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明媚。宽敞明净的总裁办公处, 空气萦绕着淡淡的香。湛榆摆放餐具的手微微一顿, 闻言缓缓抬头。
崔溯一步步走过来,看得仔细。眼前少年腰杆挺直如迎立风中的青竹, 身板瘦弱, 面容俊秀, 这张脸阴柔俊美,和记忆里姐姐的长相差了不止一丁半点。
望着那双眼睛,崔溯心神失守, 细嫩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 疑惑道:“兰之?”
清清脆脆的音节勾着一丝丝禁欲的冷冽,湛榆克制着如鼓的心跳, 舔了舔唇:“对。”
咫尺之距,明明不是同一张脸,崔溯看得移不开眼。
助理径直看傻了,诡异的觉得自己杵在这有些多余,满脑子问号:大小姐这是在调戏送餐小哥吗?
谁也不知道短暂的几个呼吸间崔溯想了多少, 又看出多少,她捏在少年下巴的手微微摩挲, 触手温滑, 男人的肌肤能生得这么细腻?她眼神透着探寻。
殊不知湛榆顶着女朋友直白锋利的眼神, 还要努力装作受宠若惊。
她呼吸乱了起来,恰好对应了纯真少年面对美貌成熟高贵冷艳的女人应有的反应。
惊艳、敬畏,些许惶然, 不受控的为色所迷。
这样的视线……
崔溯皱起的眉渐渐舒展开,她并不反感。
少年胸前佩戴的铭牌显示年龄19岁,初出茅庐的孩子没见过多少女人,眼神尚且存了两分天真。
因了这难得的天真,崔溯没计较‘他’的失礼,更何况,这人很可能是她的姐姐。
“怎、怎么了?”回过神来的湛榆磕磕绊绊开口。
崔溯冷淡且挑剔地松开禁锢在少年下颌的手指,意有所指:“为什么要戴美瞳?”
湛榆茫然无辜又带着点害羞地笑了笑:“因为好看呀。”
“转过身去。”
湛榆想不到是哪里露出破绽,以至于阿溯逮着她不放,转身的刹那她眼底映出一抹无奈,当她不想和阿溯相认吗?
她能提前回国皆是因为和崔爷爷有言在先,哪怕出现在阿溯面前,也绝不能被识破身份从而影响她的生活和工作。
她只盼着阿溯高抬贵手。
看到这道削瘦挺直的背影,崔溯慢慢红了眼眶。
“你出去。”
湛榆如蒙大赦,刚要抬腿,肩膀落下一只沉稳有力的手:“不是在说你。”
崔溯红着眼漠然地看向风中凌乱的助理:“你,出去。”
助理一阵恍恍惚惚,离开前不忘把门关好。
她守在门外,内心翻腾,一副撞见惊天八卦的震撼: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好男色了!
特意把她赶出去,这是要哪样啊!她还记得是谁的女朋友吗!湛小姐不在国内,也不能……也不能……
她重重叹了口气,支楞着耳朵想听门内的动静。
可惜,里面的人一时半会根本没说话的打算。
最顶级的化妆技术有改头换面之奇效,配合滴水不漏的演技,湛榆自认成功通关,没想到阿溯反而盯着她的后背发呆。
她被盯得发毛,心尖泛起几分酸涩,分别三年,阿溯能凭一道背影认出她吗?
和风顺畅,吹动了湛榆的衣角。
崔溯默不作声地摘掉她的贝雷帽,指尖翻飞灵活地解开绑在湛榆头发的红绳,长发如瀑铺散在单薄的脊背,她睫毛慢慢被泪渍沾湿。
眼前的一幕在一个个令人难忘的夜里她不知看了多少遍,她曾揽着姐姐的背忍泪轻.吟,曾将细密的吻落在她背部的每一寸,她的手曾穿过她的发……
哪怕过了三年,那些记忆仍会凭着一遍遍的相思变得刻骨铭心。
她不会看错。她怎么可能看错?
这就是她的姐姐呀。
已经不需要再细想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她着迷的,除了姐姐还能是谁?眼睛能骗人,心却会下意识做出判断。
面前这个人,她很想亲近。
悸动如潮,于静谧处发出美妙清音。崔溯睫毛低垂,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故作冷淡:“转过身来吧。”
湛榆忐忑着回头,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失落的同时暗自庆幸,心弦放松,后背慢腾腾浮起一层细汗:马甲总算捂住了。
她眨眨眼,做戏当然要做全套:“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送餐前我有好好洗澡洗头发。”
看破了她的伪装,崔溯强压着上扬的唇角:“没什么,只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秀气的男孩子。”
“……”
湛榆心情忽然复杂,没见过所以就要盯着看吗?不仅看了,还摘了对方帽子,解了对方头绳。她不肯承认有那么点酸,以前的阿溯就是再好奇都不会对其他人动手动脚。
她表情管理向来极好,崔溯看不出什么,撑着下巴慢悠悠道:“你长得斯文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女扮男装呢。”
“没。”湛榆的辩解透着浓浓的敷衍:“我这么可爱,当然是男孩子了。”一边说一边把头发绑好,顺便戴好帽子,扯平衣领。
崔溯坐在窗前的小桌准备用饭,似是随口一提:“以后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你来负责?”
提到这,湛榆扬了扬唇,挺胸抬头,着实意气风发:“不错。”
认识多年,崔溯哪见过姐姐这样子?她想看却不敢看,光是听着姐姐骄傲窃喜的语气她就忍不住脸皮发红。
若不是亲眼目睹,她根本不敢想姐姐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女扮男装充当【秀色珍馐】的送餐员,刚回国就遇到了车祸,她一味后怕,握着筷子的手抑制不住颤抖,心疼的无以复加。
怎么不多养养就急着来送餐了呢?她又不会跑。她等了三年,等三年和等再久其实都是一样的。
关心的话到了嘴边被她咽回去,姐姐以这样的打扮回到她身边定然有她的理由,她不敢坏了她的筹谋,更不敢被她发现自己已经看破了她的掩饰。
这样也挺好,起码能缓解相思之苦。
思念的人就在身边,可怜崔溯还要强忍着摆出一副冷脸,她声音较往日多了分沙哑:“出去吧。”
湛榆偷偷看她一眼,恭敬退去。
门彻底关闭,崔溯隐忍着哭出声来,喜极而泣。
姐姐回国了。
姐姐来看她了!
取回食盒走出商厦大楼的湛榆闷闷不乐地闪进车子,没留意不远处有一道温柔的视线紧紧追随。阿溯没认出她来,却对无关紧要的送餐小哥有了兴趣,她怅然地绑好安全带,驱车远去。
助理不明白总裁大人为什么会对外面的风景感兴趣,她有好多不明白的,甚至想替远在他国的湛小姐问一句:等了三年一朝变心,您是不是太突然了!
顶着助理隐晦质问的视线,崔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当初选中她做助理,一是看在她是洵雪CP粉的份上,二嘛,这人能力突出就是有时候傻乎乎的。想来也不会是爷爷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助理被她一笑勾了魂,等清醒过来,人早就走开了八丈远。
崔溯今天心情很好,心情好,工作效率高。
两个月前她仓促回国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搞定项目合同,紧接着开展了为期半月的大整顿,在整个崔氏财团立威,无人掠其锋芒。
可谓声势正隆。
会议室,底下的人看着大小姐噙在唇边的笑,不禁汗毛竖立:这又是谁要倒霉了?
姐姐回来了,那她也要加快进度了。崔溯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双手自然交叉:“嗯?这个企划案,没人给我个合理解释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议室恍如冬至。
崔氏内部的竞争,谁也没想到,竟是后来居上的崔大小姐率先朝诸位叔伯兄弟发难。以往精心布置的谋算骤然掀开,打得人措手不及!
崔家主宅,崔敬山听着管家有条不紊的回禀,面上展露出笑模样:“她这是要逼阿逊他们知难而退啊。”
管家笑道:“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小姐性子虽冷,最懂得拿捏分寸。”
这话崔敬山爱听。再是想要夺权,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放心的把崔氏交到孙女手上了。
这也是他肯答应湛榆回国的原因。有实力的人理应得到尊重,既然是孙女想要的,作为亲祖父,何苦再棒打鸳鸯?
分隔两地,熬了三年心意仍旧不改,小辈已经拿出了她们的态度,那么身为长辈,再不放手恐怕要闹得祖孙离心。
“她没发现吧?”
“没有。”管家谨慎道:“湛小姐演技挺好的。”
被称赞演技好的某人拎着食盒站在总裁办公室,脚下生根愣是挪不开半步。理智告诉她应该走了。可她没有。
阳光照射.进来,照在女人成熟迷人的侧脸,湛榆默默吞咽了口水。
志得意满的崔溯若无其事地踩着高跟鞋在她身前站定,逗弄心起,修长的手指理了理‘送餐小哥’的雪白衣领:“兰之,明天,还是你来吗?”
湛榆木然地点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怎么办,她快被醋海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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