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叫所有演员都这么亲切?”
江洲暮这话出来,桌上所有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没人能忽视掉他落在顾朝夕身后的那只胳膊。
江洲暮脸上泰然自若的表情, 以及顾朝夕毫无惊讶的态度, 都仿佛在暗示着这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李盛光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江总说笑了, 刚才就是跟顾小姐开个玩笑。”
改口倒挺快,江洲暮似笑非笑:“是吗?”
“当然、当然。”李盛光不禁伸手摸了摸额头, 竟然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既然是说笑就好,不然李总对谁都如此, 得给多少资源出去才够?”
“江总说的是。”李盛光又抹了把汗, 此时才明白江洲暮为何能这么快速又稳当地坐稳那个位置,他比江洲暮长了一辈不止, 此时却能感觉到这人身上凌厉的气势。
李盛光眼神悄无声息地从江洲暮左手无名指上扫过,上面果然戴着一枚男戒。
李盛光能看见,桌上其他人自然也早发现了, 于是看向顾朝夕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江洲暮结婚的消息早在江老爷子寿宴之后便传开了,在北城的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李盛光虽然没有受邀前去,但也有所耳闻。
只是江洲暮的妻子,却是神秘无比,江家没有对外公布, 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都说是商业联姻。李盛光想,看江洲暮现在对顾朝夕的态度,说不定就是这位少爷在外养的情人,自己也是倒霉, 偏偏碰瓷到了江洲暮看上的女人。
早知道如此,他死都不会蠢到去招惹顾朝夕。
江洲暮神色比之前缓和许多,“大家继续吃饭吧,不用拘束。”
话虽这么说,这么几轮下来,谁还能有胃口,表面上却都还是应和着。
顾朝夕全程没有发出一个字,刻意无视身边吴越扫过来的充满深意的眼神。
这场聚餐很快散场,回酒店的回酒店,赶下一场的勾肩搭背走了。
吴越眼神复杂地看向顾朝夕:“朝夕……”
很明显有话要说。
江洲暮眼神似有若无地飘过来,而后没说话,几秒钟之后居然先一步走了。
顾朝夕月吴越站在来往人少的廊边,“朝夕,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吴越开口说。
顾朝夕知道他是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越言语恳切:“朝夕,我知道有些事情在这一行再正常不过,但是如果你有需要帮助,可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你用不着把自己……”
“吴老师。”顾朝夕打断他:“谢谢你这番话,但是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吴越眉头紧皱,还是不相信:“朝夕,我不会出卖你,相信我,你可以对我坦白,我会帮你。”
顾朝夕叹了口气,说:“我和江洲暮很早之前就认识。”
吴越一顿。
“所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顾朝夕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吴越望着她眼睛:“真的?”
顾朝夕点点头:“真的。”
吴越松了好大一口气,这会儿终于笑了出来:“是我想太多,所以你们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
顾朝夕顿了下,对于朋友二字来界定她和江洲暮目前的关系持保留意见。
但此刻还是对吴越说:“是,认识很久了。”
“那就好,刚才估计大家都以为是那种……”吴越笑了下,继续道:“不是就好。”
顾朝夕不在意,或许让李盛光那样的人误会反倒是件好事。
“回酒店吗?”吴越问了句:“要不要一起?你明天回北城的机票吧,早点回去也早点休息。”
顾朝夕淡声拒绝:“不用了,我让助理来接我,谢谢。”
拍摄酒店下通常也都有狗仔蹲守,吴越也知道,所以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强求,“好吧,那我先走了,等杀青了回去再见。”
“好。”
吴越抬了抬手,蓦地在顾朝夕头发上摸了摸。
顾朝夕退后半步,抬眸看他,吴越弯了弯唇,举手示意:“刚刚头发上有个脏东西,现在没了。”
顾朝夕并没有看见吴越手上有任何抚下来的东西,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没事。”吴越潇洒地挥挥手:“那我先回酒店了。”
“嗯,再见。”
待得吴越的身影消失,顾朝夕才转身准备离开,路过一个转角时,差点被靠在墙上的黑影吓到。
还好没有尖叫出声。
“你怎么站在这儿?”顾朝夕摸了摸心口问。
江洲暮垂眸,脸上表情淡淡,问:“那个男的是谁?”
顾朝夕:“你说吴越?”
江洲暮一眨不眨地看她,唇角抿得平直。
顾朝夕便又说:“这部戏的男主角,我们以前也合作过。”
江洲暮:“你们认识很久了?”
顾朝夕还真认真地数了下,“好像有快六年了吧,我拍第一部电影时认识的。”
“嗯。”江洲暮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剩下的话还没问出口,江洲暮忽然抬手,干燥温暖的右手按在她发顶,不甚温柔地揉了揉。
顾朝夕被揉得一愣:“你干什么?”
江洲暮波澜不惊地说:“没什么,有脏东西。”
顾朝夕:“……”
江洲暮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插进裤兜,“你刚刚,要问什么?”
顾朝夕缓过怔愣,此时望着江洲暮的眼神中蕴了三分笑意,把原本想问的“你来D市是真的出差”咽了回去,她问:“没什么,就想问你刚才问吴越干什么?”
江洲暮:“随便问问。”
“这样啊。”
江洲暮清了清嗓子,“我送你回酒店?”
顾朝夕这次没拒绝。
到了酒店,顾朝夕下车时,江洲暮也跟了出来。
他主动解释说:“我今晚也住这里。”
顾朝夕喊他:“江洲暮。”
“嗯?”
“你真是来出差的?”
江洲暮顿了一秒,才说:“不是。”
他望着顾朝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夜灯繁华,他们就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初春的风一点也不温柔,夹杂着不刺骨的寒意,顾朝夕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江洲暮的眼中看到了光。
-
顾朝夕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是少年时期穿着校服的江洲暮。
梦见他们重复走着走了无数次的上学路,梦见运动会长跑摔跤江洲暮背着她去医务室,梦见她跑着跳上自行车后座,揪着江洲暮的校服衣角,跟他哭诉今天数学课被老师叫起来上黑板做题……所有的情景到最后都化为一句低沉缱绻的“我是来找你的”。
顾朝夕醒来的时候,天还未彻底亮起。
晨光熹微,远处的山色朦朦胧胧,顾朝夕望着窗外的风景,将自己放空了半小时。
十点钟的飞机,江洲暮如他所言,来D市这一趟还真是纯粹来找顾朝夕的,因为两人上了同一班飞机。
看见邻座的江洲暮时,顾朝夕心头微颤,她忽然清楚地意料到,自己大概是骗不了自己太久的。
江洲暮戴了笔记本,一直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从上飞机,两人还没有过交谈。
顾朝夕抿了抿唇,看得出来他很忙。
可即便忙成这样还要挤时间来一趟D市。
“你……吃早餐了吗?”顾朝夕主动开口问。
江洲暮侧眸,似乎没想到顾朝夕会问这一句。
“喝了杯咖啡。”江洲暮答道:“你呢?”
顾朝夕看见他眉宇间淡淡的疲乏,昨天赶飞机飞过来,睡一晚又立马又要飞回去,期间还要处理因此积攒的工作,怎么可能不会累。
光是这一段时间,江洲暮已经关心过不少次顾朝夕是否吃早餐。
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南溪住的那晚,江洲暮第二天准备的丰盛早餐,对自己,却只是一杯用来提神的咖啡,顾朝夕好一阵心乱。。
“我吃了。”顾朝夕对江洲暮回,说完很快起身,状似无意道:“我去趟洗手间。”
江洲暮没多想,继续埋头工作,他投入其中时基本不会分神,所以效率也很高。
几分钟后,顾朝夕回来,手上还端着一份餐食。
她伸出一指,戳了戳江洲暮,“吃点东西再忙吧。”
江洲暮垂眸,看见餐盘中一份简单的西式早餐。
他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下,“给我的?”
顾朝夕别别扭扭地转过头,不去看他眼神,“不然呢。”
江洲暮眉眼瞬时染了笑,“谢谢七七。”
他合上电脑暂时收起来,几分钟解决掉味道一般的飞机餐,或许是因为某个人的加成作用,他竟觉得难得美味。
顾朝夕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他,望见江洲暮将东西吃的干干净净时,唇角也忍不住翘了翘。
-
顾朝夕照例回了文清苑,冰糖竟然已经被人送了回来,她下车的时候,冰糖身姿矫捷地从一辆车上蹦下来,望见顾朝夕时从十几米之外跑着扑了过来。
顾朝夕控制不住惊喜,蹲下来抱着冰糖揉了又揉。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下车走过来,恭恭谨谨地朝江洲暮弯了弯腰:“江总,狗送来了。”
江洲暮点头:“谢谢,辛苦了。”
“不辛苦。”那人道,说完又朝顾朝夕浅浅鞠了一躬,随后便离去。
冰糖许久未见顾朝夕,思念成疾,呜呜咽咽个不停,围着顾朝夕不停地蹭来蹭去。
顾朝夕起身,看了看江洲暮,猜到这人必定是下飞机便吩咐人把冰糖送过来的。
江洲暮低头,掌心揉了揉冰糖脑袋,才对顾朝夕说:“好了,上去吧,坐了这么久飞机,好好休息。”
“你……”顾朝夕犹豫着问:“还要去公司吗?”
江洲暮道:“嗯。”
冰糖望着相隔一米距离的两人,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它兴奋地在两人中间撒欢。
顾朝夕扯了扯牵引绳,将冰糖拉回来。
她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江洲暮不明白她指什么,问:“什么?”
顾朝夕道:“忙的话,就不用这么远地去找我了。”
江洲暮笑了:“七七,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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