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

    “真得误会了呀。”太子妃含笑地望进心上人的眼睛, 上前半步, 温柔而霸道地揽了这人细瘦的腰。

    氤氲的冷香顷刻笼罩上来, 端庄自持的太子妃主动吻了她放在心尖惦念了多年的殿下。那吻轻轻缓缓,如四月天的春雨缠缠绵绵, 不知从何时开始, 亦不知在何时结束。

    她的热情融化在层层冰雪之后, 烧得萧洵一颗心都被她放在了熊熊燃烧的小火炉,烫得有口难言。从被动到做出回应,几乎在眨眼间完成。

    霁尘雪喘.息无力地倒在他怀里, 眼里蒙了层水光, 似笑非笑,柔软中夹杂着深沉的情意和无法掩藏的喜悦, 她紧紧抓着萧洵衣角,掩饰着即将出口的紧张。

    这或许才是他们有史以来最最正式的吻,萧洵在这个吻里触碰到了他不敢触碰的,呼吸理所当然的也带了紧张:阿雪……会说什么呢?是他想得那样吗?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三年他都忍了过来,怎么忽然就要缴械投降?

    当真是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所有的冷心冷情,所有刻意被埋葬的都被这一个缠绵的吻勾了出来, 遁无可遁。

    “我心悦殿下久矣, 殿下感受不到吗?”她捉了萧洵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 倏尔浅笑:“殿下可是醋了?”

    女子的柔软直观地盛开在掌心,砰砰砰如烟花绽放在脑海。萧洵指尖克制不住地动了动,待意识到的时候手急急缩回, 脸色涨红,耳朵也通红,整个人僵硬地立在那,窘迫地想在地砖凿出一道缝钻进去。

    他的贸然无礼霁尘雪不置可否,忍着羞赧,她抬手抚摸在他脸颊:“我心悦殿下,殿下不要再逃了可好?

    夫妻一体,谈何利用,你想要,臣妾就给。殿下给臣妾一个家,臣妾还殿下一个国,怎样?”

    “你……”萧洵眼里噙着泪花,再也伪装不下去,他天性未泯,又被如此柔情暖化,愧疚、自责、懊悔、手足无措,一如那年霁尘雪从水中见到的少年郎。

    “霁尘雪,你……”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他冷着心肠不愿再动情爱,偏偏有人不放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好?但凡你坏一点,但凡……”

    “因为我恋慕殿下啊。”霁尘雪揽他入怀。

    “殿下欺我也好,骗我也好,我见到殿下的第一眼,就喜欢了。不是在鸾云宫,是在一处深山。”她本不爱笑,这会笑意却止也止不住:“我躲在枝叶后偷看了殿下许久……”

    萧洵身子一震,久远的记忆清晰浮上来,再是久远,第一次被女孩子看了身子想忘也忘不了。他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似是无可奈何:“原来是你……”

    “殿下是臣妾一个人的。”霁尘雪毫不掩饰她话语里的占有欲:“我能帮助殿下,殿下是万民的殿下,可回了寝宫,就当我一个人的夫君可好?”

    “你又何必……”

    她红唇微抿,音色清冽:“逢场作戏,我腻了。我要殿下爱我,也要殿下看清楚自己的心。

    殿下可以争权夺位可以机关算尽,我甚至可以助殿下拿到想要的。可我嫁给了你,我是你的,你也要是我的。”

    退无可退,良久,萧洵抬眸,眸光没了往日化不开的幽深寂寥,他道:“好。”

    这场戏,因着那货真价实的一巴掌,从争吵顺利过渡到两人坦诚心意。

    拍摄结束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回到家崔溯从药箱翻出药膏,心疼地为湛榆抹药。她眼里犹有悔意,嘴上嘀咕着明导不安好心,手上小心翼翼。

    见她这般,湛榆忍不住打趣:“阿溯是信不过自己么?一巴掌而已,能重到哪去?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今晚让我讨回来?”

    这一巴掌要在哪儿讨回来崔溯心知肚明,她眨眨眼,纯然成了勾引人的小狐狸:“姐姐在说什么,我还小,听不懂的。”

    “听不懂?”湛榆目光滑落在她整整齐齐的衣领,睫毛微颤躺倒在沙发,崔溯嗔了她一眼,不得不顺着她俯身过去,任凭那只探进毛衣的手犯上作乱。

    湛榆惬意地闭了眼,崔溯由着她捏.扁搓.圆,身心不断传来酥.麻震.颤,她呼吸不稳,笑道:“姐姐今晚好兴致。”

    拍戏过程中被霁尘雪和洵太子充满坎坷的恋情刺激到,湛榆此时心头还萦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莫名的就想欺负眼前这人,看她哭,看她笑,看她流着泪求饶。

    她动了动嘴唇,声线温柔:“阿溯陪我。”

    “啊…我很愿意…陪…陪姐姐……”崔溯勉力保持着清醒,脸颊泛红,整个人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她明明可以反抗,可这样的事,她更愿意顺着姐姐心意来。

    嗓音细腻流转,湛榆被她勾得难耐,翻身纠缠了一会,起身抱着人前往浴室。

    在彻底沦陷之前,崔溯似乎想明白了姐姐今晚的热情以至于疯狂是从何处来。简而言之,姐姐入戏了。洵太子对霁尘雪当下处于情丝缠绕初初动心的阶段,或多或少也影响了姐姐。

    像是突然想到宣泄的突破口,姐姐热情地让她险些招架不住。饶是这个时候,崔溯还想诱着她,这一勾一诱,已经分不清谁在缠着谁,折腾到大半夜。

    浴室水花溅了满地,女孩子笔直白皙的长腿下隐有站不稳的趋势。脚下漫着一层清亮的水.渍,衬着灯光,旖旎地没了章法。

    “喜欢吗?”湛榆问她。

    “喜欢……”崔溯双臂抱紧她脖子,浑身的力道靠过去,难为湛榆还有力气支撑着她不倒下:“姐姐应该知道我是喜欢的,我最喜欢姐姐了。我喜欢姐姐在我身体驰骋纵横无所顾忌。”

    她红着脸,一身香汗,却还是忍不住说些露骨的话,仿佛只有这样这场持久的情.事才会被定下一个完美的结论。

    恢复稍许精神,她亲了亲那人,细长的手臂微微瑟缩:“姐姐…有点冷……”

    湛榆喉咙微动,再次抱她进浴缸清洗。

    温水席卷过四肢百骸,崔溯舒服地哼了哼,她睁开眼,红唇微张:“不够,姐姐…还要……”

    难得贪.欢,难得肆意妄为。等两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挂在墙壁的钟表时针指到了三。

    凌晨三点。经受了一次次的流水缠绵,个人的体质和精力在此时显露出来,累归累,畅快也的确畅快。

    崔溯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被子下的腿不安分地缠着她的姐姐:“姐姐怎么也不困?”

    肌肤相贴,湛榆抱紧她,耿直道:“有点亢奋,睡不着。”

    崔溯嗯了一声,自觉牵过她的手指替她按摩:“还酸吗?”

    “还好。”湛榆盯着她发红的耳朵尖,笑了笑:“萧洵有霁尘雪既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因为霁尘雪只有一个。阿溯也只有一个。”

    “是啊,我是姐姐的,我的爱也是姐姐的。”

    她没敢问在这一场场的情.事里姐姐有没有动心,崔溯藏着叹息用脚捂着姐姐的脚:“但不论如何霁尘雪还是得到了她想得到的。萧洵还是把最赤诚的爱捧给了她。”

    “我也好想爱阿溯呀。”没头没尾的湛榆来了这么一句话,崔溯心弦紧绷:“姐姐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很快乐。”

    “所以快乐就好呀。”崔溯背对着她笑了起来:“姐姐不要有压力,你爱不爱我,我都会陪着你。我的人是姐姐,心也是姐姐的。你什么时候爱我,或者…或者你不爱我,我都……”

    她想说‘我都接受,也都等得起’,话到嘴边说不下去。姐姐不爱她,她能接受吗?她对姐姐的爱一日重过一日,如果爱得不到回馈,该有多么凄凉?

    “都什么?”

    “都无怨无悔。”

    “傻阿溯。”湛榆亲吻她侧颈,亲得人意乱神迷,没一会又开始哼哼唧唧。

    寒冬的气息越发浓重,在大雪纷飞里,清大开启了漫长的寒假。

    假期湛榆和崔溯作为主演跟随剧组东奔西跑,一会是广阔无垠的沙漠,一会是山花烂漫的风景区。有金戈铁马,也有少年柔情。

    拍摄进入后期,所有的人心算计浮出水面,这些年萧洵斗倒了不少人,雷厉风行,手段凌厉,朝着皇权顶峰一步步靠近。殊不知一切都是上位者定好的筹谋。

    陛下想要培养一个无情无爱的出色帝王,宁愿亲手打断嫡长子的傲骨,折了他满身风华。他本来就要成了,哪知所有的计划被一个女子打断。

    太子,动了情。

    作为优秀的储君,萧洵可以有一个才貌双绝的太子妃,他甚至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唯独不能把真心献出去。帝王的真心,重逾性命。

    又是一年冬日,陛下龙体欠安,病来如山倒。几年间太子妃助太子灭南域,征东厥,收服民心,重振威望。夺权之争当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时,一场刺杀在崇政殿兴起。

    同年,太子妃为太子挡刀,临死,霁尘雪倒在心上人的怀里,她还是那样年轻貌美,口里却不住涌着鲜血,萧洵颤抖着甚至不敢用力抱她:“阿雪……阿雪你再等等,御医、御医马上就来了!”

    “殿下。”霁尘雪笑着抚摸他的脸:“别哭……”

    温热的眼泪漫过她的五指,她怔然地看着这人哭得泣不成声。年少动情,十七岁嫁给他,她陪了他十一年。十一年能做多少事呢?

    她做到了世上大部分女子做不到的伟业。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得到了萧洵的心。

    可见到萧洵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她又后悔让萧洵爱上.她。霁尘雪被强大的悲伤击中,她强忍着,绽放出最明媚的笑颜。

    身为端庄大气的世家女,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她很少撒娇,哪怕撒娇,也是在深夜与他相拥时。

    回忆往昔,她弯了弯唇:“想动殿下的心,好难啊……”

    她说好难,湛榆难过地再次落了泪。入了戏,迷了心,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她的阿溯,还是陪了萧洵多年的霁尘雪,就是难过,就是想哭,就是一颗心快要疼到麻木。

    这是阿溯能说出来的话。或者说,是她借着霁尘雪想要说给她听的话。

    “尘雪一生自负,对情对爱,百死不悔。如果早知离开会令殿下悲伤至此,不如那些皆由我一人承受……”

    明艳的血花湿了衣襟,湛榆看得浑身发抖,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阿溯毫发无伤,可当真见到她淌在‘血泊’,湛榆在害怕:“不、你不要再说了……”

    “真真假假,女人惯爱口是心非……”崔溯躺在姐姐怀里忍痛轻笑:“她说无悔,其实是在留恋呀。下一世,下下世,我还想陪着殿下,和你相爱,与你厮守,这是真的。”

    “殿下爱我吗?和我对殿下的爱,是多一分还是少一分呢?臣妾没有那么大方,臣妾也会小心眼,你少爱一分,我会觉得委屈,你多爱一分,我又觉得亏欠。我没什么可给殿下的了……”

    “阿雪?阿雪?霁尘雪!霁尘雪你不能死,孤不能没有你,孤、孤求你了……”

    “殿下……”姐姐。崔溯笑中带泪,得偿所愿地闭了眼。在那一刻,她看到了姐姐最真实的心痛。

    丧钟轰鸣,送走了这位太子妃。第二日,陛下驾崩。皇朝丧事不断,一场刺杀,菜市口为此送命的人七日不绝。

    开春,新帝继位,大赦天下,先皇后所生之子被册立为太子。

    为皇二十载,桃花盛开的季节,萧洵笑着提了壶酒站在霁尘雪墓前:“尘雪,你看到了吗?花开了。”

    他怔怔地愣在那,酒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水漫过他的喉咙,打湿他的龙袍,他眼神黯淡下来,因为他知道,任凭春光绚烂桃花再美,那个口口声声喊他殿下的人,永远离开了……

    严苛的拍摄环境,心绪接连起伏,杀青当晚,湛榆发起高烧,崔溯衣不解带伺候她一整晚,等到人醒了,她发现姐姐看她的眼神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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