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师尊白月光(16)

    当仙侠文的冰雪禁欲系男主向你发出就寝的邀请, 你该怎么样回应他

    a小白花般满脸娇羞, 手指在他胸膛画圈圈, 说你真坏。

    b进入狂化食人花模式, 奋起反抗, 最好能一剑戳死他。

    c发挥虐恋情深的表演功力, 扔出“你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金句, 令对方暴走发狂。

    以上选项般弱一个都不想选。

    她自作主张捏了个d选项。

    然后琴雪声便见这个女人,突然扔开不绮语琴,直接挂在他的腰上, 脖子后仰, 非常痛快, “那来吧, 反正早死早投胎”

    “”

    乱七八糟的。

    什么早死早投胎, 他又不是杀猪。

    “你能不能, ”小师哥蹙着眉, 似乎在强行忍耐,“给点正常反应。”

    这样子, 反像是小仙男被侮辱了似的。

    般弱“”

    “我这反应很正常啊。”她有些茫然, “识时务为俊杰, 师哥不是要来吗, 我又打不过你, 只能从了你呀。”她停了一下, 补充了句, “那我能, 能少受点皮肉苦吗,我这身细皮嫩肉的,有点怕疼。”

    “不得了。”他垂下眼皮,唇色淡薄,单掌捏住她的下巴,力度重得厉害,“原来你还,知道你要受些皮肉苦。”

    般弱嘶的一声。

    “别,别,别,师哥你,换个地方掐行不,这下巴肿了,影响我祸水的美貌,出去怎么见人啊。”

    小师哥格外冷淡,“你有资格讲条件”

    好吧。

    般弱委委屈屈,嗓音又软,“那你,那您能不能托一下我,这样盘着您,我的腿很累的。”

    “累着。”

    “”

    “看来您今天是没什么兴致了。”般弱非常体贴,“改天咱们再来,好吗。”

    说着她就从他身上下来,小臀反而被紧紧摁住。

    冰凉的嗓音钻入耳朵。

    “谁说我没有兴致了”

    他的腰封被拆,衣衫微乱,露出里头洁白的内衫,“我听闻,这新婚之夜,都是由女子伺候。”

    “你。”小师哥的手劲加重,言简意赅,“伺候夫君。”

    般弱瞪圆了眼。

    您这话是认真的

    “这,要不换个地方吧。”她能拖就拖,小声道,“这里是香殿呢,有佛在看着。”

    “佛”

    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他的敏感情绪,般弱被人强行拽着,脚步狼狈踉跄,压在了一尊碎裂的佛像上,肌肤骤染冰寒,他毫不顾忌撞着她,那一刹那般弱感觉自己骨头都要碎了,她被揉进了厚雪之中,彻骨地寒。

    “你,但凡,对佛祖有那么一丝的敬重,有那么一丝的慈悲之心,你就不会,哄着我喝下你的酒,哄着我取出心头血,就不会,在我痴如孩童之际,转身跟一个男人私奔在夜色当中。”他的声音很轻,咬字缓慢,“噢,你还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把诸缘宫的灵犀花,彻底毁了。”

    小师哥眼底没有情绪,“我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竟然还自称夫君。”

    他们这样,连道侣也不算吧。

    他就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如果像从前那样,她视他为掌门,为尊者,为父兄,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他或许还能好受点,以宽容的态度接纳她的不喜,然后默默地疏离,退出,直到了无痕迹。他毕竟也知道,世上两厢情愿的很少,总不好勉强着人喜欢自己。

    他,也不是那样蛮不讲理的人,若是好好说,他也会放手的。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他已经将她放下的时候,在他已经决定渡情劫飞升的时候,又动摇他的道心,勾得他一点点靠近悬崖。

    既然不爱他,就不应该招惹他,更不应该将他当做替身。

    许了他白头到老的美梦,又笑嘻嘻地说,这的确是个梦。莫非世间女子,都如她这般,恣意任性,薄情无心的吗

    “撕啦”

    衣帛破裂的声响。

    他垂眸望着颈下的人,面颊泛红,肌体晶莹,那样的温香软玉,活色生香。

    可他只感到了一股寒气。

    她臂上的相思子,分明是红得鲜艳,像血一样。

    她没动情。

    她竟没动情。

    没有。

    即使是如此害羞的坦诚相对,即使是她面犯桃花,眼波盈盈望着他。

    但相思子始终提醒他,一切是假的。

    她根本就没有对他动半分的情。

    都是他自欺欺人,以为她,天长地久后,总有那么几分,喜欢他。

    也是。

    他漫无边际地想。

    都说世间有两种感情,一是一见钟情,二是日久生情,她既没有对他一见钟情,这千年以来,更是把他当成兄长看待,怎么可能会突然爱上他。

    他早就该察觉的,这只是一个陷阱。

    也许是他千年孑然一身,太寂寞了,失了骨气,失了魂儿,才向她游过去,咬了那有毒的鱼饵。

    他甚至怀着殷切的渴望,渴望被人带回去,被好好地养在她一个人的池塘里,池水清澈,生活平静,时刻能窥见她的笑颜,那便足够了。

    一点点的温柔足矣。

    他真不贪心的。

    她竟连这点的愿望都不肯给他实现。

    他疯了似咬着她的肩头,咬至出血。

    她闷声不吭。

    “叫啊。”小师哥掐着她的腰,平日里冷静从容的眼睛全是阴鸷,游弋着血丝,“怎么不叫出来。”

    “你不叫,我怎么知道”

    他冷冰冰牵扯嘴角,语调渗人。

    “我比不比得他卖力。”

    般弱头脑昏沉,下意识就来一句客套语,“都还好吧。”

    他身体一僵。

    般弱后知后觉。

    完了,她说错话了。

    “师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而他漆瞳冰寒,所有的欲念抽离得干净。

    “啪。”

    他扔下一件道袍,冷的,新的。

    “穿上。”

    他并没有跟她商量,而是命令她,“回去。”

    般弱只得收拾了一下。

    识海内的小魔元大气也不敢喘。

    刚刚它都以为它要死定了

    小师哥手掌一招,“君不见”重新落入掌中。他侧眼看了人,确认她穿好了衣裳,才打开了殿门。

    桑欲站在最前面,浑身狼狈,嘴角溢血。

    而看到般弱换了新的道袍,他惊怒交加,“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衣道士眉眼轻抬,情态漠然。

    “关你,什么事。”

    桑欲是半步化神,尽管在同龄人中他已经是一骑绝尘,可是对上琴雪声,他根本没有胜算。

    对方甚至没有出一符一剑,凭借着势,便将他死死摁住。

    “把你,儿子,看好。”

    琴雪声掠过中年居士的狼狈行迹,“下次再犯,定让他,成我剑下亡魂。”

    中年居士愣了下,旋即涌出不可置信的情绪。

    这,这人竟然就这样放过了桑儿

    他有些恍惚看着对方离开。

    而桑欲恨恨捶地,眼睛血红。

    御剑飞行,穿越云层。

    中途,小师哥冷不防扔下一句,“我不杀牲口,你高兴了吗。”

    般弱“”

    他却不再回复她,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将情绪收束得毫无痕迹。

    副掌门在太京门坐立难安了两日,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接到了人。

    他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掌门,掌门夫人”

    “不必如此称呼她。”琴雪声冷淡道,“还是沿用师叔祖的称呼罢,过一阵子,便向三十六洲发出声明,我二人感情破裂,各回原位。”

    副掌门呼吸一滞。

    他为难看向般弱。

    她说,“一切听师兄安排,我没异议。”

    师兄。

    又是师兄了吗。

    琴雪声收敛眸中波澜,“你通知各位长老,让他们来我太上山一趟,这次三道大会我可能无法出面。”

    副掌门惊愕抬头。

    “我今日,便入太玄群仙塔。”

    “什么”

    副掌门的脚软得快站不直了,“您、您是在同弟子开玩笑吗”

    那太玄群仙塔又称为“渡浮屠”,一般为寿元将至的长老们闭死关准备的,要么坐化,要么飞升。他有些语无伦次,“您,您还年轻啊,用不着这么早就,进入群仙塔。掌门夫人,不,师叔祖,您也劝劝掌门,这死关一闭,再出来可就难了”

    般弱转头去问人,“你是为了我,要进去群仙塔冷静一下吗”

    “不是。”

    琴雪声情绪薄淡。

    “只是时机到了,该进去了。”

    般弱递给副掌门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副掌门苦劝不得,手脚发凉地走了,他要去通知太上长老们,看能不能让掌门回心转意。

    而琴雪声把人送回了她自己的绝岭琼楼,并对般弱做了安排。

    “我会事先准备好声明,你看什么时候,就放出来,昭告三十六洲,你与我再无瓜葛。至于佛桑祭坛,那毕竟是邪魔之地,你若执意与他一起,日后免不了苦楚,我劝你趁早想清楚。”

    他顿住,又开口,“你我只做了半个月的夫妻,还有名无实,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且在太京门安心住着,待遇从旧。”

    “我,老人家,要脸,还不至于给师妹穿小鞋。”

    也许是他只适合当她的父兄,她的长辈,而不该,过分僭越。

    落得今日如此狼狈田地。

    他吩咐完,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黑衣隐没在山岚间。

    般弱看人走了,自个儿也回到自己的宫殿,扔了屏息符,往榻上倒出了一大堆东西,大多数都是手札。

    全是关于“魔降”、“魔元”、“仙魔之战”等的内容。

    小魔元傻眼了。

    你,你什么时候找的

    般弱挑眉,你当真以为我去戾洲就为了看邪魔美男吗。

    小魔元呐呐地说,难道,难道不是吗。

    它看人看得还挺开心的,把大美人桑欲气得七窍生烟,甚至还用脸蛋争起宠来。

    般弱跟桑欲回魔洲,不过是顺水推舟,更加全面收集情报,任谁知道身上绑了个炸弹,就像是背了沉重的包袱,连死了也不痛快。

    而般弱又是不肯被摆弄的小祖宗,谁让她不痛快了,她就能气哭谁一辈子。

    魔元也是这样。

    澹台般弱是六岁被师父接回太京门的,六岁前的记忆全无,而且偏偏修的是一绝阴脉,上古的锁魔法。难怪她刚进来的时候,总有一丝异样,她还当是自己的灵魂跟身体不契合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索要了桑欲的邪佛心法,学得反而比她主修的抱元诀更快,进益一日千里。

    她琢磨着自己这具身体是魔体,莫非是师父早就发现,所以决定亲自抚养她,用一绝阴脉镇压她的魔性

    若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这的确是发现不了,还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魔元被消磨邪性,连一撮灰儿都没剩下。

    不过师父万万没想到,小徒弟又蹦跶了一回,她一个不能近男色的人,竟然会跟沉默寡言的师兄结为连理,又在道侣大典大日,接了他的心头血,阴差阳错唤醒了体内的魔元。毕竟在两百年前,掌门师兄推演天时,魔降日会在五百年后某天出现。

    三十六洲度笃定着琴剑尊的卦象,都没发现,三百年后才出现的魔元提早出世了。

    般弱惆怅,小元子,你可真是个麻烦呀。

    小魔元不敢说话,它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深刻明白魔主是什么样的人。

    她疯起来是能要人命的。

    而副掌门那边也快要疯了。

    掌门一意孤行,要进入太玄群仙塔,他们怎么劝也劝不了。

    而就在当晚,掌门的长明灯出现了即将熄灭的迹象。

    副掌门是五百年前接过看管长明殿的职责,每次有弟子的灯火熄灭,他都忍不住感到惋惜,然而一看高悬在首位的长明灯,温暖炽亮,极大安稳了副掌门的心。

    只要有这盏长明灯在,他们的太京门便永远是第一仙门,千秋昌盛,万宗来朝。

    那灯火摇摇摆摆的,副掌门简直吓得全身冷汗,立刻召集了太上长老。

    “真是鲁莽”

    儒雅沉稳的二长老难得动怒。

    “修道之人,天时未到,怎可急功近利,这下可好,深陷劫难,他就不怕灰飞烟灭吗他一贯稳扎稳打的,怎么这次就发了狠了呢。”

    五长老捏着眉心。

    “别光顾着骂人了,想想怎么办才是,他这个状态明显不对,最好能把师弟哄出群仙塔,只要人还在,掉了境界也无妨。”

    于是般弱就被拎出去了。

    “我可能,没那么重的份量,让师兄回心转意。”般弱说。

    副掌门都要给这位姑奶奶跪了,哀求道,“您就去一趟行吗,看看掌门,跟他说会话,服个软,骗他也行。”

    在众多双眼睛之下,般弱只得点头。

    她佩戴上了“避”符,进了太玄群仙塔。

    这塔巍峨高悬,有一千零八重阁楼,而琴雪声停在一千零三重上。

    他持着剑柄,半跪在地上,遍体鳞伤,触目惊心。

    白日里的一头黑发尽数染成霜雪。

    似是听见了响动,他缓慢沉重抬起头,一缕散开的发垂到颊边,唇角染血,意识混沌,视线昏暗而模糊。

    “情劫情劫渡不过了”

    “是是带要我走了吗”

    “师妹,师哥”

    他压住胸膛的碎裂般的痛楚。

    真想再见你一面。

    真想再给你吹一首催妆曲。

    就在那缠满红线的姻缘树下,灌满相思的风,或许你不懂,便是最好的。

    那么,我便能欺骗般告诉自己,日子还长,你总有长大回应我的那一天。

    你总会向我走来。

    然后,在漫天风雪中,煨着火炉,拨弄熏枝,听雪也听风。

    我放下了剑,弹琴赠你。

    你青丝掩着雪背,分明诱着我,却如孩童般趴在膝头,轻轻唤我一声,雪声,今晚雪下得好大,你要抱紧我,好不好。

    琴雪声喃喃道。

    “好。”

    都依你的。

    你知道师哥,自始自终,拒绝不了你。

    哪怕这是个梦境,也心甘情愿沉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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