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茴自然是有些生气的。
现在不同于夏天,气温虽然不算太低,但是风很劲。
温茴穿得少,在外头又被风吹了两个多小时,对着一棵树卿卿我我也就算了,关键天还凉,她这会儿肩膀和胳膊都是僵的。
陆斯衍不问还好,这一问,就像打开了某个阀门。
温茴眉头皱得更深,语气生硬:“没有。”
旁边几个人都没敢说话,栗子更是要把头低到了地底下。
临城的恶劣天气和崎岖路段都是不可抗力,虽然也不是他的问题,但之前在机场的时候他老板表情就不大好。
栗子怕得要死,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刚要替自己老板说几句话,就听温茴又淡声开了口:“手拿开。”
气氛开始不对劲儿。
陆斯衍没松手,他头偏了下,又放轻声音重复了遍:“生气了?”
他声音不大,难得温柔。
温茴转头,细看了陆斯衍一眼之后,才注意到他下巴上冒出的几根短短的青黑色胡茬,短发稍长,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
他生了这样一张脸,就算再不修边幅也显不出半点的狼狈。
男人眼底的凌厉尽数敛起,看着她的目光深而缱绻。
温茴气好像突然就消了大半。
温茴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
当初温父去澳门赌钱的时候跟别人发生了争执,两拨人脾气都大,后来打得两败俱伤。温父被警察带走让她找最好的律师时,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后来等父亲被判了刑,她也没去探过一次监。
但偏偏,陆斯衍一个眼神,她心就没由来地软了下。
温茴嘴角动了动,气虽然消了不少,但是她还记得自己晚上有事,绷着脸往后抽了抽手,“我晚上有事。”
“你自己拍吧。”
陆斯衍不松手,她干脆就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那棵高大粗壮、承包了她所有深情眼神的樱花树,把吴哥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了他:“就把它当成你老婆。”
……
温茴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了DK总部。
DK是大品牌,旗下主营化妆品,去年年底才创立了香氛的产业,因为发展时间不长,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牌子售卖香水。
到今年三月份,香氛还只能勉强算得上品牌下的三线类。也正因为是三线,温茴才有机会拿到这个代言。
不然以这个牌子的知名度,一线类产品的代言人起码要到陆斯衍和叶景那个档次上。
毕竟是第一次签代言的合同,文艺不大放心得下,先她一步就到了DK。
温茴被助理带进去时,文艺正在跟负责人聊天。
负责人是个中年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裙,坐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你别说,我女儿可喜欢斯衍了。”
文艺也笑着接话:“改天让温茴给你带个签名过来。”
她说着转头看过来,“您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文艺:“听见没小茴香,下次带你老公的签名来。”
“没问题。”温茴笑了下,关上门走进去。
关于陆斯衍的话题三人并没有聊太多,随便说了几句后,负责人就切入了正题,把合同递过来。
文艺前几天给她发过合同的电子版,所以这次只简单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双方很快就签名盖了章。
前后不出半个小时。
文艺跟温茴一起出来。她开了车,本来是想送温茴回去的,结果一出DK的大楼,迎面就看到了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路边。
“得,不用我送了。”
文艺替她拉开后座车门,“今天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
“谢谢姐,”温茴坐上车,朝她弯了下眼睛,“你也早点休息。”
车门关上,前面的裴越跟文艺打了个招呼后,很快发动车子。
晚上八点多钟,外面起了层薄雾。
车内寂静,素来爱睡觉的栗子坐在副驾驶,这会儿精神得不得了。
过了几分钟,他小声打破了沉默:“嫂子……”
温茴应了一声。
左手边上,陆斯衍没有任何动静。
从她上车开始他就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栗子声音弱弱的:“这次真的不怪衍哥,你别生气啊……”
真要怪也是怪沈懿,非挑了那么一个破地方拍电影。
温茴沉默几秒,“嗯”了声。
刚才签了个合同,气基本已经全消了。
栗子朝后座望了望,“衍哥今天折腾了一天,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
温茴挑眉,扭头看了眼。车里光线明暗交叠,路灯光从陆斯衍脸上快速掠过,她瞧见男人轻皱起来的眉头。
栗子还在持续替老板卖惨:“就是临城这几天不是下雨嘛,可能是着了凉,然后又休息不好,我这几天都有点小感冒呢……”
裴越听他演习了一路,耳朵都起茧子了,瞥他一眼道:“那你下车吧,别传染给我们。”
“……”
栗子不说话了。
保时捷一路疾驰,不出二十分钟就把两人送回了御南一品。
等俩人下了车,车门关上,栗子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裴哥,你觉不觉得衍哥这一手病装得跟真的一样?”
“……”
“不愧是影帝。”
“……”
--
温茴今天是真的有些累,进家门就想去洗澡,但是一想到栗子的话,都走到了浴室门口又退回来:“你今天不舒服吗?”
陆斯衍今晚话都没几句,脸上表情也不大,确实不太正常。
他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食指抬起按了按眉心,声音微哑:“去洗澡。”
男人说着打开衣柜的门,拿了浴袍出来。
温茴又看了他几眼,确定他除了表情不太好以外,没别的地方不对后,才推开门进了浴室。
别墅里客房好几间,每间都有独立浴室。
陆斯衍去了隔壁洗的澡,等温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床边坐下了。
温茴把头发擦得半干,然后插上吹风机,开关按下,呜啦啦的风声骤然响起,她转头看了眼陆斯衍:“会吵到你吗?”
陆斯衍没听太清。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热的,脑袋像是没办法思考,视线范围内,只有温茴这张脸是清晰的。
女孩子刚洗完澡,眼角和耳朵泛着层红,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干净又纯粹。
陆斯衍喉结微动,“嗯”了声。
温茴立刻把吹风机关了,刚要起身去隔壁房间吹头发,就被他握住手腕一把拽了回来。
她没有什么防备,身子下意识后仰,整个人栽倒在后面柔软的大床上。
陆斯衍跟着温茴一起栽下来,他还算清醒,没把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干什么去?”
“……去隔壁吹头发啊。”
“嗯。”
两人挨得极近,男人身上的味道和热度隔了层薄薄的睡袍传过来,她整个人也跟着热了起来。
温茴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耳根一热,伸手去推他:“你先起来……”
陆斯衍皱眉,“别动。”
“……”
话音刚落,温茴就感觉到贴着自己的人不大对劲儿。
尤其烫。
不仅仅是烫,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温茴虽然没经历过成年人的快乐,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还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她整个人像是着了火,嗓子一哽,硬是给吓结巴了:“你…你……你……”
“你”了半分多钟,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温茴呼了口气,听到极轻的声音响在耳边,有热气在她耳朵上烫了下:“我怎么。”
确实不对,哪哪都不对。
温茴勉强冷静了些,她暂时把心里的那点异常感抛到脑后,有些费力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碰到男人额头的手心都是烫的,她皱了眉,“家里有药没?”
不等他回答,温茴自己就给否了:“不行。”
陆斯衍烧成这样,吃退烧药可能还不一定管用。
他这会儿生着病没什么力气,温茴稍一用力就把人推开了,她伸手去拿手机,“我们去医院,还是叫医生来家里?”
下车的时候,栗子跟她提了一句陆斯衍有专门的家庭医生。
陆斯衍没说话,他躺在床上,睡袍领口散乱。
温茴也不问了,找付曦跟裴越问了家庭医生的电话,把号码拨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等医生上门的时候,陆斯衍已经睡着了。
温茴换了一身保守些的家居服站在床边,跟医生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没一会儿,中年男医生把针头扎进男人的手背,调好流速后,转头看向温茴,“斯衍以前发烧都是输这几种药的,很管用,睡一觉基本就好了。”
他伸手指了指几个瓶子,把前后顺序告诉了温茴之后,提着医药箱出了门。
医生走后,温茴找了个电影,边看边盯着吊瓶,时间倒也不算太难熬。
三瓶药全部输完,已经是近两个小时以后。
临近凌晨,温茴关了视频APP,把针从陆斯衍手背上拔下来,又给他掩了下被角。
温茴本来还有点困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后,这会儿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上床以后也没急着关台灯,睁着眼睛望了会儿天花板。
还是睡不着。
刚才被陆斯衍抱的地方好像又开始热了。
越是不想往那方面想,心脏跳动地就越是快。
温茴觉得自己今晚睡不着了。
她对着天花板数了八百多只羊,然后起身拿过了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几个问题点击搜索——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生病的男人那个也会有反应吗?」
「男人会对着不喜欢的人起反应吗?」
……
温茴搜了十来分钟,看了一圈之后,她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
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
这么一想,温茴整个人豁然开朗。
刚要把手机屏幕按灭放回床头柜上,耳边就传来一把带了半分笑意的男声:“想知道么?”
“……”
刚才看得太投入,居然都没意识到陆斯衍是什么时候醒的。
温茴嘴角动了动,垂眸看了眼屏幕,上头赫然是她刚刚搜的问题——
「男人为什么会对女人有反应呢?」
陆斯衍睡过了一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嘴角弯了些,声音很缓慢地、一字一顿压低:“因为想跟她,做——”
温茴反应也快,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连忙转过身,在他说出下一个字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
行了,够了,可以了。
再说就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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