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到,秦月璟和姜承阳穿着大褂,踩着布鞋,别着无线头麦登上了舞台。
这头麦还是胡中发准备的。
要说以前张瘸子年纪大、动作小,用个立式话筒就可以了,但是秦月璟和姜承阳可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要是再用立式话筒,动作大一些,声音可就收不进去了。
舞台上此时也已经摆好了相声专用的桌子,桌围子还是那种亮红色的绸布,上面醒木、折扇和手绢一应俱全。
为了自己夜店以后的生意会更好,思虑周全的胡中发也是立马将这些硬件配齐了。
场内的客人们正等着张瘸子,哪里知道突然看到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上了台,瞬间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这哪里还看不明白,这是换人了啊!
伴随着场内的一阵骚动,秦月璟和姜承阳站到了桌子旁。
秦月璟站在桌子外,姜承阳站在桌子里,那么分工很明确了,秦月璟逗哏、姜承阳捧哏。
其实这个分配是他们两个研究出来的,张瘸子没有异议,毕竟这如何逗如何捧,他可是都教给他们了。
此时场内的客人看到这两人就要开始今天的节目了,顿时发出了嘘声,还有人开始高喊起张瘸子的大名。
“下去吧,张老爷子呢!我们要张老爷子!”
“你们是来干嘛的啊!”
“下去!下去!”
一时间场内倒是隐隐有些混乱的意味。
此时,张瘸子和胡中发正坐在二楼的经理室里,一边品着茶,一边透过室内的落地窗,看着楼下夜场内的情况。
本来作为逗哏的秦月璟看着舞台下方那么多的客人,就有些紧张,而这时台下又传来阵阵嘘声,更让他无所适从。
一旁的姜承阳立即注意到了秦月璟的不对劲。他是常年在酒吧驻唱的,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个夜店2000来平,在场的客人足有300人,对于他来说这个场面很是稀疏平常,但是他身边这人可是刚刚离家出走的辍学少年。
要不,今天他逗哏?
正当姜承阳打算开口时,没想到,秦月璟却转身冲着他抢先说了起来。
此时秦月璟的表情有些委屈,一副哭唧唧的样子:“你就说我不来吧,我们师父张瘸子那老头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了,非得让我过来,你说说这么多人,我害怕呀,你说我一个弄不好,这些人的钱不是都白花了吗!”说着,他还一拳头锤向了姜承阳的肩膀。
听到秦月璟那小子居然叫自己老头,楼上坐着的张瘸子也是顿时失笑。这就是相声行当里的‘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了。
看来以后他得多关照关照这个小子了,不过挺好的,起码这小子不紧张了!
此时舞台上的姜承阳微微挑眉,没想到他还真小看了他这个师弟,这套词可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这临场反应不错。
他反应也是很快的,立马配合上了:“什么钱不钱的!没想到你还是特殊行业啊!”
秦月璟大怒,又一拳捶向姜承阳:“你才是出来卖的!我说的是我第一天过来说相声!有你这样的吗!”
两人这简单的抖机警奇迹般的响了,台下客人也不嘘声了,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听这相声的内容还是原先张老爷子那味道,一时间在场的客人对于台上这两人,还真是提起了一些兴趣。
这之后再也没有人再赶他们下台,都开始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希望可以有不一样的内容。
两人接下来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也介绍了今天来这里说相声的缘由。
此时众人也都知道了,原来这两人还真是张瘸子的徒弟。
“你说说啊,我们师父有多偏心,怎么就给我起了个月璟的名!月璟、月璟,这不跟月经一样吗!”秦月璟双手撸起袖子,再掐腰,故作泼妇的样子愤愤的说道。
姜承阳却是不以为意,慢条斯理的给他解释:“你呀,错怪我们师父啦,其实不是的,这个名字只不过是让你时刻缅怀你姨妈而已。”
“什么姨妈,我根本就没有姨妈呀!”
姜承阳这话说的,令秦月璟更加的生气,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当然台下的众人也都笑疯了。果然他们就觉得秦月璟的名字耳熟,原来是大姨妈啊!
“行了行了,你这生气的样子还真像是姨妈来了!我说你这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啊!”姜承阳立即投降的劝道。
“哈哈哈!”
两人自己研究出来的垫话也是传承了张瘸子荤素不忌的特点,反正怎么让观众发笑,他们就怎么来!
垫话结束,两人开始了正活。
这正活是张瘸子自己写的相声段子—《封神趣谈》。内容就是调侃《封神演义》这部小说里的各种人物,以此试图找一些包袱笑料。
虽说是张瘸子以前的老段子,不过因为从之前的单口相声改成如今的对口相声,在座的客人们听得还是津津有味的。
秦月璟:“这有一天啊,那妲己就跟纣王说了。”
姜承阳:“说什么了?”
“‘大王哩,奴家咋想吃那BABIQ哩。’纣王点点头,拉着妲己的手也说,‘哎呀,我的宝贝儿哩,我也想吃哩。咱今天就吃?’‘中!’”秦月璟这用河兰话模拟出来的对话,一出口就全场笑喷。
姜承阳也是有些好笑:“这妲己和纣王是河兰人我知道,那BABIQ是怎么回事啊,古时候就有BABIQ烤肉了?”
秦月璟一拍手:“BABIQ就是炮烙之刑啊,就是把人绑在烧热的铜柱上,那铜柱上抹上了油,那肉烤的啊,刺啦刺啦的!我告诉你啊,我是没吃过,但是我觉得应该能好吃,如果有作料……”
姜承阳连忙拉住秦月璟:“打住打住,你别说了,好好的一个相声,愣是让你讲成鬼故事了!”
“哈哈哈!”
……
“也就因为这商纣王荒淫无度,这才有了武王伐纣!而谁来辅佐的武王,那就是姜子牙啊!”秦月璟说道。
姜承阳在一旁点头应是。
……
“只见这次是姜子牙与申公豹斗法,姜子牙的坐骑你知道是什么么?”秦月璟探头问向身边的姜承阳。
“知道啊,四不象,书中有诗言:麟头豸尾体如龙,足踏祥光至九重。四海九洲随意遍,三山五岳霎时逢。”姜承阳回道。
“对,只见这姜子牙骑着四不象就‘嘎得儿嘎得儿’的出场了!”
姜承阳立马皱眉:“什么声音啊,你家姜子牙的四不象踩着高跟鞋呢啊!”
“这不是形容蹄声清亮么!”秦月璟强调道。
“那你倒是学的像一些啊!”姜承阳更是无奈。
秦月璟不理姜承阳,自顾自的说着:“对面那申公豹也登场了,只见那申公豹骑着一只黑点虎,只见那老虎‘呜呜’直叫!”
说着秦月璟还张牙舞爪着,一连‘呜呜呜’了好多声。
“你等会吧,什么呜呜,你家申公豹骑着火车出来的啊!”姜承阳故作震惊的说道。
“哈哈哈!”
此时台下客人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笑得不行。
“我这不是模拟一下么,相声的基本功啊!”秦月璟装傻。
“你怕不是个假的吧,什么模拟啊,你模拟的都不像!”说着说着姜承阳还指着秦月璟警告上了,“你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师弟啊,我丢不起那个人!”
“哈哈哈!”
这一说,就说了40多分钟。
当两人结束的时候,居然还有观众叫他们返场的。两人也没有返场,鞠躬致谢后就下台了。
两人今天是第一次登台有些紧张,就连张瘸子独门的《双峰玉曲》都忘了唱。
下台后,秦月璟还是非常紧张的,他发现他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连大褂都湿了。随即,姜承阳以及后台一众演员的赞赏,倒是让他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掉链子就好!
“你小子反应挺快啊!”姜承阳搂住秦月璟的脖子,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
“第一次登台能表演成这样很不错了!”人妖莉莉也来到两人身边称赞道。
其他演员也是应和着,说到最后还鼓起了掌。
“嘿嘿嘿!谢谢大家!”夸着夸着,秦月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从今天开始,秦月璟和姜承阳不再当服务生了,两人表演完就可以下班了。
随即,两人换完衣服,找到张瘸子,和胡中发告别,师徒三人一起慢慢悠悠的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紧张过后的秦月璟开始兴奋了,简直是异常兴奋,一直缠着张瘸子和姜承阳说话,嘴那个絮叨啊!
“哎呀,我都不知道,原来说相声是这个感觉啊!当时上台我一下子就懵了,不过还好,瞬间我就镇定了下来,嘿嘿。”
“你们不知道啊,我原先听的可都是吉庆堂的相声,没想到我今天还能上台表演。”
“其实啊,我觉得有些段子可以再修改一下,包袱可以抖的稍微小一些、晚一些。”
就这样,秦月璟还真的是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姜承阳和张瘸子好笑地看着像打了鸡血似的秦月璟。
果然啊,年轻真好!
※
自打这天开始,张瘸子正式告别舞台,而秦月璟和姜承阳也正式以相声演员的身份开始在夜店登台表演!
刚开始,一些常客对于以后听不到张瘸子的相声还有些惋惜,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再上台也是有些强人所难。而且看那张瘸子有心捧徒弟,他们就打算试着捧一捧秦月璟和姜承阳,也算是看了张瘸子的面子。
听着听着,他们渐渐被吸引了,这对口相声与张瘸子以往的单口相声可不同,你来我往的逗捧形式更加的有趣。而秦月璟和姜承阳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有趣互动、还有他们自己研究出来更加贴近现代生活的有趣垫话,让这些熟客觉得好笑的同时,更让他们有种熟悉的感觉,果然是张瘸子一脉相承的味道。
也就这样,秦月璟和姜承阳还真的将这些熟客给留了下来。
胡中发看到以前的常客一个没减少,反而年轻女客人有隐隐增多的趋势,心下直乐。
果然啊,这张老爷子就是他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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