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湄一回到长安, 便同苏弈宁进宫面圣, 岑王与百里蘭勾结走私兵器, 屯兵谋反证据确凿,帝王当即就下了旨意赐下毒酒。
到底是皇室中人,若要当街斩首丢的也是皇室的脸面,总之也没有翻起大风浪, 一杯酒毒死了事。
帝王知道岑王与苏府的深仇, 圣旨连着毒酒就干脆让荣安郡主送去了。
岑王府外头还被公孙华离紧紧围着, 用公孙华离的话来说,就是里头连苍蝇都没飞出来一个, 就是飞出来的, 也上了西天。
简而言之,就是岑王还被困在里头,哪儿也去不了。
岑王这些日子心烦意乱, 信送出去了不少, 却没有一封得到回应。
他也不傻,知道百里奚死了后, 心里头就有了猜测,百里奚这个人惜命得很, 说他誓死不出卖自己, 可能性并不大,所以他本来也没打算留他多久,毕竟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可还没来得及下手,人就死了, 死在他手里与死在别人手里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谁能知道他死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再说公孙华离,口口声声要他为苏轻原的死给个交待,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守在门口连他的大门都没有迈进来,这根本不是公孙华离的作风,显而易见,这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为何拖延时间,只有一个可能,百里奚怕是什么都招了,包括北山上的那几万士兵,所以他们定是去了水溪,先下手为强。
可即使他猜出来了,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论是飞鹤传书还是探子,皆石沉大海,没有一个回音。
乍一听到圣旨到了,岑王的心彻底乱了。
他被困这么多天了,皇上都没有丝毫反应,今天却来了圣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的一切已经暴露了。
不出所料,走私兵器,屯兵谋反,谋害苏府大公子,这一个个证据确凿案子的扣在了他的头上。
虽然没有一个是假的,但他还是不甘心,明明都快成功了,再等几个月,他就能悄无声息的将那批士兵弄回长安,占据长安夺得皇位指日可待。
这一步一步他都计划的很好,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岑王府外头有陛下的亲兵,大理寺的衙役,公孙府的将士外三层里三层的围着,岑王逃无可逃。
苏弈宁是恨极了岑王的,一想到兄长的死是这人一手造成,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没有隐藏眼里的恨意,岑王却有些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认得他。
不过只片刻,他就想明白了。
能与荣安郡主出现在这里的,相貌还生的如此出众,除了郡马爷应当没有旁人了。
他杀了苏轻原,他恨他实属正常。
“怎么,郡马爷想亲手报仇么?”岑王似笑非笑。
今日左右也难逃一死,临了了倒也释然了许多,自古成为王败为寇,输了他就该认。
“可惜呀,皇上赐了我一杯毒酒,郡马爷就是想动手,也不能违抗圣旨啊。”
“就是不知,这酒的味道如何。”
苏弈宁冷哼了声,没同他有多余的废话,一把拿起毒酒上前一步捏住岑王的下巴将酒灌了进去。
“咳咳咳!”岑王被呛的咳了好几声,还未来得及说话,胸口便一阵刺痛,是苏弈宁手中的剑。
毒侵入五脏六腑的剧痛与胸口的刺痛同时袭来,也说不清哪个更疼些。
苏弈宁做完这一切转身离去,哥哥的仇算是彻底报了,他得带着哥哥回家,父亲母亲还等着呢。
后面自有大理寺的人接手,这桩案子就此拉下帷幕。
所有与苏轻原之死有关的人接连遭了报应,接下来就是要将苏轻原带回南平,入土为安。
—
苏轻原的冰棺回南平这天,前来送行的人很多,朝上的几乎全来了,毕竟帝王携着皇后站在那城墙上呢,谁不想在帝王面前卖点儿乖。
华湄与苏弈宁一身缟素,走在最前头,一路护送的有帝王的亲卫,有公孙华离的将士,白色纸钱自城外开始,一路撒到了南平。
直到那白色的队伍消失,帝王才携着皇后转身,低喃了句:“他本应该与我并肩而行的。”
你护我落难之时,我却没在繁华时护你性命。
这大慨就是帝王心里永远的遗憾吧。
—
半月后,冰棺抵达南平。
苏家主大夫人带着苏府所有人在南平城外相迎。
远远看去,两方的白色竟将这天儿也衬的低沉了几分。
大夫人瘦了许多,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全靠两边的丫头撑着。
看着那方冰棺越来越近,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凄凉的唤了声:“原儿。”
一边哭着一边蹒跚的跑向冰棺,华湄示意身后队伍停下,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大夫人趴在冰棺上看着里头的人,公子双眼紧闭,容颜与生前别无二致,好似他只是在沉睡。
“原儿,我的原儿。”大夫人嚎啕大哭,连声音都是嘶哑着的。
苏家主伸手附在冰棺上,几行清泪落下,这上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呢,他的原儿这般好,怎么就…
“大夫人,大夫人!”
周围惊恐的唤声让苏家主回了神,见大夫人又生生的晕了过去,他上前几步将人抱在怀里,沉声道:“回府吧。”
苏真红着眼眶与宋初晚一左一右的扶着哭的肝肠寸断的二夫人。
三夫人与苏千月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府里的下人个个都在小声抽泣。
这日的南平,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苦涩。
府里早已备好了灵堂,只等苏轻原回府。
离苏轻原过世已经快一月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自然不能再耽搁下去,府里也早已择好了日子下葬,就在回苏府后的第三天。
此时已入了冬,外头本就冷极了,而这日,却又下起了毛毛小雨,上天也似在送他最后一程。
雨越下越大,到了苏府陵墓时,已是倾盆大雨,大夫人不顾左右丫头的劝阻,就那么立在倾盆大雨里看着自己的长子一点一点被泥土淹没。
再后来,大夫人什么都不晓得了,再次晕在丫头的怀里。
华湄与苏弈宁跪在雨里为陵墓添上一捧土,而后才在丫头的搀扶下起了身,陵墓立好后,众人冒着雨一一祭拜后,才缓缓离开。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府似是被一片阴霾笼罩,已许久没有了欢声笑语。
大夫人大病了一场,华湄亲自守在病榻前照看。
苏弈宁自那以后就不怎么爱说话,常常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发着愣。
华湄两边兼顾,忙的心力交猝,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儿。
好在,大夫人在华湄的精心照料下,总算在十二月初恢复了些精神气儿。
病去如抽丝,大夫人虚弱的半躺在塌上,瞧着脸小了一圈的华湄,心疼的道:“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华湄柔和的一笑:“作为儿媳,应当陪着母亲的。”
华湄这些日子的陪伴让大夫人很是动容,想到自己另一个儿子,她又叹息了声:“我没事了,日后你不用每日往这儿跑,宁儿他,应当还没走出来。”
“你多陪陪他。”
华湄低头应下:“嗯,母亲放心,我定当把之前的明朗的苏小公子还给母亲。”
大夫人被她逗的一笑,这是自苏轻原过世后的第一个笑容:“好,母亲等着。”
只愿所有的苦难在此结束,华湄走后,苏大夫人对着空中低喃了句:“原儿,你也不希望看着我们一蹶不振的样子吧。”
这日夜里,苏大夫人就梦到了苏轻原,在梦里苏轻原牵着一个女子同她告别,她认得,那是苏芸。
苏芸是原儿从外头救回来的,她父母都死了,一个人无依无靠,被人欺负时,让苏轻原救了回来,给她起名苏芸,那年,她才十岁。
后来他们二人生了情意,原先她还有些不满意,后来瞧着苏芸是个好孩子,便也默认了。
若她还活着,应当已经与原儿成了婚。
那时候,原儿十八,她都已在暗中筹办婚礼了,可哪里想得到,苏芸突然一病不起,在十六岁那年香消玉殒。
原儿痛苦万分,从此以后,再未提娶妻一事。
她晓得他还没走出来,便一直没过问他的婚事,想着总有一天他能想通。
可她还没等到这一天,却等来了原儿的死讯。
苏轻原与苏芸相携而立,对她笑得灿烂,挥着手与她告别,说他们过的很幸福,让她不必忧心。
苏大夫人想伸手去拉,却见那二人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蓦然惊醒后,她嚎啕大哭。
苏家主被惊醒,连忙将她搂在怀里,不住的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苏大夫人好不容易平息了下来,拉着苏家主急切的道:“我梦见原儿了,还有芸儿。”
“他们说他们过的很好。”
苏家主一愣,随后释然一笑:“我也梦到了。”
苏大夫人一怔,过了许久才笑了,尽管是梦,于他们而言,已是最大的安慰,或许他们真的在另一个地方,幸福美满呢。
作者有话要说:很早写完,忘记发了…
会有二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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