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贺旭的书房里, 他和阮星鸾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书房里原本只有一条椅子，贺旭又去贺仁书房里偷了一条过来，放在书桌的对面, 给阮星鸾坐。
他面前摊放着几张试卷，原来真的有作业。贺旭本来想说他没带回来的, 但是阮星鸾说试卷可以打印。
反正家里有打印机。
他就没话可说了。
一张语文试卷一张数学试卷, 好在英语老师黎桢从来不不止作业，就老孟跟数学老师，一天假也不肯放过他们。
贺旭咬着笔，低头看了一眼试卷, 又抬头, 阮星鸾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
白炽灯下, 女孩垂眸, 敛睫, 认真思考。
额前的刘海微垂，因为天气有些燥热的原因，脸上冒出一丝细汗, 刘海随意地贴在上面。
她刷题刷得认真, 连贺旭这么打量她她都没有发觉。
可能是被刘海挡住了视线, 阮星鸾这才抬头，余光瞥到贺旭。
她问：“你怎么不写？”
贺旭像个开小差被老师抓个正着的同学，慌乱地拿起手中的笔，正要提笔来写。
阮星鸾淡淡开口：“你试卷拿反了。”
贺旭：“……”
丢脸丢到家了。
贺旭硬着头皮把语文试卷写完，至于数学, 他实在是无能无力了，啃都啃不下来。
“不会？”阮星鸾抬起头来，问他。
贺旭点点头，脸臊得很。
阮星鸾已经把自己的试卷写完了，她走到贺旭的身边，替他讲了前面一些基础题。
贺旭自己看题的时候一脸懵，但被她这么一讲，又好像过于简单，反倒显得他脑子很笨似的。
眨眼就到了十点，贺旭扫了一眼手机，主动开口道：“我困了，今天就到这吧。”阮星鸾肯定回房之后自己还要刷题，贺旭不想耽误她太多时间。
阮星鸾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应道：“嗯，去休息吧。”
两人各自将自己的作业收拾好，贺旭回房之前，阮星鸾还提醒他——
“明天记得带作业。”
“知道了。”
回到房间里，贺旭往床上一趴，回想起刚才学习的场景。第一次正儿八经学习，感觉好像还不赖。
******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语文课代表照常来收作业。
路过贺旭身边时，停都不停一下，直接往前走。
“等一下。”贺旭叫她。
语文课代表回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我知道你没写，不用说了。”
这位大爷，什么时候写过。
贺旭张了张嘴，末了，什么都没说，直接从课桌里面掏出一张试卷来，丢给语文课代表。
课代表一脸不可置信，“你、你竟然、竟然写作业了？”
在一旁睡觉的纪修泽回过头来，震惊道：“我靠，旭哥，你转性了？”
不仅纪修泽，连刚监督他们上完自习的老孟，都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从语文课代表那里抽过试卷，开口道；“给我看看。”
老孟仔细端量了一下，把试卷前后两面都检查过，而后视线扫向淡漠的少年。
最后确认道：“真是你自己做的？”
纪修泽抢过来看了一眼，确认道：“老师，绝对是旭哥做的，除了他，谁还能写出这么花里胡哨的字来。”
贺旭照着他的脑袋揍了一下。
老孟眼睛都快贴试卷上了，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的确是贺旭的字，你这孩子，还是有潜力的，只要学习认真一点……”
等老孟念叨完，周遭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见过这么多老师，老孟真的是最唠叨的一个。
纪修泽无聊地打开游戏，看了一眼之后，回过头来咋咋呼呼地问道：“旭哥，你昨天背着我打游戏了？”
贺旭懒得理他。
纪修泽继续吐槽：“平时我让你带我上个分你死活不肯，竟然背着我偷偷打游戏，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
贺旭淡淡道：“不是。”
纪修泽虽然是假哭，但看上去颇为可怜，贺旭不忍，松口道：“行了，下次带你。”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许反悔。”
贺旭“嗯”了一声。
周一上午的课，大家还比较兴奋，到了下午，就颓了。
尤其是下午第一节还是数学课，桌子上趴了一大半。
阮星鸾正在安安静静地刷题，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她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看，都是耗子发来的——
[我看到屿哥的女朋友了，漂亮是漂亮，但是这性格也……我就不明白了，屿哥怎么会看上她。]
[今天屿哥带着她女朋友一起过来，她女朋友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还说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
[怎么就不能住人了，十几年了，我不是住的好好的吗？就她娇气，要不是看在屿哥的面子上，我绝对把她赶出去。]
[她连饭都没吃就走了，屿哥倒也没出去追，打了个电话就又回来了，吃了顿饭，说是明天回学校。]
[以前听说贺家那小少爷娇气，这么一比，贺家小少爷简直就是魔鬼中的天使。]
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阮星鸾就知道耗子这是气得不行。
不过最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贺旭。
还魔鬼中的天使，阮星鸾看到这个形容，差点笑出声。
天不天使她不知道，不过贺旭有时候挺可爱是真的，除了傲娇了一点。
阮星鸾安慰了耗子几句，耗子消气后，突然又转移了话题——
[晚上再叫小少爷一起打游戏吧，他这么厉害，肯定能很快带我们上分。]
阮星鸾正想着怎么拒绝，耗子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算了，你们一中的学习任务肯定很重，应该没有时间打游戏，等下次放假了再一起玩。]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吐槽一下。]
阮星鸾想好的措辞一个都没发出去，聊天就匆忙结束了。
贺旭瞥过来瞧了一眼，吓得她匆匆将手机收起。
-
下午的课一结束，阮星鸾就接到了宋屿的电话，宋屿约她在一中校门口吃饭。
贺旭故作随意地问道：“一起出去吃饭吗？”
阮星鸾摇头：“改天吧，今天下午约了人。”
“谁？宋屿？”贺旭也不知怎么，脱口而出就说了这个名字。
阮星鸾默认。
然后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和夏雪解释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一直在忙着打游戏的纪修泽看到人出去了，才问：“旭哥，小仙女这是急着去哪？”
“不知道。”
纪修泽默念：旭哥今天的火气也有点大……
纪修泽问他：“旭哥，我们等下去吃什么？去食堂还是去外面？”
“外面。”
“好的旭哥。”
每次一到吃饭时间，真的是人山人海，不管是食堂里还是学校外面的小饭店，都挤满了人。
纪修泽忧愁地扫了一眼，企图寻一个人少一点的地方。
但是真的找不到。
纪修泽突然兴奋地喊道：“旭哥，是小仙女和屿哥。”
贺旭冷冷道：“什么屿哥，才见过一面你就把人当哥，能不能有点出息。”
纪修泽憋屈地说道：“那人家好歹也请我们吃了一顿火锅。”
“回头我请你十顿。”
成功忽悠到十顿火锅的纪修泽十分开心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贺旭气得想打他。
“旭哥，那我们过去还是不过去？”
贺旭看着女孩单薄的身影，阮星鸾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秀眉紧蹙，略纠结地看着他，似乎在用眼神期盼他不要过去。
贺旭收回视线，冷声道：“不去，那家的饭菜太难吃了。”
纪修泽脑门闪过一个问号。
他怎么记得这家店还挺好吃的。
两人去了隔壁的一家川菜馆，人少，还有空调，就是太辣，比一般的川菜馆还要辣上几分。
纪修泽都怀疑这家老板是不是对辣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过也总有一样同样嗜好辣的变态过来吃。
“旭哥，你确定你要吃这家？”
“嗯。”
贺旭没看招牌，随便挑了一家人少地方走进来，在这里还能看到对面的身影。
直到菜上来后，贺旭尝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
“艹，这么辣。”
“那可不，你还记得这家川菜馆刚开张的时候，咱俩来吃，结果直接把你给辣胃痛了。”
贺旭皱了皱眉。
“要不还是换一家店吧？反正时间还早。”
贺旭扫了菜单一眼，又重新点了两个完全不放辣椒的汤水菜，这是要继续吃下去的意思。
纪修泽倒也没什么，反正他能吃辣。
-
对面的饭店里。
宋屿给阮星鸾夹了好些菜，不停地劝她多吃一点，阮星鸾看出来他有心事。
“屿哥。”她叫了一声。
宋屿吃惊地看着她，一时竟有些激动。阮星鸾向来都是不肯叫他哥的，怎么哄都没有用，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星鸾，你……”
阮星鸾倒是没所谓，她淡淡道：“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我，叫你一声哥是应该的。”
宋屿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感动。
才多久没见，当年冷冰冰的小姑娘终于开窍了，也开始慢慢接纳别人了。
“你有心事吗？”阮星鸾问他。
宋屿拿起桌上的饮料，给她倒满，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没什么，可能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对以后的人生有点迷茫吧。”宋屿语气不似之前的意气风发。
阮星鸾还记得，以前每次宋屿谈到以后，眼里都仿佛有星星，但是现在没了。
平静得像是一滩湖水……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有什么错字的话，球球大家帮忙指出来一下，会发红包QAQ
都是检查过一遍才发的，但有时候脑子它不管用，唔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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