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部落
“魏无羡,你要干嘛去?”看他提剑欲走,江澄心下了然却并不赞同。以他的性子去了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绝不会更好。作为云梦江氏的少主,他不能让魏无羡扯进去,把这潭水搅得更深,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得拦住他。
然而魏无羡天生反骨,哪里是听话的主儿,你越压着他,他就越厉害。“江澄,我现在一天都待不下去,我不甘心,我要去天山,看看那个蓝忘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望着蔚蓝天际的一抹孤影,江澄揉了揉还未痊愈的腿,提剑跟了上去: “魏无羡,魏无羡,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
至于萨仁听过消息后,作为过来人,她知道也只是摇了摇头,挥退了乌乐。“中原的人,活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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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耀眼的剑光划过天际,聂怀桑抬头,修士五感敏锐,他隐约能看到剑上的少年五官极为出众,他望着那处怔怔出神,因为在往前走,就是杏林了。
孟瑶咬着包子,又递给他一个,疑惑道“怀桑,你在看什么?”
聂怀桑佯装无事的接过包子,同孟瑶一样咬了一口。“没什么,只是感觉越来越难了……”
“难?”孟瑶是何等心思剔透的人,他顺着聂怀桑的目光看去,隐约能看到一抹黑色御剑而行,少年身姿极正,可谓风采翩然。那是他对魏无羡的第一印象。
少年好看的酒窝勾起,眼中满是崇拜和钦羡:“等以后我加入了唐门,一定也会像他一样厉害的,怀桑,到时候,我保护你啊……!”
接触下来,聂怀桑明白眼前这人资质比他还差,他摇了摇折扇,揶揄道:“得了吧,可别到了最后,反而是你伤我最深……”
“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在云萍城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原本打算考状元做官的,但是现在嘛,我要修仙,像恩人一样厉害,像他一样厉害,不,是比他还厉害,远远超过他……!”
孟瑶用手指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眼神坚定而认真,聂怀桑咬了一口包子,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他清楚那个人是谁,那是魏无羡啊,自幼就天赋异禀,悟性远胜常人的魏无羡。
赢他已是不易,远远胜过他,已他的资质更是比登天还难。连眼高于顶的蓝忘机都不敢下此妄言,果真是无知者无畏。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件事好难,但是在孟瑶心里,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做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一次的胜利都是因为他不认命,如果他认命了,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孟瑶了。
他其实早就死了,死在每一次的冷嘲热讽,死在儿时每一次食不果腹,死在别人的异样眼光,死在这可悲的人生,无奈的命运。可是他却也依然活着,因为每一次打不死他的,都会让他更加强大。
孟瑶轻轻咬了一口包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暗光,勾起的唇角一如往日温和,可在此时看来,竟让人无端觉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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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跨西域天山西南部,温宁和温逐流从青海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可到这里却犯了难,没办法,要去天山之巅,必须要从这里穿过去才对。
可是越往上走,高原反应就越严重,那些试图御剑的温家修士,无一不在此栽了跟头。温逐流铁青着脸,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说明他此时心情并不太妙。
温宁吃着手里比脸盆大的饼,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哼,他才不会说,他能炼出治疗高原反应的药呢。谁让温逐流马不停蹄歇都不歇,他都累死了,至于这药什么时候炼出来。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清秀少年眼光微动,看起来却还是那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他吃掉了手里的饼,捧着侍从递来的胡辣汤,一脸餍足。“逐流大人,你多少也吃点儿嘛~~~”
温逐流因为高原反应精力不济,他看了一眼精气神十足的温宁,狐疑道“为什么我们反应这么严重,你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温宁垂下了双眸,扁着嘴神情委屈的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小到大吃药太多,有了抵抗能力吧。”
这话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温逐流欲言又止,竟没发现有什么毛病。呵,也是,温宁的确心性单纯,可又不是傻子,他和姐姐一介孤儿,能在不夜天混的顺风顺水,即便温情再厉害,但他却从没听过有人抓住温宁的什么把柄。这个世界上,谁又是真的那么简单呢?
为了温晁的病,温逐流长叹了一口气,掀开衣摆郑重的行了一礼,在周围温家侍从惊愕的眼神中,恭敬的唤了一声“还请温宁公子示下……”
其余温家的侍从见温逐流这般作态,很有眼色的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属下等,请温宁公子示下……!”
温宁喝掉了最后一口胡辣汤,懵懂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咦,他做了什么吗?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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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位于天山南麓,来往行人不断,是西域最繁华的地方,可称一句首都,南麓酒楼里,金子轩提剑走了进来“小二,一间上房,再给我来个包厢,上几个招牌菜……”
见他衣饰华贵,小二恭敬的应了声,他领着金子轩穿过喧闹的人群,到了仅剩的一桌空位,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对少年笑道“客官请坐,本店饭口客满,您先将就一下吧,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客房……!”
酒楼里喧闹的人群让金子轩不断皱眉,但是人在异乡,他再不愿意也只能应了。望着刚被擦过的桌子,他犹不满意。从怀里拿出上好的锦帕仔细擦了擦桌椅板凳,这才勉强坐下。
然而他刚放下岁华,理了理衣袍,便听到隔壁桌咳嗽不止。金子轩厌恶的皱起眉,似乎多在这里呆一刻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菜陆续的上来,少年从乾坤袋里,拿出了自备的碗筷。还没等吃上一口,又一阵呕吐声响起,显然是邻桌的人喝多了酒。空气中腐烂的酸味儿弥漫开来,少年腾地一下站起,涨红的脸显然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作为金家唯一的继承人,堂堂兰陵金氏的嫡出公子,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金子轩放下银子,提起岁华,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再待下去。
“金公子,留步……!” 那是一道什么样的声音呢?如同清泉过涧,好听的让人想哭。
金子轩停了下来,顺着来声抬头看去,只见包厢的门口,站着一个款款温柔的清贵公子,眉眼沧桑,暗含悲悯,仿佛世间万物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会,也不能,在他身上掀起半分波澜。
少年眉间丹砂明亮耀眼,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阁楼上清煦温和的蓝曦臣,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窘态被人看在眼里,讶异过后,讽刺出声“这不是泽芜君嘛,怎么,您泽被苍生,都到这山沟里来了……?”
“说来也巧,我方才出来,不想竟看到了金公子,你也是来吃饭吗?不如一起吧……!” 金子轩的挑衅未让他有半分波澜,蓝曦臣看着他,仿佛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弟,永远是那么和蔼包容。让人不禁怀疑这样美好的人,世间是不是真的存在?
金子轩怔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他,不禁心下懊恼自己没有礼貌。然而他骄傲惯了,即便心里认错,嘴上也不愿服输。
少年眼神不断乱飘,蓝曦臣似乎能懂得他的心思,他微微一笑,促狭道“子轩再不来,菜就要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呢……”
有人先一步递了台阶,金子轩笑着点了点头,这对于平时眼高于顶的他来说,对蓝曦臣,已经是极大的认可了。“如此,多谢泽芜君了……”
“不妨事,金宗主可还好吗……?”
“家父一切安好,牢泽芜君挂念,前些日子,他还让我多去姑苏,向蓝先生讨教学问呢……!”花花轿子人抬人,蓝曦臣给面子,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哦~那曦臣必当扫榻相迎了……!”两人相处融洽和乐,从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到不动声色化解尴尬,好一个姑苏双壁,不愧被称为世家公子榜第一人。
也是,蓝曦臣是谁,一宗之主,世家楷模,面面俱到,从来不染一尘,也不会伤人自尊,他总是如沐春风般的维护着旁人的颜面。然而没人问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做到这一切,又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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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晁咽下了喉间的腥甜,手帕掩唇踢开了丹房的大门,大摇大摆的提步走了进去。那身影依然骄傲,张狂,不可一世。“人呢?老子的丹炼的怎么样了?”
温情蹙眉看着来人,见他这般无礼的作态,忍不住讽刺出声“你如果不来,也许会炼的快点儿……”
被如此挑衅,温晁眼角泪痣一动,眼中划过一丝冷厉,嘴里同样不服输:“呦,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温情啊温情,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啊……?”
“呵,温二公子生来尊贵,堂堂仙督之子,将来这仙门百家都归你麾下,任你驱使。温情自然不敢放肆………”在温晁缓和的面色下,温情勾唇轻笑“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知道了什么……?”骤然拔高的声音吓了温情一跳,显然她触到了温晁的逆鳞。她控制了下心绪,回身试探道:“是因为天雷地火吗?”
温晁面色苍白不语,温情摇了摇头,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干什么的,你瞒不了我。温晁,你经脉损伤的这么厉害,不好好修养就去了江南,几年来又肆意挥霍自己的身体,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大罗金仙转世,才敢这么糟蹋自己……?”
见温晁只是怔愣的看着丹炉,神情恍惚,温情放缓了声音“这件事,仙督知道吗……?”
听她提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温晁讽刺一笑:“他心里只有阴铁,至于我的死活,他何时真的放在心上过……?”
“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不为了别人,也为了岐山温氏的将来,也为了,替唐婉赎罪。因为她明白,若是温晁真的死了,她也绝不会真的开心。
这是温情走进内室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温晁用手帕掩唇,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恨声道:“姓唐的,你就是全天下最大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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