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苏澜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回。
可李承珺却一言不发, 定神望着不远处的坡地,苏澜根本看不清他的情绪,见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她不免有些心烦,“我问你——”
突然,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将她重新压在了树干上, 她刚要踹上去,只见他眼神一沉,如同凌厉的刀刃割在她脖颈之上。
后半句话苏澜再也说不出,她屏气凝神, 气都不敢大喘。
她也察觉到了, 身后有人。
苏澜闭着眼听着身后的动静,脚步声有些凌乱,她暗暗数了数, 估摸着有七八个人。
寒风穿透着密林,发出呜咽般的啸声, 就连人声在林中也格外分明,“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苏澜一惊,不仅是李驿昀, 老皇帝都来了?
苏澜看向李承珺,可见他神色自若,并未有一丝意外, 她不禁心中郁结,这男人太会藏事儿了,改日得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才行。
苏澜将捂着她嘴的手狠狠扯下,最后之际又瞪了他一眼。
反正她如今在李承珺面前已是新身份,也就不必再藏掖下去,只要不露出什么马脚,这男人不会再怀疑的。
苏澜微微偏过头探去,果真瞧见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李驿昀与皇帝,两人皆是便衣,这身布衣倒是将老皇帝的帝王之气压下不少,隐匿在黑暗中,旁人怕是根本认不得。
“父皇,都已准备就绪了。”李驿昀扶着皇帝走到丹炉旁。
而此刻,八卦阵图中跪着一鹤发童颜道士,他见着李驿昀与老皇帝来,又行了个礼,这阵仗倒是玄乎,可不管苏澜怎么瞧,她愣是觉得这是个坑蒙拐骗的主。
大晚上的能在这儿,定是做什么不安生的勾当。
“道长,今日之事,能确保万无一失?”老皇帝挣开了李驿昀的手,亲身扶起道长,“若是道长做成此事,朕可封道长为国师,决不食言。”
道长立马磕头,“能替皇上分忧是贫道的荣幸,贫道无所欲求,只望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老皇帝眯起眼来,“好……好一个万寿无疆,那朕的万寿无疆可就靠道长了。”
“皇上请随贫道来。”鹤发道长起身,引着老皇帝往洞穴处去,“童男童女都已备好,还请皇上亲自选一对儿,贫道便开始替皇上炼药。”
声音隐隐传来,震得苏澜心头一紧。
童男童女?炼药?
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苏澜气息都开始紊乱,脊背发凉,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只见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可都是双生子?”
“皇上放心,贫道不会弄错的。”道士引着李驿昀与皇帝进了洞穴,随之只听得里头传来了啼哭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回响在幽谷中。
苏澜压抑着胸膛中的怒火,一手贴着短刀鞘,一手将刀缓缓抽出,可此时李承珺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苏澜将其一把甩开,压低声音道:“晋王没瞧见他们在杀人吗?就这么袖手旁观?”
李承珺依旧淡然置之,“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若是不去,那些孩子会死!”黑夜掩藏着苏澜滴了血般的双眼,她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堆砌在了李承珺面前。
李承珺终于有了其他反应,不过只是轻嗤一声,“你去了,他们只能死得更快。”
苏澜望着他,抿唇一言不发,只不过三年不见,为何他变成了这般冷心冷面之人……
苏澜轻笑一声,“晋王不想救便是,我救人凭我自己的本事,用不着靠你。”
李承珺凝视须臾,终是松了口,“那些孩子应当都是被喂了药,就算救出来也难逃一死,今日作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你冒然前去,这些孩子不仅活不了,还会引得更多的孩子无辜牵连。”
苏澜紧紧握着自己的短刃,将欲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晋王您说说,我们又该如何?”
“等着就是了。”
苏澜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去,只得瞪了李承珺一眼以作发泄。
她还未来得及再想些什么,只见李驿昀与老皇帝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道士。
只是此刻,那道士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任由他们在自己怀中撕心裂肺地哭泣。
“快些吧,时辰不多了。”李驿昀催促道。
“是,太子殿下。”道士赶忙将两个孩子丢在了地上,上前将那鼎丹炉打开。
苏澜预感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身子不由自主便向前倾,可她身后之人早就意料到,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将她扯了回来。
而此刻苏澜再抬头时,为时已晚。
那两个孩子被硬生生丢入了丹炉之中,伴着零星的火光被溅出,尖锐的嘶喊与哭叫声响彻云霄,熊熊烈火缓缓将其哭声吞噬,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道士顺势将丹炉顶合上,于八卦阵心打坐,口中念念有词:“天灵地杰,吾奉天命,结死还生,阴阳相扣,愿得长生——”
要不是李承珺拦着她,她早就冲过去了。
长生!又是长生!十八年了,这狗皇帝竟然还信这些,若真有长生,这狗道士还肯献出来?早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百姓信奉为神明一般的君王……竟然为了虚无的长生,肆意剥夺着年幼的生命。
“终于……终于等到了啊……”老皇帝按捺不住欣喜,握着李驿昀的手也在不住地发颤。
“父皇,您先在洞中等候,这还需一两个时辰,夜里露水重,会受寒的。”
“不,朕就在这儿等着。”皇帝此刻也全然没了顾忌,在一旁的草垛上坐下,一手不停地攥着他的混元珠,闭着眼念念有词。
苏澜握着刀的手已冒着细密的薄汗,指尖毫无血色,眼中的恨意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本不必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必深入朝堂与一群丑恶嘴脸之人明争暗斗……
她分明也可以像其他女子一般,在家人的疼爱与包容中长大,可以趴在父亲与母亲怀里撒娇,亦可在及笄之年嫁给门当户对的夫君……
可她什么都没有……都是这狗皇帝,他毁了自己的一生!
苏澜一把抽出自己的短刀,就往前扑去,李承珺未料到苏澜会猛然挣脱他,下意识就去夺,刀刃锋利,他堪堪避开,却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眼神突然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另一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腰,往后一扯。
苏澜哪想到这狗男人直接上手,手肘狠狠往后一顶,李承珺下意识一挡,她所有力都狠狠砸在了他伤口处,饶是李承珺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道声音不响,可还是被警惕的李驿昀察觉。
“谁?”李驿昀猛地一回头,阴厉的眼神在黑暗中查探,“来人,给我搜!”
“是!”场中其余人皆朝着二人所在位置而来。
苏澜这下真的是被气到了,她方才那一下都未使着全力,这男人怎么这么没用,这儿点疼都经受不住!
火光迎面而来,将林中照亮,两人的身影很难再隐匿下去,苏澜索性蒙上面,将手中的短刀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划破了最近那人的喉咙,只见他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短刀定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有人,在这儿!”一声惊呼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苏澜正欲解决下一个,不料她手上突然一道力将她一扯,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栽在地上。
“走。”李承珺没准备与她解释太多,拉着她就要往林子深处撤去。
见李承珺不想打杀,苏澜只得作罢,“等等,我把刀取回来。”她一个闪身踢开了最近一个人,借力一跃,将树干上的短刀握在手中,直直入鞘,动作一气呵成。
李承珺望着苏澜的身影,突然一顿,面前的身影渐渐与脑海中的那个人重合。
“还不走?”苏澜见李承珺还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出来,罢了,不管他,她先撤了。
李承珺回过神来,将脚边的石子一勾,狠狠砸在了身后之人的胸膛上,这才跟着前面那道黑影离去。
李驿昀望着两道渐远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你个李承珺,终有一天你会死于我之手……不过那一日,也不远了……”
……
苏澜停下脚步,跑得着实有些累了,夜里太冷使不上劲儿,先前又跑了半个时辰的马,她早就没了多少气力,这才不过跑了几里地,她便蹲在地上气喘吁吁,拼命咳了几声,口中血腥味都涌了出来。
而另一人与她便是天差地别,他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你这样,还想给她报仇?能近的了李驿昀的身吗?”
李承珺觉得自己也是可笑,方才他竟觉得苏澜有些像那人,但在看到眼前一幕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晋王少瞧不起人!”苏澜抬起头剜了他一眼,见身后没有人跟来,不由得抱怨,“方才晋王若是出手,我们根本不必跑,区区十几个人再加上李驿昀,对付起来,我们俩绰绰有余。”
苏澜话音刚落,只见李承珺突然眯起眼,缓缓靠近。
苏澜被这突如其来的阴沉压迫地不敢起身,“你……你要做什么?”
李承珺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似乎并未与你提起过我身手如何,苏五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俩就能打得过李驿昀呢?”
苏澜一愣,倒吸一口凉气。
要命,她说漏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欢迎戳专栏收藏预开文(开坑必填)
《重生后我在王府当咸鱼》
《三两仵作》
文案:
一朝灭门,沈岑因贪玩出府而侥幸留得一命,孤苦无依只得东躲西藏。
可身为大理寺卿之女,沈岑既不擅琴棋书画,也不会刺绣女红。
身无分文的她只能凭借着十几年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验尸之法,在明城县中成了一名小仵作。
县中渐渐传开,衙门来了一个小仵作,验尸从无差错,每回收一两银子……
沈岑本以为自己便这般度过此生,却不想某日县里来了一位大官。
他站在沈岑面前,正颜厉色道:“验尸多少银两?”
沈岑瞧他一身贵气,定是有钱之人,她伸出手指毫不心虚地比了比,“三两。”
男子直接丢了三十两过来,“日后跟着我,替我验完十具尸,我便放你回来。”
沈岑于是屁颠屁颠跟着某人走了,可她这辈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某日,沈岑兴冲冲地跑到某人面前,“大人,我已验完九具尸了……”
某人一顿,“哦。”
自此,她再也没碰过一具尸体,从来不愿某位大人都开始亲力亲为。
沈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