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早晨6点。

    雨早就停了。

    太阳升起，照亮被大雨的洗礼过的城市。

    祁深忙了一夜，等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城市时，他终于扛不住，靠在工作椅的椅背上睡着了。

    也许是一整夜都在查郁小竹的事情，睡着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郁小竹消失那天放学的事情。

    下课铃声一响，祁深提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第一时间跑到高中部的门口。

    等郁小竹。

    他站在门口，看见郁小竹和一个男生一起往外走。

    他知道那个男生，是郁小竹班里的班长谭彦宇。

    那时的祁深14岁读初二，身高刚刚一米七，身子也瘦。

    而读高一的谭长东身高已经一米八了，头发用发蜡定型，十分好看。

    祁深站在门口，突然没了过去的勇气。

    在他决定离开时，身后传来郁小竹喊他的声音：“祁深。”

    -

    祁深猛地惊醒。

    梦里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声音，和昨天晚上那个郁小竹的声音完全重合。

    真的是她回来了？

    祁深想起来昨晚就吩咐李群早上给郁小竹送银行卡。

    他从桌上拿起手机，有李群的一个未接来电。

    回拨电话后，走进办公后的更衣室，拿了件衬衫来换。

    电话接通，祁深开了公放，一边对着更衣镜穿衬衫，一边问：“那边什么情况？卡给她了？”

    “祁总，卡还没给呢，我早上到这里后，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开。”李群将那边的情况告诉祁深。

    “没人开？”祁深蹙眉，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手停住，又问，“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我现在就在门口，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李群继续说，“我刚去了前台，那位女士并没有留下房卡离开，需要我找服务员进去看看吗？”

    这种事情，祁深不点头，李群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祁深穿好衬衫，正在整理领子，听见李群的话，又看了一眼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先别进去，你去找酒店的人查一查监控，看她有没有离开过房间，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从抽屉里随便拿了个车钥匙，到了B2停车场，开车就往岚山酒店去。

    这会已经是中午了。

    郁小竹不可能没睡醒。

    给她银行卡是她自己说的，她既然要了，肯定会来拿。

    现在都十二点了，房间里都没任何回应。

    难道一切只是一个短暂的美梦？

    她来过，又消失了？

    “不可能！”

    祁深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碰到了汽车喇叭，车外发出“滴”得一声。

    路上的车并不多，祁深只用了二十分钟就从北煜科技所在的北城科技园，开到了岚山酒店。

    李群在大厅等他。

    他已经查过监控，从录像上现实，截至目前，郁小竹都没有离开房间。

    昨天的房间是祁深用身份证开的，他出示身份证，让前台补了张卡，拿着卡就上了楼。

    到房间门口，祁深第一时间没有刷卡，而是按了下门铃，用比昨天稍好一些的语气开口：“在不在？”

    房门里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

    祁深又按了两下门铃。

    站在门外，隐约可以听见门内门铃响的声音。

    岚山酒店很高级，房门隔音也很好，门外都可以听见的门铃声，屋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祁深终于沉不住气，用门卡开了门。

    “滴”的一声，代表门锁开了。

    祁深对李群说：“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他推门进房间后，又把门反手关上。

    这是一间套房，外面是会客厅。

    祁深大概扫了一眼。

    会客厅里和昨晚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

    没有郁小竹的身影。

    祁深又快步进了卧室。

    卧室里摆着一张两米宽的大床，上面平铺着的白色被子一侧被掀起，枕头上的白色枕套有些褶皱，肯定是被人躺过的。

    此刻那里却空着。

    不大的房间一眼看尽，根本没有郁小竹的影子！

    “郁小竹！”祁深走过去，暴躁的掀起被子，下面是空着的。

    他又掀开窗帘，打开衣柜，都没有看见郁小竹的影子。

    在他真的以为一些不过是大雨中的一场幻梦时，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响动！

    祁深快步走进洗手间，看见女孩躺在洗手间的地下，身上穿着酒店为客人准备的浴袍，头歪向一边，头发完全遮住了脸。

    祁深一步上前，一只手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拨开她的头发。

    郁小竹双眼紧闭，脸颊发红。

    他的胳膊触碰着她的后脖颈处，高温很快传在他手臂皮肤传开。

    酒店浴袍是为成人准备的，没有扣子，只有一条腰带。

    郁小竹身材瘦小，这会儿被祁深撑着脖子，领口一路敞到腹部……

    上半身没有其他衣服，属于十六岁女孩青涩的曲线毫无防备的撞入男人的视线中。

    祁深赶紧别开脸，摸索着把领口整理好，才抱着郁小竹去了床上。

    替她盖好被子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的吓人。

    想想也是。

    她昨天一路淋雨从公园走到派出所，后来被他接上后，也没第一时间给她打伞。

    不发烧才是怪事。

    祁深小时候生病都是靠自己硬抗。

    长大后几乎不怎么生病，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照顾一个发烧的人。

    还是个从小长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祁深想了一下，这才拿起电话打给手下施雯。

    施雯从北煜科技创办开始就在公司的元老级人物。

    现在是公司运营部主播的总负责人。

    也是公司管理层中唯一一个女性。

    祁深之所以联系她，是因为施雯是个单亲妈妈。

    从小一个人带着女儿，对照顾人肯定很有经验。

    电话接通，祁深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到岚山酒店1302房间来。”

    电话那边的施雯有点懵，打趣问了句：“祁总，您这是要潜规则我？”

    祁深在公司从来都是公事公办，起初有些人进公司是奔着总裁夫人这个位置而来。

    进来才发现，在祁深眼里，员工没有性别。

    那种高跟鞋穿不好偏要往他身上倒的，下场就是当场开除。

    施雯进公司早，对祁深非常了解。

    这句话更多的意思是调侃。

    祁深平时对下属说话不喜欢解释前因后果，这次情况特殊，不说清楚确实容易误会。

    “我一个……朋友发烧，我不太会照顾她，你过来一趟。”祁深简单解释了一下。

    “哦，我明白了，女‘的’朋友对吧？”

    施雯故意把“的”字说得特别快，几乎听不见。

    “赶紧过来，算公事，如果后面你的工作需要加班给你调休。”

    祁深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施雯：“OK。”

    挂了电话，祁深又让李群去买感冒药。

    施雯来的时候，祁深已经站在那里看感冒药的说明了。

    见她来了，祁深冲着卧室扬了扬下巴，道：“人在屋里，你看看她还需要什么。”

    施雯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脱了，光脚踩在酒店的地毯上。

    进了卧室，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酒店的白浴袍，黑色长发散在四周，小脸埋在被子里。

    只看了一眼，第一句话就是：“祁总，你这犯法。”

    这张小脸，满满的胶原蛋白，有点像初中生。

    祁深正在外面研究药品说明书，看了用量后又看副作用。

    “我好歹是个人。”祁深这句话算解释了，他把一袋子药提进来，扔到床上，“李群买的，你看看要给她吃哪个，不够我再让他去买。”

    施雯掀开被子摸了摸女孩的脖子后面，就算不用体温计也知道温度很高。

    她把袋子拿到身边翻了翻。

    里面装了七八盒药，却没有一个体温计。

    无奈摇了摇头，果然男人做事就是这么粗心。

    又检查了一下郁小竹的衣服。

    女孩穿的浴袍领子很松，掀开被子时，领口已经开到足够看见里面风光。

    见衣服这情况，施雯站起身，出去买了温度计和一套S码睡衣。

    回来后帮郁小竹量了体温。

    在帮她换衣服时，小姑娘醒了。

    郁小竹头昏昏沉沉，感觉到有人摆弄着自己，加上喉咙干的要命，才极其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在帮她……

    脱衣服？

    郁小竹愣了一下，翻身想下床，高烧未退，刚支起身体，脑袋晕的厉害。

    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往前栽去。

    “小心点！”

    施雯眼疾手快，一把将女孩拉住，才免得她摔得太狼狈。

    祁深本来站卧室门外等着，听见里面的动静，马上开门进来，“怎么了？”

    目光撞上的却是还没穿好衣服的郁小竹……

    郁小竹背对着他，听见祁深的声音，意识到自己衣服没穿好，赶紧蹲下，把自己蜷成个球。

    施雯眼疾手快，将床上刚换下来的浴袍给女孩披上，转身对祁深说：“祁总，你再等等。”

    等祁深退出去，施雯站起来，对郁小竹说：“小姑娘，我是祁总的员工，你也不用怕我，不过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把衣服穿好，我出去帮你叫客房服务送粥进来，你垫垫肚子好吃药。”

    郁小竹知道自己发烧了。

    她看着施雯。

    也许因为身为人母的缘故，施雯周身散发着温柔的气场。

    郁小竹顺从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穿衣服。

    -

    十分钟后，服务员推着移动餐车进了房间。

    上面摆着三四种粥，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

    这会儿，郁小竹已经换好衣服，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施雯坐在床边，看了眼表，抬头看向祁深：“祁总，我三点有个会，我喂完小姑娘再回去，估计就赶不上了。”

    施雯下午根本没有会。

    她是26岁那年进的北煜科技。

    当时的北煜就是一间破办公室，里面摆着两个办公桌，跟皮包公司没什么两样。

    祁深也只是个刚上大三的学生。

    这几年下来，她跟着祁深，太了解这位老总的性格了。

    不管郁小竹是什么背景，祁深都不可能放下工作，站在这里亲自陪着。

    现在他会在这，说明这个小姑娘在他心里地位不一般。

    就是年龄小了点。

    郁小竹听施雯这么说，赶紧从床上站起来，说：“我自己吃饭就可以了。”

    今天比起昨天，祁深态度似乎没那么冷冰冰。

    可郁小竹觉得，这都是看在施雯的面子上。

    等会儿施雯走了，祁深八成又会恢复仿佛她欠他八百万的表情。

    施雯点头：“OK，那你自己吃，我把你三天的药都分好放在药盒里了，记得吃药。”

    郁小竹：“谢谢。”

    等施雯走了，郁小竹再看祁深……

    果然！

    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差了！

    郁小竹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先走到餐车旁端了一碗粥，喝了一小口才说：“对不起，我本来是打算今天拿钱走的，没想到昨天晚上病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喝完粥，吃了药就走。”

    郁小竹其实还有些缓不过来。

    她的角度来看，她两天前还和祁深关系很好，这会儿男人长大了却冷脸看她，她心里真的难受。

    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的好关系对祁深来说，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郁小竹说完，低头喝粥。

    她想快点喝，可粥太烫，她站在那吹半天也只喝下去两口。

    祁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女孩背对着他，把粥端起来又放下，端着粥时手臂还微微有些发颤。

    走过去将粥碗从她手上夺过来，垂眸道：“我帮你端着，你躺到床上去喝。”

    身高差距，郁小竹抬头看过去，感受到来自男人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缩了缩脖子，点头道：“好。”

    她不敢拒绝，怕他打她。

    她以前是见过祁深打人的。

    命都不要了的那种。

    不过原因是那人将郁小竹堵在路上要钱，之后还想轻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