹶不振,撒手人寰?非如此,启仁怎会同温若寒割袍断义,多年来再也不肯见他一面……?”
安弟,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里的恨吗?从小对我教导有方的阿爹,自幼宠我疼我的师姐,我如珠如宝的妹妹,全都死在了温若寒他爹手里,要不是当年枫眠和紫鸢赶来的及时,我师妹和子轩怕是也活不成了。
人生就好像是一场轮回,枫眠的两个孩子出落的这样好,好到没什么可挑的。师姐要是还活着,看到她两个儿子已经长成,一种颜色,两种风情,不知该有多欣慰……?
闻言,唐安笑了笑:“是啊,说到孩子,高赢的儿子,你的师妹,这么多年来,也把子轩教的很好。他身上可没有金光善的臭毛病,虽然骄傲了些,倒也不妨事……”
“哈哈,师妹的儿子,金尊玉贵,相貌堂堂,自然是好的。可我最心疼的,还是我的外甥阿羡,他的那双桃花眼像极了他娘,若是妹妹还活着,看到阿羡如此少年英才,该有多好啊……!”
唐安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垂眸叹了口气,出口的话倒是有几分为难:“宗主,少主她如今人在天山,我听说,不光阿羡去了,还有别人……!”
“你是想说温若寒的儿子吧……?”见唐安点头轻笑,唐子山愤愤不平的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不好,若非我爱女心切,什么都不告诉她,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我总想着她还小,不该让她背负上一辈的恩怨,却没想到反而害了她……”
“唉,忘机是师姐的儿子,妹妹又只生了一个阿羡,都是我的亲人,我一样疼,一样爱,甚至阿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文君和紫鸢又姐妹情深,她喜欢谁我都没意见。干嘛偏偏招惹了他的儿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山,夜深了,你的病才好,该歇息了……”
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唐子山看向门口的夫人,这个方才还威风凛凛的一宗之主,此刻眼中竟泛起了水光:“十几年了,你第一次来这山海苑……!”
虞文君心里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子山,是我误会你了……!”
“不,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文君,对不起,还有,我要谢谢你,给了我婉儿……”唐子山颤抖的走了过去,他轻轻拂去妻子的眼泪,紧紧的抱着虞文君。
至于唐安,早就脚底抹油跑了。出了山海苑,他看向天边的月色,勾唇轻笑“这个夜,不知多少人睡不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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