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剩下五名重症患者喂完食,余幼枫三人在病房里等了半个小时,都没见到护士小姐归来,这让她有点不耐烦了。
“光在病房里呆着,可触发不了任务啊。”余幼枫瞥了眼房东太太,她和另一名女义工聊得非常开心。
顾虑躺在病床上的患者里说不定有学生,为了扮演彻底,余幼枫勉强打起精神,跟两人讨论起烂番茄汤是加活蛆好吃,还是加蟑螂入味之类的问题。
又等了十分钟,余幼枫按捺不住了。
因为去看望祖母的时候,老妇人给了她一点零用钱,余幼枫就以买零食为借口,走出了重症病房,准备在医院里四处逛逛,寻找可能触发任务的地方。
她走到大厅,在看过地图之后,径直往轻症病房的位置走去。
厌食医院的结构并不复杂,因此她很快走到了要找的地方。在这边走廊的尽头,她看见了一台自动贩卖机,通过投币,可以换购各种零食。
余幼枫走到贩卖机旁,投币买了一包苍蝇花生,她将零食装在口袋里,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探索。但她刚走几步,就听见一间轻症病房内传出一声尖叫,这让她立即转身,小步快跑到病房前,透过打开的缝隙往里张望。
在门外观察了两秒,确定里面没有特别危险的家伙,余幼枫才谨慎进了门。
病房内,四张病床两两相对,有两张病床上的活尸死不瞑目的背靠墙边,身体发出腐败的尸臭味,一闻就知道死的透透的。
在另外两张病床上,一名男尸正扯着嗓子尖叫,而另一名女尸则端着一个饭碗,正皱着眉头慢慢进食。她每吃一口,都要停下来歇好久,余幼枫往她碗里瞄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的是煮熟的面包虫。
“先生,请不要慌,我是做志愿服务的义工,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男尸抬头看了余幼枫一眼,可能是余幼枫的冷静感染了他,他终于停下吊嗓子,劫后余生地道:“五分钟前,对床的王富贵给了我颗糖,我刚吃完面包虫,恶心想吐,就打算过会再吃。但王富贵和汤姆直接把糖吃了,不一会儿他俩就发臭死了,那糖一定有毒!”
“什么糖?昨天你们刚做完电休克治疗,医生不是告诉过你,除了面包虫不要乱吃东西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余幼枫悄悄转头,发现一位护士小姐走了进来,用严厉的眼光看着男尸:“快说,你们哪来的糖?”
“这…这……”面对掏出电.击枪,不善瞪着他的护士,男尸吞吞吐吐,吓得冷汗直冒。
男尸有些难以启齿,倒是一旁正在吃东西的女尸放下碗,慢吞吞地道:“王富贵说是隔壁病房的教友送给他的,这样的糖他也给了我一颗,我本来就味觉失调,怕吃完糖后又吃不下正常东西,就把它放到抽屉里了。”
说着,她拉开病床旁的抽屉,将糖果交给护士小姐。
糖纸晶莹剔透,是美丽的瑰红色。
护士剥开糖纸,发现糖果甜腻纯净,透出一丝光明的气息,立刻面色大变:“是太阳教,有激进的邪教徒混进来了!”
就在这时,隔壁病房也传来惨痛的哀嚎。护士没有去察看情况,而是抄起病房里的电话机,拨号后用极快的语速把严重的事态讲了一遍。
很快,走廊和病房内就响起了“不要接受任何食物,谨防邪教分子”的广播,余幼枫随护士去隔壁病房察看情况,果然这边也有服食糖果的活尸死了。
没等护士处理一片混乱的情况,她腰间的传呼响了,她拿起传呼机,赶紧走到电话前拨号——
“刘护士,109病房的患者集体失去生命体征,请立即前往查看!”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大,所以余幼枫也听的十分清楚。
她跟在刘护士身边,准备和她一起回109。谁知刘护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严肃地对她道:“小朋友,你家长在哪儿?现在医院很危险,你不要乱跑!”
“我是随母亲一起来做志愿服务的义工,她就在109病房!”余幼枫连忙答道。
“好吧,那你跟紧我!”
说话间,两人一路疾走至109病房。
病房的两道铁门都大开着,里面的状态一览无余。
余幼枫在外面扫了一眼,差点拔腿逃命,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幅场面——
六张病床已经有两张空了,原本捆在上面的患者不见人影。
其他被束缚在床上的活尸面部腐烂,他们被蒙双眼,大张着嘴,未消化的面包虫源源不断地从他们嘴里钻出来,挤满了整个嘴唇。
它们爬到床上、束缚衣上,甚至还有消化了一半的面包虫拖着残躯,在地板上艰难蠕动。
更糟糕的是,那三只盛放面包虫的木桶被打翻了,里面的虫子满地乱爬,在地面组成一个个黄褐色的不规则方格,即便踮起脚尖,也很难有立足之地。
这些附肢完好的小家伙比在胃里消化了的同族活跃多了,它们一个叠一个,在门槛旁推挤了许多,不时有一两条幸运儿翻越门槛,敛着不能飞行的虫翅迅速爬行。
“这是地狱吧?这是地狱吧!”
尽管和各类虫子打了几天交道,余幼枫还是受到极大震撼。
犹豫了一瞬,她克服恶心,和护士一起踏入病房。
因为病房里的黄粉虫过于密集,每一脚都有大量虫子被踩死,挤出恶心的黏液。
余幼枫凑近空置的两张病床,在上面找到一点不易察觉的细灰。
线索过于明显,这让她很快推断出事情的经过——
那两名消失的患者显然都是学生,在她离开之后,他们很快被另一名学生干掉了,而另一名学生,八成就是那位与房东太太相谈甚欢的女义工。
规则要求使用焚尸符不能被npc看见,所以那4名npc患者才会被蒙起眼睛。至于房东太太,她不是被灭口,就是被什么理由支走了。
淘汰掉两名学生以后,那名学生怕被发现,就连忙离开了病房,临走前还故意打翻木桶,给护士和义工中可能存在的学生制造精神压力,借以恶心对手。
学生走后,应该有太阳教徒看见铁门敞着,趁机潜入病房。教徒打开口球,给四名npc患者喂食糖果,接着也快步离开。这一切结束之后,她和护士才赶来这里,然而她们来的太迟了。
想到这儿,余幼枫动了动脚,把爬到袜子上的黄粉虫抖掉。
她忍着头皮发麻的不适,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已经忍了这么多恶心的东西了,任务呢?任务怎么还没触发呢?”
然而,她注定等不到任务触发了。
在护士的狐疑中,房东太太满头大汗的冲进病房,一进门,她就如释重负地道:“莎拉,你刚才去哪儿了?安娜说你离开的时间太长,可能迷路了,就让我去找你,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说完,她才慢半拍发现病房不对劲,她嗫喏着嘴唇,结结巴巴地道:“呃,这里发生了什么?安娜呢?”
“您是她的母亲?”护士小姐冷冰冰地问。
“对,我是。”房东太太连忙道。
“那你离开前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安娜说她在这里照顾病人,叫我赶紧去找孩子。”
“那您赶紧带这位小朋友离开吧,医院里有邪教徒出没。”护士以批评的口吻道:“您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乱跑呢?”
欸?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问问我的意见,我不想走!我还没触发任务呢!
萝莉身份竟有这等坏处,这设定一点也不科学!
余幼枫这时候完全忘却了恶心,她扭扭捏捏地赖在病房里,怎么也不肯走。悲哀的是,没人在乎一个孩子的意见,即便是在梦里,唯有这点无比人间真实。
不顾余幼枫的抗议,房东太太强行扯她回家。尽管余幼枫很不情愿,但医院离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那点零用钱买花生的时候用完了,如果不跟房东太太回去,那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只能用脚走,于是她只好上了殡仪车,听着广播里的《百鸟朝凤》闷闷不乐。
唉……忙了半天,她除了一包苍蝇花生,竟然什么也没收获!
她还损失了来之不易的零用钱!
回到家中,余幼枫闷头扎进棺材,她在棺材里自闭了一会儿,才从郁闷中缓过劲来。
“再呆几天,我都要习惯活尸的生活了,说起来我作为活尸的记忆,比我作为人类的时间都长了,失忆前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余幼枫叹了口气,开始自我安慰的想:“算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知道剩下的学生都不好惹。那个叫安娜的学生,她把蟑螂烩汤讲得绘声绘色,我还以为她是npc呢!还有轻症病房里的那名女性,她看起来也像是学生的样子……医院里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演,在那里呆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被暗算了。”
这样想着,余幼枫反而觉得离开那里是好事了。
厌食医院是学生互相伤害的地方,她不想淘汰学生,医院对她的作用就少了大半。
而且听离开前的广播,那个丧心病狂的邪教徒装作医护人员,竟然还携带了圣水。被那种比硫酸还牛的东西泼一下,妥妥会被淘汰。
危险与收获不成正比,离开也就离开了吧。
平复了一下心情,余幼枫又想起病房里惨烈的样子,感到无比疲惫。
在棺材里一直躺到早晨,余幼枫才拖着沉重的双腿出来吃早餐。看见身边的空位,她习惯性地问:“母亲,尼古拉呢?”
“尼古拉是谁?他是你的朋友吗?”房东太太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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