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就有呗。
温茴摸了摸鼻子，没多大反应：“……哦。”
男生比温茴小一岁，是看着她戏长大的小迷弟，当时知道她跟自己老板结婚的时候，还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
今天见到了本人，更是开心得差点找不着北。
男生其实没想直接提吻戏这一茬。他一心想着跟老板结了婚的偶像，几分钟前听沈导说有吻戏后，本来打算去隔壁剧组拖一下时间，起码别让偶像直接撞上新婚老公跟别人热吻的场景。结果刚刚因为太激动，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温茴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
男生早就脑补出了好几场醋坛子打翻的戏码，结果一句话下去，对方压根没多少表情变化。他盯紧了偶像的脸，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吻戏。”
“……”
知道自家偶像刚从国外留洋回来，可能听不懂博大精深的中国话。男生又伸出两根食指，由远及近缓慢地贴在一起，语调微微拔高了些：“kiss！”
英语一出来，连旁边几个过来探班、刚刚还在疯狂胡乱吹陆斯衍彩虹屁的粉丝都诡异地安静下来。
几个小姑娘们年纪不大，虽然没开口说话，但是从她们“我们哥哥有吻戏，你这个做老婆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表情中，温茴不难读出一句话——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是假的！”
完蛋了。
温茴手指还抚在鼻尖上。她反应也快，情绪根本就不用酝酿，说来就来，当即垂了眼睫叹起气来，“没关系。”
她语气低落下来，“我能理解他。”
小迷弟心都要揪起来了，“那嫂子，你要回避一下吗……”
温茴头垂地更低，“没事……不用管我。”
她不是温软的性子，但是嗓音温柔，软下来的时候轻易就先把小迷弟给骗过去了。
小迷弟还以为她真伤心难过醋意大发了，等人走远了些，他才转头瞪了一眼几个小姑娘，“你们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栗子哥，”靠近他的那个女生踮脚朝那边又望了一眼，“用户acd97490289出山了？”
被叫做“栗子”的男生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什么abc的，以后叫嫂子。”
女生努努嘴，不以为意。
她是毒唯，不吃任何雌性生物的安利。
今天过来的几个都是陆斯衍的大粉，平时和作为助理的栗子没少交流，关系一直不错。
栗子试图同化她们：“你们不觉得她长得很好看吗？”
“娱乐圈里好看的多了去了。”
“想想许橙，”栗子看了眼那个许橙黑粉，再扔出来几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陆斯衍的女明星，“是不是觉得顺眼多了。”
陆斯衍的毒唯粉兼爱蹭她们哥哥热度的女明星黑们：“……”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
温茴在距离导演和监视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边是专门给演员设的休息区，地方不小，桌子上堆满了花篮果篮还有一些小礼盒。
栗子连忙收拾出了一片空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星星送的。”
陆斯衍的粉丝叫星星。
栗子递了瓶矿泉水给她，“衍哥这场戏估计也就剩十几分钟了，嫂子你别急啊。”
温茴点点头，扭头看向那边正拍戏的两个人。
这场戏是男女主的对手戏，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正在依依惜别。
女演员是英气的长相，穿的紧身戏服英姿飒爽，旁边的陆斯衍也是一身利落的黑衣，腰间还别了一块红绳白底的羊脂玉佩。
宫墙高处有梅花斜出来几枝，在凛冽寒风中开得艳丽。
夕阳余晖倾泻而下，那人站在皑皑白雪中，是真正能颠倒众生的第三种绝色。
温茴还端着那副林黛玉的样子，可能是眼神太过怨妇了，那边陆斯衍低下头，就快亲到女演员的时候，他突然偏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几秒后，男人站直了身。
监视器后的沈懿没搞懂情况，“怎么了？”
温茴也没搞懂。
陆斯衍皱了眉，视线落在温茴脸上，“闭眼。”
温茴：“……”
搞得跟和她拍吻戏一样。
但是这会儿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沈懿都转头看了她一眼。
温茴舔了下唇角，也不问为什么，一声不吭把眼睛给闭上了。
沈懿比了个手势，“继续。”
过了半分钟，他也开始皱眉。
刚好这场戏也拍了一个多小时了，沈懿视线定格在监视器上男女主始终隔了几厘米的唇上，“算了，休息几分钟。”
他看了眼表，“五点半再拍。”
等陆斯衍从拍摄范围出来了，沈懿才斜他一眼，“又怎么了太子爷？”
沈陆两家交好，他们两个又是一起长大的，沈懿话说得也直白，“人家眼睛都给你闭上了，还不行？”
陆斯衍更直白，扫了一眼还闭着眼睛没睁开的温茴，“吻戏删了。”
沈懿：“？”
“她在我亲不下去。”
沈懿：“……”
—
沈懿还是把吻戏给删了。
这部电影本来就是大女主戏，里面男女主感情线薄弱，陆斯衍肯过来当这片绿叶也是看在沈懿的面子上。
原定剧本上也没有吻戏，今天这场是编剧临时提议加的。
她是男女主的cp粉，所以戏加的很有主观色彩。
可有可无的一段，沈懿轻而易举就给划掉了。
温茴眼睛闭了好几分钟，等栗子提醒她可以睁开的时候，那边男女主已经继续拍下一场了。
一拍就是半天。
直到夜幕开始降临，温茴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问，她又不能打扰陆斯衍拍戏，所以转头看向栗子，“今天的戏什么时候拍完啊？”
栗子把行程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翻记事本，很快答道：“少说也得拍到十点多……嫂子你要是有事，我叫车先送你回去吧。”
看来聚餐是去不成了。
温茴肚子空荡荡的，她呼了口气，拿着包起身，“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出了片场，她给胡学成打了通电话。
那边很热闹，酒杯碰撞和聊天的声音此起彼伏，胡学成语气很好，“没事没事，有机会再聚。”
挂断电话之后，温茴在路边小吃店里点了份面，八点出头，她打车回到御南一品。
御南一品是陆斯衍住的地方，他回国第二天，温茴就从付曦那里搬了出来。
在这边住了几天，陆斯衍还没回来过。
温茴上了楼，洗了个澡以后钻进了被窝。
手机刚好震动了下。
宁宁：「你他妈？」
温茴也回：「我他妈？」
宁宁：「我他妈怎么不知道你跟我老公结的婚！」
hui：「你现在知道了。」
言宁高中就认识温茴，在法国上大学时还跟她住在一起，算起来也是多年的好闺蜜了，结果这么大的事，她居然都不知道。
北京和巴黎有时差，她刚午睡醒，刷到微博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这会儿脑壳还嗡嗡的。
言宁缓了几分钟，然后把电话打了过来。
双方都是沉默。
言宁跟温茴同居了几年，温茴跟陆斯衍是真是假，没人比她更清楚。
作为喜欢陆斯衍五年多的真爱粉，言宁前几天还是竞猜温茴物种的主力军，现在虽然也气温茴瞒着她，但是骂肯定是骂不得了。
冷静好一会儿，言宁才轻哼了一声，“行了，你现在可以把你那个山顶洞人id改成名字了。”
“什么意思？”
“星星们已经把你十八代都扒出来了。”
“……”
言宁：“挂了，我想静静。”
“……”
温茴也想静静，但是言宁没给她这个机会，刚挂断电话就给她分享了一条微博。
上头标题明晃晃——#818“山顶洞人”的庐山真面目#。
温茴太阳穴一阵乱跳。
点进去一看，那条微博还配了几张图，从衣服和发型来看，应该是她今天去陆斯衍剧组时拍的。
跟之前狗仔拍的a.v画质不一样，这几张图片无比清晰，连她左眼下方那颗浅色的小痣都一清二楚。
因为是坐拥十几万粉丝的大粉，#山顶洞人#又是当前的热搜关键词，这条微博发出来才一个小时，转发点赞数量都破了十万。
评论也有好几万条。
@你太假了吧：「我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眼熟？」
@今天去祖安了吗：「眼熟+1。」
@行行会乘着七彩祥云来娶我：「眼熟+10086。」
再往下刷，就有速度快的热心网友截了图来科普：「集美们，我带着百度百科来给大家划重点了！
姓名：温茴。年龄：23。参演作品：《海棠依旧》，《长大》，《家有萌夫》等。其中，在《海棠依旧》里饰演的角色文慧和陆斯衍饰演的容鹤行有感情戏。
以上摘自百度百科。
最后——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公主啊！我最意难平的彗星cp啊！
奶奶快来看啊！你粉的cp成真了！」
“彗星”是温茴和陆斯衍在《海棠依旧》里的角色cp名。
温茴之前听言宁说起过。
《海棠依旧》是陆斯衍的成名作，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时不时翻出来回味经典。
这部剧里温茴饰演的前朝公主文慧虽然不是女主，但和男主容鹤行确实有一段朦胧青涩的感情戏。只不过那段感情刚刚发芽，还没开花结果，文慧就死在了容鹤行的剑下。
文慧成功领了盒饭，给真正的女主开路。
因为不是官配，所以他俩的cp粉不算太多。
温茴本来以为没人想起这一茬的，所以今天看到有人认出自己，心底没由来地一热。
言宁已经静完了，「感觉怎么样？」
温茴实话实说：「有点开心。」
是真的开心。
开微博这么久，付曦早先就跟她说过改id的事，但温茴一直拖着没动。
她害怕，怕改了id以后，根本就没有人记得她是谁。
但现在不一样了。
温茴看着一行行刷过去的评论，从七岁到十六岁的这九年演艺生涯，好像突然就有了厚度。
真好啊。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记得她的。
……
温茴从来没这么喜欢过刷微博。
就连质疑她是不是整容了的评论，还有讽刺她配不上陆斯衍的评论，她都看得津津有味。
临睡觉前，她把id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温茴”两个字被占用了，所以她在后面加了个小写的“h”。
改完名字之后，她关了床头灯。
窗帘拉着，房间瞬间暗下来。
手机屏幕一亮，言宁还在不放心地叮嘱：「对了茴香，你这几天生理期，注意点别着了凉。」
温茴没看到。
她翻了个身，半张脸都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
温茴做了个梦。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带着漂亮的发夹，四周都是摄像机，她站在河边待了几分钟，然后被人一把推到了河里。
导演在旁边大喊，“就是这样，先别上来！”
虽然是夏天，但是河水还是凉的渗人。
那天晚上，温茴刚巧来了初潮。
因为白天在凉水里泡过，她肚子疼得厉害。温父当时急着出去，随手扔了个空的暖水袋过来，“自己去烧热水！”
“真是麻烦。”
“没有小姐的命生了一身小姐病……”
稀稀落落的男声渐行渐远。
温茴抱着暖水袋，对上男人冰冷嫌弃的眼神，一身地冷汗。
她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的天花板黑漆漆的，温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梦惊醒的，还是被小腹的坠痛疼醒的，她一口气出得忽快忽慢，静了两秒才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被子下了床。
房间没开灯，光线暗得可怜。
温茴也顾不上穿鞋，刚要往洗手间走，才迈开一步，那股子钝痛就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她吸了口气，没再动弹，捂住肚子慢慢蹲了下来。
御南一品有地暖，不过这个月份就要停了，所以地板虽然不冰，但是也不热。
温茴脚趾轻轻蜷起，肚子疼得厉害，她摒着呼吸，指甲抠进了掌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极轻地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咔哒”一声，房间门被人推开。
温茴蹲着没动。
陆斯衍这几天收工都得凌晨两三点，今天早了一些，十二点出头。知道温茴在家，所以就开车回来了。
他也懒得开灯，一路亮着手机屏幕上楼的，结果一开门，蓝白的光就映出了一个身影。
陆斯衍皱眉把灯打开，“温茴？”
温茴脸埋进胳膊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陆斯衍抬脚过来，在她旁边停下，“地上凉，起来。”
“……”
温茴脑袋一团浆糊，脸从胳膊里抬起来些。她出了不少汗，有几缕头发黏在额前，眼角泛红，眼底隐约浮了层水光。
陆斯衍眼神沉了又沉，他蹲下身，语调放轻了些，“起来。”
温茴肚子的疼痛感轻了不少，刚扶着床头柜站起来了些，那人的手就穿过她的腿，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烧热水了没？”
“……没有。”
陆斯衍知道她有痛经这个毛病，把拖鞋放到了她脚边之后，转身下了楼。
等他再拿着水杯上楼的时候，温茴已经去洗手间收拾好出来了。
凌晨一点，她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陆斯衍把热水放到床头柜上，“白天别去剧组了。”
“胡导说明天要给我加戏呢……”温茴还记得这事。
虽然肯定不可能把她加到主角栏上，但是就算多几句台词也总比没有强。
温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陆斯衍垂眸睨了过来，工作到这个点，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倦色，也没跟她拐弯抹角：“资源我可以给你。”
瞧瞧。
不愧是盛娱太子爷，说起话来都比别人有底气。
一群人挤破脑袋也抢不到的资源，随随便便就能被他给分配了。
温茴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被包养的清纯女大学生。
虽然她不清纯，也不是女大学生，但是陆斯衍确实像矜贵优雅的金主。
温茴盯着金主的脸看了半晌，脑袋一热，当真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陆先生，这算潜规则吗？”
男人半低着头，正抬手解开左手的袖扣。
几秒后，他摘了腕表放在床头，“不算。”
陆斯衍个子高，长腿微屈倚在床边，视线在温茴脸上晃过了一圈，才微俯下身来，他手指勾起女人睡裙腰间系着的绑带，再缓慢拉开。
温茴脑袋瞬间降了温。
她耳根一热，连忙拽住了那根带子，“陆斯衍！”
“嗯。”
男人抬眸，嘴角半扯了下，他语调习惯性地放轻，所以尾音惯带了几分缱绻，“这样才算，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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