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日子悠悠地过着,不知不觉,到十二月份了,天气由热变凉再变冷,从广袤草原上刮来的冬季风提醒人们冬天到了。

    转眼间,短袖换成了长衣,扎辫变成了披发,肚子上的脂肪悄悄积攒着,人总是习惯屈服于寒冷,添衣加被,暖炉开起,为的是让自己能舒服些。

    不变的是上课时间,但因为同学们的自愿留课形同虚设,头顶上的灯光24小时为他们长亮,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似乎无限延长下去。

    临近联考,画室的氛围变得紧张,在无先前打闹的心情。坚持、奋斗,悬在后面的字刻刻不停地催促着。

    每个人都很拼,咖啡冲着、绿茶泡着、红牛灌着。有人甚至把棉被都搬到教室里来,困到不行的时候,往身上一裹,坐在小凳子上就打起了瞌睡,手还留在画纸上机械地涂着。

    清晨,伴着雀鸟的第一声啁啾,从窗户头到窗户尾连成一排齐齐在刷牙,满身的颜料、满手的铅笔铅绘成一幅奇景大家兜着一对黑眼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嫌弃谁。

    今天轮到华洱洱带早餐,几个肉包、油条和豆浆,都是平常的花样,油腻的不要、豪华的也不要,来一只炸得金黄的大鸡腿估计谁也吃不下。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吧。”华洱洱一边递给俞月早餐,一边咬着肉包子看俞月的画。

    俞月放下画笔,捡起旁边的湿布擦了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嗯,对的。”联考要回生源地考试,今天是她在画室待的最后一天。

    “车票订好了吗年末人流量会增多。”

    “订好了,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华洱洱还在端详她的画蔚蓝大海的中心是一只木制的孤帆,孤帆上的少年拿着一条细长的锁链扣住天使飞舞的脚,天使无法没入她的天堂。

    整一副画都是用明媚的亮色,却让人莫名有一种压抑感和止不住的绝望,感染力很强。

    “怎么想到画这个”

    俞月把嘴里包子咽下去,吸了一口豆浆润了嘴,答道“昨晚梦到的,今天早晨起来还记得就把它画下来了,感觉怎么样”

    华洱洱皱着眉答“虽然你用了很少的暗色,但我还是感觉整体基调偏阴暗悲剧,和你以前的画有很大不同。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的缘故”

    “还行吧,我是觉得偶尔尝试这种画风还蛮有新鲜感的。”

    “说的也对。”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终于谈到了联考的事情。

    “话说联考三科,要考整整一天,中间休息时间很少,早餐记得吃饱一点。”

    “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考试那天气温会骤减,有可能还会下雪。宿舍我屯了些暖宝宝,你觉得冷了就拆一片贴肚子上,贼好用。”

    华洱洱也提醒提醒说“要防身体感冒,也要防人心。”

    俞月微愣“什么意思”

    华洱洱“第一科考色彩,我听说有人色感不好也不让别人好,在自己的画背面乱涂颜料,等到临近交卷时往地上一压,放在他下面位置的另一个人的画基本就毁了。”

    俞月吁了一声“好恶心的人,怎么想的这对他也没好处啊。”

    “有些人看到别人倒霉就开心。”华洱洱拍拍她的头“所以说,你把画吹得久一点让它干一点,别太早交,那些小人就拿你没办法了。虽说这样的人很少数,但我们还是防着点好,真要遇到了可正够糟心的。”

    “明白了。”俞月也伸出手去拍她的头。

    俞月下了高铁走出来的那一刻,天在下雪。轻盈的雪从云端絮絮飘下,在地面铺上一层纯白色的牛乳,软绵绵的,一踩,鞋子就陷下去,整个人倏然矮了半截。

    才隔了三百公里的路段,两个小时的路程,两地的气候就如此不同,z市可比那边冷多了。俞月缩了缩脖子,往手里哈了一口气,有点后悔自己穿得太少了。

    她侧身正准备找车回去,转了半圈,眼睛就锁定了站在停车场台阶上的人。瞿溪川穿着双排扣的中长黑大衣,围着一条厚厚的格子围巾,薄唇掩在围巾下,只有那双静如水的黑眸,与雪的安谧交织在一起。

    俞肃廷她的新爸爸没来,却是瞿溪川来接她了。

    俞月朝着他挥手,拖着行李箱赶紧小跑过去,停在台阶下,一抬头,雪就落在她的鼻子上,冻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瞿溪川冷着一张脸走下台阶,解开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地缠在她的脖子上,缠成厚厚的一团。

    “等等我不”俞月觉得有些勒,伸手要去解,就被他反扣住了手腕。

    “瞿雨月,不,俞月。”他深吸一口气,嘴角翘起的弧度很不友好,“我是死人吗”

    “额”这问题好扯。俞月很懵,甚至有些哭笑不得“溪川,你在说什么”

    “回答我,我是不是死人”瞿溪川把她的手腕扣得更紧,黑眸中暴烈的情绪在增长,似乎在极度忍耐着。

    俞月傻傻摇头。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把回来的消息通知了萧明睿,通知了俞肃廷,通知了其他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人,唯独忘了我”瞿溪川在冷笑“你把我忽略得真够彻底的,摆脱了瞿家很开心吧,所以一点也不想和瞿家人扯上关系,是不是”

    瞿溪川在生气

    俞月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仔细想想,她一开始就把瞿溪川排除出要麻烦的人选之外。

    她可以麻烦俞肃廷,因为他最终会从她的身上拿到好处,她可以麻烦萧明睿,因为他们是绝佳损友。至于瞿溪川,尽管知道他会变得很强大,她却总把他至于弱者的位置上,总想对他很好很好,一点麻烦也不愿意给他。

    但她现在该怎么跟他解释呢你好,因为你很弱,所以我不愿麻烦你额这样说不会被瞿溪川打死才怪。

    一股冷空气卷袭而来,俞月的双颊被冻得通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先上车。”瞿溪川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把她整个人往车里塞。

    俞月扒着车窗不进去,双手可怜巴巴地递给他一张小卡片“可不可以去这个地址”

    既然已经变成俞家人了,再赖在瞿家总有一点厚脸皮的意思,后面公开也会被撕得更难看,俗称“落人话柄”。

    正因为如此,她现在的衣食住行几乎由俞肃廷负责,这是俞月和他讨论出来的最好结果。尽量低调,借画画这个机会淡出瞿家,把焦点中心留给瞿溪川,一举两得。

    瞿溪川接过看了一眼,更加生气了。

    他将纸片揉碎,轻嗤了一声,在她耳边说道“瞿雨月,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曝光真正的身份,就闭嘴给我坐进去。”

    俞月只能妥协地坐进去,今天的弟弟真不可爱,不就是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回来的消息吗又不会不联系,她安顿好了天天去烦他。至于这么生气,对她这么凶吗俞月在心里直叫屈。

    瞿溪川坐进来,关上了车门,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回瞿家。”

    司机点头“是的,少爷。”一个服从、纪律性强、不多话的司机。

    俞月的心摹然一寒,立刻偏过头问他“李叔呢”

    瞿溪川微微眯眼,迫近她“你在怀疑什么或者说你在怀疑我什么”

    才几个月,她离开才几个月而已,为什么会俞月低头绞着手,咬咬牙,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把他给辞了“

    瞿溪川冷淡地说“他跳槽了。”

    “跳槽”

    “去给俞肃廷当司机了,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他。”

    李叔是个爱热闹的人,去给俞肃廷开车确实会比给瞿溪川开车热闹得多。她想到哪里去了,瞿溪川不会变得那么快的,俞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还有什么想问的”

    俞月讪讪地摸摸额头“没没了。”

    瞿溪川侧看她一眼“系好安全带。”

    “哦。”俞月把安全带扣紧,然后解下围巾,叠好,慢慢推到他身侧,碰到了他的裤腿。

    瞿溪川的视线由围巾缓缓移到她的脸上,然后就听到她一声小小的,糯糯的“对不起。”

    他叹了一声“瞿雨月,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不需要你哄我。”明明她比他更像小孩子啊。

    车回到了瞿家。

    俞月接过佟姨递过来的姜汤,灌了一碗下去,全身暖了起来。舒服地躺到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真好,没有什么改变。

    黑猫钻进她的房间,毫无顾忌地跳上她的床,俞月坐起身抱住他,一只手撸它的毛。黑猫生出舌尖舔舐着她的掌心,舌苔上的倒刺弄得她痒痒的。

    “真瘦了,看来溪川没少带你做运动。”

    “喵喵喵喵”

    真奇怪,俞月竟然听出来哀怨感。

    另一边,瞿溪川的房里,他正在通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戏谑的男声“怎么样,接到你姐姐了吗”

    瞿溪川的语气不怎么好“我说过,别在掺和进来,她的事由我负责。”

    “当然,交易条件我还是会遵守的,不会碰瞿家。”

    瞿溪川“很好,不要再给她什么地址,她会住在瞿家。”

    “行。”男人吊儿郎当地说道,“我不管她也不管瞿家。不过没有我的参与,你做得也不错嘛,短时间内打掉不少老鼠吧。你姐姐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啧啧啧,年纪小真是你的挡箭牌,低估你而栽掉的人现在应该后悔到要死了。”

    “先管好你自己,你现在在俞家也没有好多少。我不允许瞿雨月在高考前遇到什么事,这段时间我要让她平静地过。”

    “知道,她太早暴露对我也没好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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