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亭儿抱住不肯松手, 程玉酌无可奈何,秦玉紫看见这一幕, 脸色变得十二分的难看。
眼下这种情况,难道因为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秦玉紫本来想带着亭儿到水上划船亲近一番, 却没想到亭儿不愿意去。
而盈盈刚醒过来,听见要划船立刻跑了上来,说刚才还没划够, 要一起去。
秦玉紫没有办法,只能用盈盈吊着亭儿,半推半劝,才带着她一起上了船。
相比在船上欢天喜地的盈盈, 亭儿显得异常紧张。
秦玉紫怎么能瞧不出来
可她心下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便悄声吩咐船娘,回头划船的时候幅度大些,不落进水里就行
这样一来,小孩子害怕自然寻找依靠, 自己就是她的依靠
此事如秦玉紫所愿,亭儿吓得厉害,只能紧紧贴在她身上。
秦玉紫一边抱着安慰, 一边告诉亭儿, “亭儿放心, 我会对你好的, 你回去要跟你爹爹说, 秦姑姑对你最好,要让秦姑姑快快去你们家,好不好”
成亲的事儿,当然要越快越好
可亭儿吓得脸色发青,跟班不敢说话,秦玉紫说了两遍她都没反应。
秦玉紫不乐意了,示意船娘加大摇晃的力度。
船娘当然照着她说的办。
船摇了更厉害了,亭儿更害怕了,不住得倒吸气,连盈盈都有些怕了,“不要摇不要摇”
秦玉紫才不理会,只让船娘不要停,还哄骗两个小孩。
“湖水下面有暗流,可不是咱们摇不摇的原因”
盈盈缩着小身子,紧紧扒着船边,可亭儿却吓得不行,不管秦玉紫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秦玉紫哪里有过照看小孩子的经验
眼下,见到亭儿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不管怎么说,都油盐不进的
她不耐烦了,眼睛一转,来了办法。
她伸手指了水中,叫了亭儿,“你看,那有一条水蛇,船摇的厉害就是蛇搅动的这蛇马上就要游上来了,你要是答应我去跟你爹爹说,我就让这蛇不要上来”
亭儿一眼看见那蛇,脸色立刻就白了。
从前她娘还在的时候,一直跟她说,后院的姨娘都是蛇变的,不许她绕过水塘跟那些姨娘一起玩,她们都是蛇精,会吃人
亭儿一直记得这话,从来不靠近后花园的水塘,就算后来那些姨娘都走了,她也怕的不得了,从不敢去那边玩
当她看见这条小水蛇,懵了。
接着,亭儿大声惊叫,并且跳了起来
这小船本就不大,又是特意摇摆的,哪里经得住她拼命蹦跳。
秦玉紫被她吓到了,大喊着要将她拉住。
可是小船本就不稳,两人这么一动,小船终于稳不住,翻了
翻了船落了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程玉酌救了盈盈又救了亭儿。
亭儿被吓傻了,竟然死死抱住了程玉酌的腰不松开。
甚至连老夏氏走过来叫了亭儿,亭儿只抱着程玉酌,对老夏氏不理不睬。
都指挥使夫人连忙上前,说这孩子吓坏了,厉声训斥船娘。
“你怎么回事连船都划不好”
船娘趴在地上就是磕头,秦玉紫一个目光止住了她说出真相的嘴巴。
船娘也不傻,说出真相对她也没有好处,只说,“奴婢没瞧见附近游过来一条小蛇,把韩姑娘吓到了,韩姑娘吓得闹起来,这船就 ”
她把责任推到了韩亭身上,韩亭早已吓傻无法反驳,老夏氏却不高兴的很,正要开口,秦玉紫连忙上了前来,说是自己的过错。
“这事不能怪亭儿,是我不该带她到水上去玩儿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她这样揽了责任,老夏氏被维护了脸面,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给秦玉紫递了个眼色。
便是老夏氏不递眼色,秦玉紫也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韩亭和程玉酌分开
她上前两句谢了程玉酌,就开始叫着亭儿到她这边去,甚至去拉了亭儿小手。
“好亭儿,秦姑姑带你去换衣裳”
可是亭儿就是死死地搂住程玉酌不松开。
程玉酌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老夏氏和秦玉紫两个人的目光,都快把她射成筛子了,众人也嘀嘀咕咕起来。
她试着叫了亭儿,“亭儿能不能松开我你不用怕了,咱们已经到岸上了”
都指挥使夫人也连忙过来劝亭儿。
可韩亭谁的脸面都不给,一味抱着程玉酌,把脑袋埋在她身上,轻抖着。
老夏氏的眉头皱成了疙瘩,都指挥使夫人只好让她别担心。
“孩子是真吓坏了且让她缓缓。”
老夏氏没办法,一边示意人给两人包上被子,一边同秦玉紫对了不妙目光。
所谓不妙,自然是韩平宇若是来了,看见这情形,该如何看待
然而秦玉紫正着急着想办法,韩平宇已经到了
“亭儿”
韩平宇闻讯径直赶了过来。
众女眷行礼退下,程玉酌却在韩平宇从亭儿身上移上来的目光中,尴尬了起来。
都指挥使夫人两句话说明了缘由,韩平宇听罢,再看程玉酌的目光,果然不一样了。
韩平宇向程玉酌正经行了个礼,抬起头来,定定看住了她。
“姑姑今次救了小女,韩某感激不尽。只是眼下天冷,小女又甚是依靠姑姑,姑姑可否随韩某回府,早早用热水洗浴,以免着了风寒”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都起了变化。
同样落了水的盈盈已经离开半天了,她们确实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
程玉酌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尴尬事情,而且秦玉紫也在旁落了水,可是韩平宇却没有邀请她也去归宁侯府。
她真是完全不想和秦玉紫打擂台,可阴差阳错,事情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而秦玉紫看向程玉酌的目光中,有一缕嫉恨掩饰不住射了出来
程玉酌也没有办法了,抱着她的韩亭更是冷得抖了起来。
程玉酌最后问韩亭,“我们已经在岸上了,不要害怕了,跟你爹爹回家去好吗”
韩亭还是没说话,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满眼都是惊魂甫定和祈求。
程玉酌彻底心软了,这只是个没了娘亲的孩子啊
她不再去看秦玉紫、老夏氏和远处其他人的目光,跟韩平宇点了个头。
“劳烦侯爷了”
韩平宇闻言眼中一亮,欣喜之情已经掩饰不住了。
老夏氏不住摇头,秦玉紫简直要扯碎了手中的帕子
韩亭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抱住了程玉酌
她煞费苦心筹谋的这一切,就是让韩平宇对程玉酌越发另眼相看了吗
之后到了归宁侯府,是不是韩侯爷更要对程玉酌呵护备至,甚至请程玉酌给韩亭做教养
可这种情况,她也不能死乞白赖地跟着一起去归宁侯府啊
精心筹谋了一场,竟然被程玉酌给她一锅端了
这让她如何早早嫁人
秦玉紫又气又急,连打了三个喷嚏,人也晕了起来。
还有一人也要晕过去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赵凛。
赵凛听说韩平宇亲自驾车,带着程玉酌和韩亭回了归宁侯府,气得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冯效和成彭在旁看着,也觉得他们太子也挺可怜的。
两人不仅觉着太子爷可怜,又觉得随时随地可能挨骂的他们自己,也挺可怜的,所以将姜行找了过来。
两人小声问姜行,“还有什么办法吗”
姜行托腮认真想了一会儿,“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
两人连忙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什么办法”
姜行嘿嘿一笑,“让太子爷也生个女儿,跟韩家打擂台啊”
冯效和成彭差点被他呛死得了
归宁侯府。
程玉酌下了马车,直接抱起了韩亭回了房间。
热水已经备下了,可是亭儿正是因为落水受惊,怎么都不肯靠近那水桶。
下面的丫鬟挨个求她也没用,韩平宇在外面劝了两句,也只使亭儿看了两眼水桶,接着又缩回到程玉酌怀里。
程玉酌叹气,只好让丫鬟把桶里的水盛出来,慢慢给亭儿擦拭。
这一忙活,就是小半个时辰,连程玉酌自己都没来得及洗浴换衣。
待她把亭儿送到床上,拍着那孩子睡着了,才从小手中抽出了自己湿透的裙子,出了门。
风一吹,程玉酌连打了两个喷嚏。
韩平宇立刻请程玉酌去了另一个厢房洗浴换衣裳,“水冷风凉,姑姑快去洗换了吧”
程玉酌抱着亭儿回归宁侯府,已经很是尴尬了,她怎么还能在韩平宇家中洗换
若是如此,明日济南城定要风言风语,说她不懂礼数了。
程玉酌虽然不在乎那些人的说法,但她确实也不想跟韩平宇过多纠缠。
她连声道,“让侯爷费心了,只是我实在不方便。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亭儿没事便好。”
她一向心有章程,做事果断,韩平宇也是了解,他又劝了两句见她不答应,只能暗暗叹气,却顺势说起了亭儿。
“亭儿自她母亲去世之后,越发性子孤僻,不爱说话了。”韩平宇说着,特特看了程玉酌一眼,“她如此亲近你,也是一种特有的缘分,要是姑姑方便,还请姑姑来给亭儿做教养吧”
韩平宇这话说得十分恳切。
可是程玉酌知道,再如何恳切,她都不能点头。
她说不便,“我 ”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平宇打断了,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离程玉酌不到半丈的地方。
程玉酌不住后撤了半步,却听他道
“自上次你说了那话,我已经准备放下所有心思,可我没想到,你与亭儿竟然有这样的缘分,亭儿这般亲近你,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你我能有一段姻缘”
程玉酌简直被他的直白惊讶到了。
今日是怎么了
而他又向前走近了一步,已经把程玉酌逼到了墙角。
“你不要立刻就回答我,不妨回去好生思索一番,我会等你。”
他说完,看着程玉酌的眼睛,声音轻柔极了。
“我会一直等你。”
程玉酌张口结舌,只想要仓皇逃窜。
韩平宇给了她逃窜的机会,却说,“我送你。”
“不,不,不必”
程玉酌今日经历了乱七八糟一堆惊奇之事,冷静快要用尽了。
她还要再规矩十足的婉拒,韩平宇已经让人把马车拉到了院门口。
“走吧,你得快点回去洗浴更衣,不然真要着了风寒了”
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程玉酌只觉头晕,实在无力辩驳了。
程家。
先一步回来的赵凛在外院定定站着,周身阴沉气势震得三丈之内不敢近人。
“为何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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