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明堂
公孙夫人时不时的瞟向柳镜手中的画卷,实在忍不住又道:“阿镜,这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弄的如此神秘,还不许她先过眼。
柳镜恭敬的回道:“夫人莫急,娘娘吩咐了,定要先交给县主瞧瞧。”
公孙夫人轻嗔道:“那丫头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就是长安第一公子也没瞧上,真不知这是在找夫君还是要寻个花瓶。”
话虽这么说,公孙夫人眼底却带着骄傲,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娇贵明珠,自当配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夫人说笑了。”柳镜连忙道,眉眼处却带着笑意,县主天人之姿,又是候府视若珍宝的明珠,眼光高些无可厚非,只不过,县主选夫君的要求的确让人哭笑不得。
身家人品全都不论,只看相貌,扬言要这天底下最好看的公子,说是面由心生,生的好看的人有天神眷顾,定是个好人。
且不论县主这套歪论是从何而来,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又该如何寻得。
一柱香后,华湄翩然而至,她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的纱裙,因着天气闷热,外头只披了件及地的薄纱,莲步轻移间,臂间的挽纱飘逸,仪态矜贵荣华,像极了九天而来的神女。
柳镜连忙起身行礼:“见过荣安县主。”
华湄抬手虚扶:“镜姑姑不必多礼。”
“母亲。”朝公孙夫人行礼后,华湄慵懒的坐在公孙夫人身侧。
这种情景自不必她先开口,只乖巧的坐在一边等着下文即可。
果然,镜姑姑只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将手中的画像双手奉上:“荣安县主,这是娘娘特意吩咐奴婢亲手交给县主的画像,还请县主过目。”
华湄神态端方淡然,朝水沉暼了一眼,水沉会意,上前接过画像,在众人视线里徐徐展开。
她本没有当回事,只当走个过场瞧瞧,看画像这事儿她熟稔得很。
可当画像全然暴露在眼前时,华湄原本的漫不经心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整个人如静止了一般,盯着画像连眼睛都未动分毫。
公子一身玉色锦衣,翩然而立,面若白玉,眼如星辰,从眉到唇都犹如经过精雕细刻一般,完美到让人窒息,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白□□儿,微微低垂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与星辰,勾起的唇角让天地都要失几分颜色。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公子。若要具体些,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若要再具体些,是人神共愤,天地失色。若还要再具体些,那就是勾人心魄,让人沉沦。
公孙夫人双目圆睁,这样的公子哪像是人间该有的。
镜姑姑在宫中就瞧过这画像,早已知这其中风采,她初见时,也如此时的公孙夫人一般,呆愣许久。
“尚可。”
仿若过了半个世纪,轻轻柔柔的两个字在格外安静的空气中,清晰的传入几人的耳中,悬明堂里的人纷纷回了神。
柳镜顿时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想之中,毕竟,这般惊为天人的公子,别说见,连听都未曾听闻。
娘娘也总算能了却一桩心事,不用再兴师动众的遣陛下的暗卫去打探哪家还有未成家的公子。
公孙夫人自是惊喜万分,她站起身看着华湄激动的道:
“暖暖,你说什么!”
华湄小字暖暖,只有府里长辈才会如此唤她。
华湄收回目光,背脊挺直,下巴轻扬,端的是一副矜贵傲然,再次重复道:“尚可。”
多余的字不肯再说半个,只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那画中公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瞧她这副模样公孙夫人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么多张画像,这可是唯一一个得到“尚可”二字的。
最高兴的当属公孙夫人,嘴角咧开的弧度怎么也收不回去,她愁了好些日子的心头大事,总算落了地,可不值得高兴么,当下便要拉着镜姑姑询问这画中公子的身份。
华湄自知不便再留下去,带着水沉连同画像一道告退了。
走到门口时,镜姑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这是南平苏家的小公子。”
苏家小公子,华湄唇角不自觉的划出一个弧度,不仅人好看,姓氏也好听。
回到妁华院,水沉还有些发愣,她瞧了眼自家姑娘眉眼带笑的模样道:“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好看的公子呢。”
随着她们一道回来的浅笑也道:“是啊,都不像是人间的。”
水沉沉思:“莫非是天上下凡来。”
月婳忍不住道:“世上并无有神仙。”虽然这公子的模样的确已经超乎凡人。
“姑娘这模样不也跟天仙儿似的,依奴婢看,这公子就是为姑娘而生的。”水沉半仰着头,与有荣焉。
华湄看着自家几个丫头讨论的热烈,突然来了句。
“南平离长安远着呢。”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可知不过一瞬,便听水沉道:“就算是天边,奴婢也陪着姑娘。”
另外三人纷纷点头。
华湄水眸轻眨,嘴里轻轻念出二字:“苏家小公子。”
人她喜欢,连带他的姓氏也喜欢。
几个丫头见华湄如此模样,纷纷前来打趣:“姑娘可是动春心了?”
“这是不是就像话本子上说的那句,万年铁树终是开了花?”
“你敢说姑娘是铁树?”
“就算是,也是最美的哪一棵。”
“好啊你们,敢打趣本姑娘,找打是不是。”
“啊,县主饶命,饶命。”
……………
打闹了小半个时辰,才消停了下来,华湄软绵绵的靠在软榻上,手里头捧着小公子的画像看得入迷,碧若月婳仍旧一人一边打着扇子。
一旁煮茶的浅笑突然来了句:“若是日后遇见比神仙公子更好看的公子怎么办?”
几人一听,皆是一怔,小姐说要找世间最好看的男子做夫君,论颜色,这位苏小公子的确已是无人能及,可是又怎能保证将来,不会出现一个更甚于他的呢。
华湄瞧着画像里小公子璀璨的眉眼,听到这话,未加思索便道:“那就留着下辈子再嫁吧。”
既然她已经看中了,就断不会再有更改的理由。
古人诚不欺我也,所谓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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