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秋第二日醒来, 江上智已经走了。
王婆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对她比往日更热情了几分。邱秋怀疑, 她与江上智的话全被这位不可貌相的七级武者全听见了。
王婆端了早膳来,除了粥以外,多了些其他的吃食。
邱秋都一一吃干净了,总觉得这次醒来后, 饭量都增加了许多。吃了饭,邱秋便想着给紫薇她们写一封信, 提起笔,又放下来。若是告诉紫薇她们便等于告知了南寻殷,如今玄宗的太上长老还有半月就回来了, 半月后,她便能解除身上之毒, 再也不受南寻殷的控制。如此,她便没有联系紫薇她们的理由了。
静默半晌, 邱秋将笔放下,还是决定不写这封信了。
这样在荷苑修养了两日, 邱秋觉得自己身体大好, 便想出去转转。然而她还未出门便被王婆拦住,王婆笑得很慈祥:“小姐身子未大好, 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邱秋道:“婆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已无大碍,这几日待在荷苑里实在烦闷, 就在附近走走如何?”
王婆和蔼道:“小姐,你不要嫌老婆子啰嗦,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如何向公子交代?还请小姐体谅我这老婆子。”
王婆都说到这份上,邱秋再坚持便不讲道理了,只能怏怏作罢。
如此又过了两日,邱秋闲得发霉,在这个没有网络手机的世界,被关在院子里与禁足无异了。
便又悄悄试过几次,想要溜出去,然而还未到门口便被王婆拦了回来。邱秋算是知晓了七级武者的厉害,这荷苑中一草一木好似都在她的掌控之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王婆这般坚决的态度,也让邱秋觉得奇怪,荷苑周边算是在玄宗的管辖之下,玄宗如此庞然大物,就算不太平,亦不会如此草木皆兵,王婆自身又是七级强者,怎会她想到周边看看都不行?这般作态,更像是将她限制在这荷苑里。
可是又为何要将她关在荷苑内……是江上智的命令?
这样一想,邱秋冷汗直冒,江上智是发现什么了?是发现自己不是乐正桑,还是发现自己与魔门有瓜葛。抬手摸了摸胸前的玉瑗,邱秋又觉得不像,以江上智的性子,若真的怀疑她,不会将玉瑗送给她,更不会对她许诺这些话。
思量了半晌,邱秋亦找不到头绪,只得暂且放下,想着找个时机出去看看便知。
然而让邱秋没想到的是,这时机第二日便来了。
简玉衍到荷苑来是出乎她的意料,而更让邱秋意外的是,王婆并未让简玉衍进荷苑,而是将他拦在门口。
这仿佛是怕简玉衍与她见面一般,王婆如此行为,更让邱秋迷惑。江上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想要溜出去的心就更加坚定了。
简玉衍是个品级不低的武者,王婆要应付他,当然得花些心思,自然不能再盯着邱秋。
邱秋便使用相思留在脑中的易容术,给直接涂了一张普通的脸,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装作出去买办的丫鬟,从侧门溜了出去。
站在侧门口,看着简玉衍清瘦的背影,邱秋想了想还是未叫住他,如今形势未明,她不知晓江上智为何要将她限制在荷苑内,简玉衍又与江上智的关系十分要好,无论如何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轻轻瞥了他一眼,邱秋便收回目光,上了采办东西的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初元城走去。
………
半个时辰过后,马车进了城,邱秋打着要采办东西的幌子,先下了马车。
因易了容,邱秋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她本想去找紫薇她们的,但想着南寻殷,脚步一转,便去了南楼,南楼是初元城最大的酒楼,膳食很是美味,许多玄宗弟子都爱来这里用膳,她同简玉衍亦来过几次。便想着去那里看看是否能寻到些头绪。
进了南楼,邱秋并未上二楼,而是在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个小菜,便吃便支着耳朵听。
这一招还真管用,离邱秋不远就坐着几个穿蓝袍的玄宗弟子,或许饮了些酒的关系,几个蓝袍弟子的声音颇大,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只听一人道:“几日前,商门可是出了件大事,诸位可知晓。”
旁边的人道:“兄台说的可是商门乐正先生转到四艺门之事?”
邱秋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商门乐正先生?这两人是在说她,但她何时转到四艺门?
那人继续道:“不错,乐正先生当众宣布这个消息时,商门学子都惊呆了,齐家的小辣椒更是气的甩起鞭子。当时可真是热闹……”
旁边的人道:“好端端的,这乐正先生为何要转到四艺门去?”
那人叹口气道:“这话商门那位留学的杜奇峰也问过,你可知这位乐正先生是如何回答的?”
旁边的人顺着他的意思道:“如何回答?”
那人道:“这位乐正先生说当时选择商门不过一时意气,思虑不周,她始终是个女子,还是要爱惜名声,若名声坏了,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旁边的人惊道:“……这……这话虽说得不错,但也未免太伤商门学子的心了。”
那人道:“谁说不是呢,这话一出,齐家的小辣椒便甩起鞭子,商门众人亦不再挽留,便由着这位乐正先生转到四艺门去了。”
旁边的人叹道:“……未想竟是这种结局,想当初乐正先生挑战台上大战章先生的英姿,还历历在目……不过,乐正先生有花神之称,听说弹得一首好琴,去四艺门当个先生也是合宜的……”
那人道:“……也是如此。”
邱秋却听得目瞪口呆,她已经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他们口中的乐正桑绝非自己。那这位乐正先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位乐正先生……又是否……与江上智有关?
想起王婆种种怪异的举动,邱秋心里五味杂成,若说没有关系,她自己都不信,若说有关系,她又怕自己太武断了,邱秋心里乱遭遭的,所有的事情自她醒来以后,都不一样了,如果那人是乐正桑,自己又算什么?文宗自己还回得去吗?
这样一想,邱秋更觉得与江上智有关系了,他不让她在太恒峰上修养,只怕是因为太恒峰上已经有了一个乐正桑,她还记得江上智说过,一个人要假扮另一个人,不但面容要像,身形体态都要一样才行。然而听这几位学子所说,这位乐正先生与她的作风相差甚远,然而,为何没有人怀疑她是假的乐正桑?只怕是有人站在他身后支持她,而这个人不管名望还是威信都是让文宗弟子无比信服的。
这个人除了江上智外,邱秋想不到第二个,且江上智明明知晓她在荷苑,却未揭穿这个乐正桑,可见两人关系匪浅,甚至有可能这位乐正桑便是江上智寻来的。但如果这一切与江上智有关,他做这一出戏的目的又是什么?
邱秋脑中一团乱麻,摸了摸脖颈上的玉瑗,忍不住苦笑,自己这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本以为自己与江上智,她才是那个心怀不轨的,没想到却被他摆了一道。但想起太恒峰的相处,在黑袍人手下,在须臾境内一次又一次的相救,她还是有些迟疑。
邱秋沉思之时,从二楼走下来两人,一位清丽的白衣女子与一位穿着锦袍的世家公子。
她抬眼瞥过,倏地惊住,这白衣女子长得与自己竟然一模一样,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打扮,一样的神情,恍惚之间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另一个自己。
而陪在这女子身边的竟然是齐若瑜!自摇光城与齐若瑜一别后,邱秋便没有再见过他,偶尔通些书信,也只是说些问候之语,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初元城,还与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一起。
那么,这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了,她便是几位蓝袍学子口中的乐正先生。
邱秋沉思片刻,便决定跟上去看看。
只见齐若瑜与白衣女子在南楼门口便分开了,邱秋也松了一口气,齐若瑜武者级别虽不高,但好歹也是一名武者,一般武者都是耳朵敏锐之辈,她一个普通人脚步声重,跟在后面很容易被发现。
白衣女子与齐若瑜分开后也奇怪,并不回去,而是戴上帷帽,又回了南楼。
邱秋悄悄跟在她身后,见着她进了一间隔间。邱秋也没多想便进了隔间旁的另一间。
或许真是她的运气比较好,这两间隔间便是当初齐若溪用霹雳弹毁坏的,因而新修的隔墙并没有以前的隔墙那般后,靠上去不但能听到旁边隔间里的声音,还能透过缝隙看到一角的情形。
邱秋学着阿罗加耶发决里控制呼吸的方法,沉下心来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极为微弱。
只听隔间里传来走路的声响,接着便是低沉的男音:“你为何会在此处?”
这声音一响,邱秋怔住,这声音太过熟悉,她不会听错……是江上智的声音。
温柔的女声道:“阿智,我知晓你要去参加宗门历练,有些担忧,便来看看你。”
江上智语气很淡:“我很好,你莫要再如此,好好待在太恒峰,莫要被人发觉才是。上次你私自转去四艺门,已经惹了很多非议。”
温柔的女声忽然有些激动:“阿智,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么?可是我才是真正的乐正桑啊,那个女人才是冒牌货,如今,多可笑,我却要假扮成她的模样,才能用这个名字。阿智,别人不知内情,你是知道的,难道你也要指责我吗?若不是那个女人,我如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江上智沉默的听着,半晌方道:“你走吧,有事我会去太恒峰找你。”
温柔的女声沉默了片刻,笑道:“我知晓了,阿智,你便在此处静心修行,我在太恒峰等你回来。”
江上智没在说话,接着便是脚步声,白衣女子走到门口,突然又道:“阿智,那个假扮我的冒牌货,你既然有用,我便暂且放过她……只希望你将她处理干净了,我不想再见她。”
说完便是关门声,隔间内在无声响。
邱秋僵着身子靠在木板做的隔墙上,食指与拇指的指甲狠狠的陷入掌心之中,刺骨的疼痛传来,她方能保持住阿罗加耶发决控制的呼吸不变。
直道江上智也离开了隔间,对面一片寂静。邱秋才仿若泥鳅般从木板隔墙上滑下,摊坐在地上,忍不住双手环住膝盖,头深深的埋在腿上,静寂无语。
原来他早就知晓她的假的乐正桑
原来他早就找到了真的乐正桑
自己这些时日的表现,在他眼里是否如猴子般可笑。
想起那日八角亭里,他说的那些话,她忍不住想这人戏演的真好,若是在前世妥妥的影帝!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邱秋终于提起些精神来,这次是她太小看这些人的智慧了,他是玄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三域追捧的逐月公子,怎么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起身来,邱秋拍了拍腿前湿了一片的裙子,心想看来得换个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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