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夏下意识地扭头,便看见骆邵虞眉头形成了一个“川”字,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骆邵虞现在非常厌恶这个二愣子,梁文益四舍五入都可以成为甘夏的前任了,这人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
甘夏暗道不好,赶紧捧住他的脸,在他眉心亲一口:“不许发脾气!”
骆邵虞神色一顿,指指自己的脸颊,沉吟道:“这儿再来一口,朕就不生气。”
甘夏看出来骆邵虞是在把她当小孩哄,勾着骆邵虞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正色道:“如果我说,我现在跟这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信不信我?”
骆邵虞看着甘夏的眼睛,笑了笑:“朕自然信团团。”
甘夏松了口气:“李德贵,陛下不见。”
他低头亲亲甘夏的脸蛋,对大内总管道:“不,让他进来。”
甘夏瞪大了眼睛看他,骆邵虞明明不想见到这人,为什么......
骆邵虞摸摸她的脑袋道:“无妨,朕既然相信团团,就不必避着他。”
......行吧。
李德贵应了一声便下去了,甘夏扑腾着想从男人身上下来,却被骆邵虞摁在腿上:“团团就坐在这里。”
甘夏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眨眨眼睛,咬着手指笑出声来。
这人是想暗搓搓打击情敌呢。
于是遂了男人的意,乖巧窝在他怀里,脑袋靠在他肩窝,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喏,这下满意了?”
骆邵虞没有说话,而是拿了一块糕点喂给怀里的人。
甘夏叼着糕点,刚要吞下肚,男人忽然低下头,就着这个姿势在点心上咬了一口。
甘夏的脸忽地爆红,扭头埋在男人怀里,害羞地拱啊拱:“干嘛呀你,突然这样......”
他今天这样撩人,让她猝不及防。
梁文益进殿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陛下亲昵地环着娘娘,交径相拥,耳鬓厮磨,龙袍宽大的衣袖挡住了两人的动作,却更加引人浮想联翩。
梁文益连忙低下头,跪在地上行礼,不敢发一言,只是心中的刺痛让他深深弯下了腰。
记忆里红衣的女孩追着他喊哥哥的画面依旧清晰,烙印般地刻在他的心里。他从前从不认为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有何宝贵,直到他在外地任职时,对着圆月不经意想起她。
思念如潮水一般纷涌而至,让他无力抵挡,只能任由它们扎根他心底,藤蔓似的疯狂蔓延。
好容易盼得归京,占据他心里的女孩却早已成了别人怀里的女人。
那个别人,是掌天下权的帝王,是他用尽一生都不敢违逆的人。
骆邵虞将梁文益惨白的脸色尽收眼底,轻轻吻了吻甘夏的发顶心:“好了团团,有外臣在呢。”
梁文益已经进来了?!
甘夏蓦得反应过来,不再扭动,却依旧抱着他的腰埋在骆邵虞怀里装死,狠狠地掐了男人一把。
好家伙,长本事了?
竟然学会坑她了?!
骆邵虞不动如山,摸着女人的后背安抚她,语气淡淡的:“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没让他平身起来,梁文益只得一直跪着,俯身道:“微臣前来谢罪!臣昨日实在——”
骆邵虞打断他,沉声道:“爱卿不必惊惶。不过是旧人重逢,爱卿有所感怀在所难免。”
男人顿了顿,看着底下似乎松了一口气的人笑道:“爱妃也曾将陈年旧事当了乐子说与朕听,朕颇为得趣,不知爱卿能否详说一二?”
乐子?
那些他深藏在记忆里的故事,竟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用来谈笑的趣事?
甘夏姑娘她……竟一点也不怀念吗?!
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些回忆,一厢情愿地回到故地,寻得旧人,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甘夏埋在骆邵虞怀里,无声地咬了咬牙。
这男人真是好样的!她什么时候当乐子与他说了?!这种渣得明明白白的作风就这样硬生生按在她头上?!
她虽然并不在乎梁文益这么想,但也由不得骆邵虞这么抹黑她呀!
甘夏在心底恶狠狠地咆哮,骆邵虞你给老娘等好了!我先让你得意一会,等梁文益走了,有你好果子吃!
你完蛋了。
绝对的。
骆邵虞还不知道他未来悲惨的命运,他稳当地靠着宽大的椅背,看着情敌被自己碾压,唇角微微上扬。
梁文益喉间滚了滚,嗓子有点哑:“不过是些旧事罢了,久过经年,微臣也记不大清了。皇上,既已无事,微臣便现行告退了。”
梁文益叩了首,踉跄着站起身来,弓着身准备退下去,骆邵虞抬着下巴叫住他:“慢着。”
梁文益停下来,一本奏折“啪”地扔到他脚边。
骆邵虞道:“半个月后便是秋猎,便由你来主持。”
秋猎!
这样的国家大事,陛下竟然不计前嫌,将此事托付给了他!这是何等豁达的胸怀!
皇上没有怪罪与他,而他自己却沉浸于男女旧事中,甚至对陛下心生怨怼......
他惭愧啊!
陛下的恩情他无以为报。从今天起,他誓要追随陛下终生!
梁文益捡起奏折,擦擦眼眶里涌上热泪,“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字字铿锵:“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甘夏嘴角抽了抽,梁文益怎么这么楞?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骆邵虞要重用他吧?
如果是上辈子,甘夏可能还会被骆邵虞善良的外表欺骗,天真地觉得骆邵虞会如此大度。但现在的她毕竟是在骆邵虞这个老狐狸身边混了一辈子的人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家伙没安好心。
秋猎的置办人应该早在三个月前便确定好了,现在忽然把梁文益推上去,不但会遭受排挤,举步维艰,而且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哪怕十分微小,他就是现成的背锅侠,轻则降职远调,重则......
甘夏摇摇头,从男人怀里钻出来,看梁文益壮志满怀地推出去关上门,捏捏骆邵虞的脸:“你挺奸啊,逮谁坑谁?”
骆邵虞一脸无辜地看着甘夏,眼里分明写着委屈。
呦,还装呢?!
甘夏都要被气笑了,手上拧他的力道更大了些,看着男人装模作样求饶的样子,冷酷无情道:“我警告你可悠着点,留他一条小命知道吗。”
骆邵虞听出来甘夏是在说自己坑梁文益的事,笑着抱住女人的腰道:“团团真聪明!这都看出来了,朕来给团团颁发奖励。”
说着便要亲上甘夏的脸,甘夏笑着躲他:“去你的,老流氓!”
两人笑闹了一会,才逐渐安静下来,甘夏被男人从身后搂着,坐在他腿上安逸地晃晃悠悠,好像摇篮里的小婴儿。
她把玩着骆邵虞的手指,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还没和骆邵虞算账!
甘夏趴在男人身上,转身掐上他的耳朵,凶巴巴道:“差点又被你给混过去了——说!今天为什么在别人面前抹黑我?!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什么叫当乐子给你讲?嗯?!!你长胆子了是吧骆邵虞?是梁、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骆邵虞被吓了一跳:“朕......”
甘夏不给他狡辩的机会,连珠炮似的发出诘问:“你现在都敢这么对我了是不是?利用我?抹黑我?说瞎话?以前你怎么就小心翼翼地不敢惹我生气呢?现在竟如此肆意妄为?!得到了就不珍惜是不是?我现在是不是成功从你的白月光变成米饭粒了——”
甘夏嘴巴太快,骆邵虞根本没有置喙之地,他索性捧住女人的脸埋下头,成功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甘夏垂死挣扎无效,最终躺平任人摆弄,软得一塌糊涂。
屋内响起让人脸红的水声,寂静而热烈。
良久,骆邵虞才松开她。
甘夏嘴唇红艳艳的,眼睛很湿润,抬头控诉他:“你!”
骆邵虞低下头又是一口。
甘夏瞪他:“!!!”
骆邵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气场依旧那么强,非常冷静沉着:“朕知错了。”
甘夏冷着脸凶巴巴地与他对视,终于绷不住:“......噗!”
用最硬气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可还行?
骆邵虞顺梯下,捏着她的脸道:“团团别生气了,为夫给你赔不是好不好,乖。”
甘夏装作气呼呼地拍掉他的手:“不要,我今天要对你实施相应的惩罚措施,让你知道团团的厉害。”
骆邵虞委屈地眨眨眼,眸子里全是笑意:“罚什么?罚为夫被团团亲一顿?”
那是罚他呢还是罚自己?
甘夏看着有恃无恐的骆邵虞,露出职业的假笑:“罚跪蚂蚁好不好?”
骆邵虞挑眉:“那是什么?”
甘夏微笑:“就是跪在蚂蚁堆里,不能把蚂蚁压死,也不能跑掉一只。”
骆邵虞:“团团......”
甘夏见男人这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看来夫君不大喜欢呢,要不我们玩石头剪刀布吧,以前我们玩过的。”
这么容易的吗?
骆邵虞抬头看着甘夏沉吟道:“朕觉得你有诈。”
“怎么会呢,可简单了。”甘夏差点笑出声,“夫君和镜子比拼,赢了就能睡觉了呀。”
骆邵虞陷入了沉默。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