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早上七点五十分。
一群人聚集在1号教学楼小礼堂门外, 但迟迟没有一个人进去。
“【骷髅导师】每次讲座都会死人，不要是我，不要是我……”一名女生一边吸着奶茶, 一边不住念叨着。
在她旁边，零散站着五十来个人，有的在匆匆忙忙吃早餐，有的在看终端上的文字。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眼看讲座就要开始，在执行者的驱赶下，五十多名学生不情愿地走进小礼堂，各自找了个地方入座。
北条秀树选了个很偏僻的角落坐下, 避开了其他学生。
在他的请求下, 余幼枫坐在了他外面，帮忙隔离可能过来的女生。
经历了几次心理治疗, 北条秀树的恢复状态良好，他已经不在意舍友曾经到底是男是女了, 只要当下是男人，他就能勉强接受。
八点整，五十余人纷纷落座。
小礼堂的门被执行者从外面锁好, 被锁在礼堂里的学生们吞了吞口水，却没一个人试图逃出去。
大家盯着讲台一声不吭，目不转睛地看着放在讲台前方的黑色皮箱吱呀打开，露出了满满一皮箱人类骨骼。
一堆白骨吱嘎作响，它们自动拼装成一具活动自如的骷髅架子, 从皮箱里爬了出来。
这具全身没有一点肉的骷髅手执一根白骨教鞭，似模似样地在空中挥舞，倒真有两分精英讲师的模样。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骷髅移动上下颚的骨头，发出意味不明的咔哒声，好像在说话。
说实在的，它这幅样子有些滑稽，没有人能听懂它想表达的意思。
可尽管如此，讲台底下仍然鸦雀无声，学生们都阅读过关于【骷髅导师】的资料，自然懂得参加讲座的规矩。
看见观众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没有交头接耳肆意谈话的，【骷髅导师】似乎感到非常满意。
它用骨骼分明的骨指捏起粉笔，嘎吱转过身子，在黑板上写起了无人能看懂的字。
它嘴里一直发出连续不断的“咔哒”声，时而会在黑板上写字画图，时而会用教鞭指点黑板上的图字。
【骷髅导师】一具骨讲了三个小时，底下的学生也沉默听它咔哒了三个小时。
余幼枫眼睛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黑板，大脑好像被猫抓过一样难受。
他全程没有听懂【骷髅导师】在讲什么，黑板上的字他也一个都不认识。
他用余光扫过周围的学生，其他人的脸色也满是迷茫，带着紧张、乏味和昏昏欲睡。
听【骷髅导师】讲课，犹如听一个外国人操着你不懂的语言在讲量子力学。
学生们都知道【骷髅导师】讲得东西一定隐藏着生路，但外语这种玩意该听不懂就是听不懂，他们只能干瞪着眼，在心里暗暗发急。
余幼枫收回目光，一门心思盯着写满字的黑板，深恨自己不懂“语言通晓”。
当然，他知道懂也没用，有讲师对【骷髅导师】用过“语言通晓”，可还是看不懂它写的字，好似它讲得语言是人类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余幼枫理解不了文字，也听不懂“咔哒”声蕴含的深邃知识，只好通过骷髅架子的比划和黑板上寥寥几个图猜测它想表达的东西——
一个白色正方形方块。
一个六芒星。
十几个聚集在一起的白点，有点像粉尘。
一个内含白点的水滴图标。
一个套着两个红色小圆的白色大圆，看起来像是什么生物的头。
黑板上只有这五个图画，余幼枫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他记起在终端上看过的资料，知道这些图案代表一种组合，一会儿的课堂测试必会用到——
被学院收容以来，【骷髅导师】一共举办了四十多场讲座。
通过大量学生提交的资料，学院总结出了【骷髅导师】的部分规则。
每次讲座，【骷髅导师】都会花费3小时左右介绍一种恐怖的怪物，并详细讲解如何消灭这种怪物的方法。
消灭怪物的方法，都明明白白写在板书上，只要能成功解读，就能安全通过课堂测试。
3小时10分钟。
【骷髅导师】停止讲课。
它放下教鞭，漏风的骷髅脑袋正对着观众，发出一长串“咔哒”声。
当它最后一个字说完，学生们同时失去了意识。
他们被【骷髅导师】拉入了“噩梦领域”之中，只有通过测试，证明他们听懂了讲座传授的知识，才能从“噩梦领域”里活着出来……
……
余幼枫一眨眼，发现自己果真换了个地方。
这种眨眼间转换场景的感觉，和每次考试时进入胚胎噩梦里特别像。
只不过梦魇的噩梦领域，没有弱点可以攻破。
只要梦魇的倒计时没有清零，它们就是不死不灭的。
“噩梦领域……灵感被压制的好严重。”
余幼枫试着在身边镀上一层“灵感屏障”，仅一瞬就消耗了比平日多十倍的灵感。
他赶紧撤去“灵感屏障”，不再浪费灵感。
他已经被拉入了梦魇的规则之中，继续使用“灵感屏障”只会激怒对方，起不到隐藏自身的作用了。
“根据过去参加讲座的学生经验，进入噩梦领域后很快就会遭遇怪物。必须在怪物袭击前搜集周边的物品，正确组合才能击退怪物。”
余幼枫回忆着昨晚阅读的内容，快速在小木屋内翻找起来。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房间不大，摆设也只有潦草几样。
小木屋只有一道门，一扇窗。
它的里面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洗菜池和一根水龙头。
余幼枫打开抽屉迅速翻找，从里面翻出了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
他又打开了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找到了一沓白纸和一支铅笔。
余幼枫把两个抽屉拉出来，确认里面没藏东西，就把里面的物品全部取出来，一起堆在了柜子上。
柜子上面摆了一个没有装任何液体的玻璃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余幼枫搜索完柜子，接着摸索起床铺。他把枕头被褥摸了个遍，试图在里面找到隐藏的道具。
很遗憾，他花了半分钟一无所获。
他马上抛弃床铺，半跪在地上窥探起床底。
床底有一把菜刀躺在地面，余幼枫费了一番力气，把菜刀从里面捞了出来。
菜刀寒光闪闪，被打磨的十分锋利。
他刚把菜刀握在手，小木屋的门外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怪物来了！
余幼枫瞬间明悟。
他提着菜刀放轻脚步，快步移到了门边。
这时敲门声由轻到重，显得愈来愈急促。
木门上有一个猫眼，可以透过它看见站在外面的人。
余幼枫知道外面肯定有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物，但他还是把头探了过去，想看看这个怪物长啥样。
如他预想的那样，门外的确站了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它的全身腐烂不堪，大片皮肤烧焦发臭，腐朽的恶臭味透过门缝，随着敲门声一阵阵往里飘来。
在“女鬼有约”里见识过各种死法的奇葩女鬼，余幼枫对死相普通的烧死鬼毫无感觉。
他仔细打量了恶灵一眼，一下子就被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吸引住了。
恶灵的死相平平，两只红色的眼睛却向外凸出，格外引人注目。
看着那对肿胀外翻的眼珠，余幼枫立刻联想到【骷髅导师】在黑板上画的图，那个套着两个红色小圈的白色大圆，看起来像是头颅的圆形，指代的就是眼前这个怪物！
“一个图形表示怪物，其他四个图形，指代的应该是消灭它的方法。”
恶灵感觉到余幼枫的视线，它顶着得了红眼病的眼睛，忽地把一只眼珠凑到了猫眼上，往里看了过来。
余幼枫倒退两步，连忙离开了猫眼。
外面的恶灵开始撞门，木门微微摇晃，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
“白纸、铅笔、蜡烛、火柴、玻璃杯、菜刀……用这些组合起来对抗恶灵，它们到底该如何搭配？”
“火柴可以点燃蜡烛，铅笔可以在白纸上写字，房间里有水龙头，似乎可以给玻璃杯续上水……”余幼枫没有立刻操起道具胡乱搭配，而是一边思考，一边跑到了窗户旁边。
他一把拉开了窗帘，玻璃窗外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灌木丛。
在灌木和草丛之间，有一只幼小白嫩的脚探了出来，看起来有人在草丛里抛弃了一个婴儿。
隐没在草丛里白脚发出刺耳的哭声，在向屋里的人求救。
余幼枫没管它，继续扫视窗外的景物。
他的视线下移时，不经意在窗框底部瞥见了一只紫色花纹的眼珠。
紫色的眼珠和他对视，余幼枫的内心顿时爆发出强烈的恐惧，他强忍着颤抖，立刻扯下了窗帘。
被窗帘隔绝了视线，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才逐渐消退。
窥探完窗外的风景，余幼枫绝了从窗户突破出去的心思。
窗外有长得像婴儿肢体的婴藤，还有能用恐惧捕食的眼魔，这两样都是在过去讲座里出现过的怪物，打开窗户纯属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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