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度

    7.温度

    翌日下午是田柾国的单人部分的录制，他在结束上午的行程之后就及时来到了Pdogg的工作室里，却没想到屋内只有窝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朴世星。蜷缩成一团的瘦小身影像只刚刚进入冬眠期的棕熊幼崽，只有微弱的呼吸将卷翘的睫毛煽动着，才能证明对方依然保存着生命力。

    朴世星睡得很浅，早在田柾国敲门时便醒了过来，只是困意缠身，让她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仍旧把脑袋搭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眼皮间互相挣扎了许久才在有人靠近自己身旁时微微扩张出一条缝隙。

    ‘噢，是柾国xi啊，早啊。’ 说话语调里被镶嵌进了一道朦胧感，朴世星无疑是地用双手握拳，在面前挥舞了两下，完成了一组奇特的伸懒腰环节。

    花费了一番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声的田柾国险些伸出手去□□朴世星额前的碎发，他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假装内心并没有因为对方还未完全清醒时的小动作而融化了所有坚毅，故作镇定地问道：‘前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好不容易才坐直了身子，朴世星仍是朝田柾国的方向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精神。大脑重启之后，朴世星努力捡起了从自己耳边飘过的来自于男生的问题，放入前额叶中仔细揣摩，于是换来了她极为诚恳的回答：‘我昨天晚上闲着没事，就去看了你们那个的团综，没想到看着看着就已经天亮了，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老了十几岁。’

    或许是因为朴世星语气末尾处增添了几许哀怨，田柾国根本没办法严肃对待她略带责备的话语内容，可是他又很快想起了对方所说的‘团综’二字所代表的含义，立刻陷入了对于黑历史被揭露的恐慌之中。

    显然不能体会田柾国悲喜交加的心情，朴世星已经顺着自己开启的话题摸索而去：‘不过我发现你在拍团综的时候窜高了好多啊，是因为那时候年龄还小吗？好羡慕啊，我从升入初三之后就没怎么长个子了，一直到现在连一米六五都没有，明明我还很爱喝牛奶来着。’

    似乎是积攒了一整晚的怨怼，朴世星竟然在双眸里染起雾色，将委屈演绎得淋漓极致。

    没有等田柾国作出反应，朴世星渐渐在这个后辈面前放下了矜持，一点点暴露出自己话唠的属性：‘不过我最羡慕的还是柾国xi的母亲了。我看你们演校园情景剧的那一期的时候就在想，我要是有个穿校服这么帅的儿子，真的做梦都要笑醒了。’

    田柾国：？？？前辈你清醒一点，羡慕这种情感不是这样乱用的！

    这一下，田柾国彻底在从前对朴世星性格寡淡的印象里迷失了自己。

    原本他只是把朴世星当作是智旻哥喜欢的演员罢了，现在对方却成为了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嘟囔着生活琐事的小女生。

    心底仿佛有一只小猫用掌心轻轻拂过跳动的血肉。

    痒痒的，难以释怀。

    听不见田柾国的心声的朴世星之当作对方是在专注听自己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眸深处闪烁的微光中隐隐跳跃着一丝缱绻。虽然朴世星自从喉咙受伤之后就时刻提醒自己要少言寡语，可是每当田柾国那双清澈的兔眼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她身上时，她又总是忍不住把自己心里流窜的小念头一一道出：‘不过你们在里面撩闵玧智的方法是认真的吗？那样难道不会注孤生吗？噢，不过也还好，你们长的帅的恶孩子只要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已经很撩了，也不需要担心这些。’

    就在朴世星不知不觉间又完成了一轮自问自答时，田柾国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前辈碎碎念的样子好可爱 (/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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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小心就被朴世星细声嘀咕的样子占据了思维，田柾国迟迟无法进入歌曲录制所需要的悲伤意境中去，如果不是对他极为熟悉的Pdogg有所怀疑地问一句 ‘怎么了柾国，翻唱IU前辈的歌曲被翻牌了吗？怎么感觉你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粉色的气息？’，他甚至不能及时警觉起来。

    最终田柾国还是强制自己将朴世星从自己视线余光中删除，专心投入在歌词所描绘的雪夜场景里，逐渐在唱歌的声音里撕裂开一道与爱人相知相望不相伴的苦楚。

    录制结束后，与田柾国顺路回家的朴世星在路边看见了自己从前经常光顾的餐厅，索性提出了要请田柾国吃饭的建议，直说是为了感谢田柾国完美演绎出了自己的音乐作品，再顺理成章地拉着对方的衣袖走进了那间装潢淡雅的小店。处于被动地位的田柾国对朴世星的提议并不反感，只是在拿起菜单之后有些犯难，小心翼翼地将清淡的菜色都念了一遍后又担心两个人会吃不饱。

    ‘没关系的，’ 看出了田柾国的顾虑，朴世星试图用微笑来减轻对方的负担，‘你就点自己爱吃的吧，我过过眼瘾也好啊。’

    得到赦免之后的田柾国虽然还是心存愧疚，却还是放开胆来点了好几份与健康饮食背道而驰的菜肴，以至于朴世星全程一边往口里送着参鸡汤，一边眼巴巴地用羡艳的目光看田柾国胃口极好的模样。

    ‘柾国xi你吃饭的样子好奶啊。’ 张口咬了咬银勺，朴世星不经意地感慨道。

    ‘奶？’ 才吃下一大口辣炒年糕，田柾国就因朴世星使用的形容词起了疑惑。

    ‘嗯，’ 朴世星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两年不是特别流行小奶狗的人设吗？感觉你吃饭的时候就很有那种感觉啊，越看越有食欲，看得我都想在家里养一只像你这样的小狗了。’ 尾音才落下，朴世星往几乎占满了桌面位置的餐盘扫了一眼，又兀自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突发奇想：‘啊，但是每餐都吃这么多肉的话我可能养不起。’

    未有犹疑地，田柾国自然地应了一句：‘我可以自己买肉吃的。’

    承前启后的对话相连接，却好像是田柾国在暗示自己希望被豢养一般。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的田柾国随手加起一块炸鸡塞进口中，垂下眼眸假装自己的注意力已经有所转移，可是视线余光里仍旧在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没有察觉到田柾国话语里的歧义，朴世星只是专心地看着他咀嚼炸鸡的动作，自然地联想起了昨晚看防弹团综时弹幕里大家对田柾国的爱称，忍不住在心底有些兴奋地起哄着：夭寿啦，这里有只兔子在吃肉！

    正值饭点，所以当朴世星听见身后的座位有人入座时也并不惊慌，而且两个座位之间摆放着一株散尾葵，树叶正好将人影变得隐绰模糊，她也就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和田柾国一起吃饭的场景。然而身后的人说话的声音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朴世星的耳畔，是曾经日夜相对的人声，瞬时间凝固了她唇角的笑意，连瞳眸中淡淡的波光也悉数衰退，很快就没了踪影。

    连田柾国也能听出新来的那桌客人里有Andrea，他赶忙向朴世星看去，只见对方无神地用勺子搅动着汤碗里的鸡肉块，视线低垂，把所有属于少女的灵动与生气都掩藏了起来。

    心内一动，血流间蓦然泛出一阵酸楚，让田柾国有些不知所措。

    身体里窜出的燥热感越过理性的思维，田柾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拇指轻轻按在了朴世星的额头左侧，是他记忆里对方被人用鸡蛋砸中的地方。指腹上沾染了女生的温度，明明全是秋日的凉意，可偏偏落在田柾国心头就变成了能刺痛皮肤里所有神经的滚烫。就在朴世星惊讶地抬眼看向他时，田柾国的喉咙轻微地颤抖着，嗓音也因此被压得低哑：‘这里还疼吗？’

    不爽快的回忆袭来，朴世星愣愣地看着田柾国，并没有躲闪开对方看似略有僭越的动作，只是视线有一瞬变得模糊。她自然明白是田柾国看见了当年自己被队友粉丝伤害的画面才会这样询问自己，喉咙里堵得慌，好久以后她才能笑着答道：‘也没有真的受伤，当然不疼了，只是现在想想，真的有些不甘心。’

    然而朴世星笑得越是明朗，田柾国就愈发心疼。

    仿佛是为了映衬朴世星言语间那一句刺耳的‘不甘心’，另一桌的客人里突然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之前那个朴世星不是说要无限期退出演艺圈吗？Andrea你知道什么内情吗？毕竟你们以前是队友，真的是因为身体不好了吗？我看有人猜她是隐婚怀孕了呢。’

    ‘我不知道。’ Andrea回答时的声音带着一分冷淡，‘她以前和我们就不亲近，仗着自己出道早有观众缘，根本不稀罕和我们多交往，她退队之后我们就更不可能有联系了，谁知道她……’

    后续的话语忽地断了根源。

    朴世星安静听着Andrea说的话，并没有注意到田柾国已经坐到了自己右侧的位置上。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易便覆在了她的耳畔，将餐厅里所有人烟都阻隔开，只剩下两人皮肤之间毫无间隔地碰触所蔓延出的窸窣微响。

    朴世星看着田柾国略带不好意思却仍旧坚毅的目光，悄然作出了‘谢谢’的口型。

    一颗颠沛流离许久的心蓦然安定了下来。

    TBC

    【小剧场】

    当晚田柾国精神抖擞地连刷几盘游戏后才在半夜起来喝水的郑号锡的监督下爬床准备睡觉，却没想到随手刷新了一下sns的页面，就看见朴世星在几秒前更新了自己的ins账号，里面添加了一张之前在好友的私人花园里拍摄的小玻璃瓶，配上的文字是令粉丝们匪夷所思的一行 ‘kkkkkkkk’。

    图片下面所有评论都围绕在朴世星时隔两个多月终于冒泡这件事而展开，只有田柾国一个人洞悉了真相。

    于是他干脆地编辑好信息发给朴世星：

    ‘前辈不会又是在熬夜看Run BTS了吧？’

    正窝在床上抱着平板电脑笑得前俯后仰的朴世星被屏幕里突然跳出的信息所惊吓。

    朴世星：完蛋！被后辈抓住小辫子了怎么办！在线等，有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