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其实他也并不很能确定那是梦境,毕竟当时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真实得有些过分了,简直像是夜半惊醒时看到的真实场景一样。
借着朦胧的月色,无惨赫然发现挤占了自己大半副铺盖的某只小奶猫居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
少女?
拜那副与小奶猫如出一辙的恶劣睡姿所赐,少女的身材在被子的缝隙间若隐若现,褪去稚气却依然有些青涩的姣好面容此刻也格外安恬。
无惨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睁眼方式不对。
对于一个正常的青春期的少年来说,会做一点带着别样气息的梦境似乎也并不奇怪,况且眼前的这个姑娘客观来说也足够满足大多数男性的幻想。
但是随着气息变得愈发急促,无惨就觉得这个事情的展开有点魔幻——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怎么有点像……
偏生在这个时候,睡梦中的少女忽的往无惨的方向蹭了蹭,这样的动作让无惨的动作霎时紧绷了起来。而下一个瞬间,少女忽然蹙起了眉毛,紧接着,无惨便对上了那双骤然睁开的异色眼瞳。
无惨当时就懵了,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冲出房门站在廊下了。
凉飕飕的夜风让无惨的脑子也稍稍冷静了一下,他越想就越觉得不对,讲道理,就算真的是在做什么让人遐想的梦,出现在里面的人也没道理是……跟那个小奶猫过分相似的家伙吧?
无惨并没对女人有什么特殊的向往,更何况他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对一个奶猫一样的小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在梦境当中幻想她长大什么的,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但“梦境”这样的东西本来也是没有逻辑,而且大多数时候,梦境里见到的东西在醒来之后不久就会被忘掉了。于是当呼吸重新回归均匀之后,无惨也总算调整好的了状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这一次他看见的,还是那个熟悉的,睡成了个“大”字的,呼吸格外均匀的小奶猫。
无惨盯着那张泛着自然红晕的睡颜看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经过了那样奇怪的梦境之后,他总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他也没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而是转身去了其他的房间。
然而第二天早上,无惨还是被某人不安分的爪子给拍醒了。
“原来无惨在这里呀。”陆无衣眨了眨眼睛:“是在趁我睡着的时候玩捉迷藏吗?”
“所以是无惨输了,因为我一下子就把无惨找出来了!”
这副模样让无惨觉得把眼前的这个家伙和梦境里的那个少女重叠在一起的自己简直就是个憨憨。
无惨觉得很气,这里面大概有一半是起床气,而另一半大概是对自己昨夜的诡异思想的批判与逃避,总之在这样的怨气儿下,无惨又是一个早上没和陆无衣说话。
直到午饭的时间,坐在桌前的无惨才忽然意识到今天好像与平时有点不一样。
餐桌上罕见地出现了荤腥,而且菜式精致得让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素粥的无惨都有些诧异。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无惨。”医生也难得的用格外温和的语气这样说道:“是难得的日子,况且你这两天状态也不算太糟,偶尔破个例应当也不妨事的。”
生辰?
无惨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他也不明白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只不过因为人们习惯用“年”这样的单位来计算人的寿数,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强行给这种平常的日子赋予什么特别的意义。
可他出生在什么时候本身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比起那些追溯起来也没有意义的过往,无惨更想要的是能够抓得住的未来。
而“生辰”这样的东西却总是在剥夺着他的未来。
似乎是从他出生开始,“活不过二十岁”这样的判断就始终跟随在他的身边,而每当他的年岁增添一点,身体也就好像是迎合着那个讨厌的预言一样变得更糟糕一些。
“今天是无惨的生辰呀。”陆无衣吞了吞口水,勉强从那些夺人眼光的菜色当中抬起头来,看向无惨:“说起来,今年无惨多少岁了呢?”
“……十九岁。”
无惨回答得并不情愿。
如果那些家伙的预言真的会应验的话,那么他的寿数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年。
——开什么玩笑!
“诶?”小姑娘闻言却是张大了眼睛,甚至惊讶得连手中握着的筷子都掉了一支:“原来无惨只有十九岁吗?”
“我总是觉得无惨看上去简直像个脾气很坏的大叔,原来居然只比我……”
“大两岁呀!”
“哈?”
无惨楞了一下。他仔细把小姑娘说的话又琢磨了一遍,但还是觉得自己的理解可能出现了什么诡异的偏差。
“我是说——”小姑娘放下了筷子,耐着性子又跟无惨说了一遍:“无惨居然只比我大两岁诶!”
无惨愕然得几乎连眼睛也忘了眨,他怔怔地盯着小姑娘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孔:“你的意思是,你……十七岁?”
“对呀!”
无惨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谎报年龄居然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讲道理,她难道不应该先看看自己的身高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呀!”见无惨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愕然,小姑娘也顿时鼓起了脸颊,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真是的,师兄跟我说过,直接问女孩子的年龄本身就已经很过分啦,我好心告诉无惨,无惨居然还不相信!”
“而且无惨今天早上居然还不理我,我明明只是正常地叫了无惨起床呀!真是可恶呀,就算今天是无惨的生辰我也不想原谅你!”
“所以我不打算送给无惨生辰礼物了!”
小姑娘的反应让无惨一时间也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她大抵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因为在吃饭的时候,她居然都没有像寻常一样试图从无惨的碗里抢她爱吃的菜。
不过在饭后,无惨还是在自己的枕头上找到了某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留下的“生辰礼物”,那是个做工十分粗糙的花环,用的材料则是院子里医生培植的、原本开的繁盛的药花。
无惨觉得自己已经能想到医生在看到自家狼藉一片的花圃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不过这并不是无惨会在意的事情。
总之这个预言应验前的“最后一个生辰”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当然,如果这不是“最后一次”的话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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