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的话让沈承烨脸色微变。
温君逸一直盯着沈承烨, 见状心里就是一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突然间就感到络腮胡子的口吻异常吓人, 原本还想保住面子无声向沈承烨发出请求,这会在莫名生出的冲动下溃败无踪,人还没反应过来, 眼泪已经潸然而下。
“承烨、承烨,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浓浓的羞耻感让他无法说出更露骨的话, 最终咬着唇,眼含倔强地盯紧了沈承烨的双眼,神情凄惶无助, 让人心生不忍。
沈承烨隐隐觉得自己曾见过类似的表情,恍惚几秒, 回过神来心口猛地一疼, 就像坠了一块大石头那样又沉又冷, 连跳动仿佛都艰难极了。
他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心上人平安归来
他爱温君逸, 十几年来没有一刻忘记少年时期最耀眼的身影,只要一回想起当初温君逸凭毅力走出家族制造的牢笼、为自己为他人博取一线生机的场景,胸中的热血就不由自主开始沸腾。
那曾是鼓舞他前行的信仰。
让他放弃温君逸, 无异于生生在他心上剜肉放血。
可他的身份、他的责任感、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在国家与私情之间应该选择前者。
无论他对温君逸有多少爱慕和怜惜, 都不应该成为他对季西陆坐视不理的缘由。尤其季西陆还是一个于国有功的人才, 选择的天平自然而然无限向季西陆的方向倾斜。
这一刻, 沈承烨心如火烧,竟有些胆怯了。
他万分希望星盗关于飞行器的话都是谎言,然而军方的技术人员完成检测,冲他比了个手势,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飞行器确实需要留一个人,这个人也将会在飞行器完成对接后随着自动回航返回地面,登时让他满心希望破灭。
沈承烨闭了闭眼,却无法阻挡眼眶泛起酸涩,等他睁开眼睛,所有人都将他发红的双眼看得清清楚楚。
温君逸心头惶惶,表情愈显可怜。
沈承烨眼神一下软了,他盯着温君逸,轻声说“君逸,别怕,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温君逸眼睛一亮,惊喜刚爬上面孔,就听络腮胡子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真是感人肺腑的互诉衷肠,看来沈少校已经做出决定了。那么,让我来猜猜,你是打算把生的机会留给”
他故意拉长声音,直到温君逸脸上血色一点点消散,才微微蹙着眉,神色陶醉地继续下去。
“哦,是荣誉满身的科研人才季先生对吗沈少校是不是打算陪着倾慕多年的情人一起赴死哦,天呐,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这可真是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呀连我都感动了呢”
说到这里,络腮胡子禁不住鼓起掌来,连声称赞“看了好一出大戏”。
温君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承烨,见他态度已经恢复严肃,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表情瞬间凝固。
为什么
他又被抛弃了吗
明明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沈承烨曾选择过季西陆、放弃过他。这种感觉让他外无力,本来心头只对沈承烨有很浅的怨憎,现在突然像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大树,化作了浓浓的怨恨。
凭什么是他凭什么又是他
他才是正主,难道不该比季西陆那个替身强吗
沈承烨是什么意思
温君逸越想越不甘心,死亡的威胁和就坐在他身边、依旧从容的季西陆让他情绪一下崩溃,恐惧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冷,如潮水般涌上,顷刻淹没了他,让他全部理智灰飞烟灭,难以自矜地瘫在墙边嚎啕大哭起来。
沈承烨听到哭声,更不敢去看心上人,他咬了咬牙,冷冷地问络腮胡子“你们能保证遵守承诺吗”
络腮胡子无辜地摊了摊手“谁知道呢但现在这个情况,你也只能信我们了,不是吗我好心提醒你,飞行器已经快对接完毕了,所以你的决定到底是”
络腮胡子说的没错,温君逸和季西陆都在飞行器上,这时候就是雪兰花星盗团的主场,不管沈承烨等人多怀疑星盗的信用,他们都只能按照星盗的规则进行游戏。
到了这个关头,沈承烨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视线转到季西陆身上“让季先生回来。只要你们保证季先生安全回来,我可以解除全部武装独自去找你们。你们应当很清楚,不管是对联盟人、其他星域的人还是星盗,我从不违背诺言。我保证我会空手独身去,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承烨确实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这一点不管是他的同僚还是他的敌人都心知肚明。
雪兰花星盗团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对这个星盗团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折磨他、杀死他更有诱惑力。在他开出条件那一刻,包括络腮胡子在内,雪兰花星盗团所有人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不由自主就开始动摇。
温君逸哭得撕心裂肺,但并不是完全注意不到外界,意识到沈承烨想用命保证季西陆的平安,满心怨恨翻腾不息,被眼泪模糊的双眼染上怨毒。
沈承烨没注意到他,还在尽力和雪兰花星盗团谈条件,季西陆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笑出了声。
现场气氛实打实紧绷,他的笑声着实突兀,顷刻打断两方的谈话。
络腮胡子不快地看向季西陆,语气阴森森的“哦,原来是季先生啊。看来你一点都不害怕,怎么,你是觉得自己足够有能力,所以自信军方必须保你”
季西陆目光扫过飞行器渐渐打开的大门,整理了一下有点褶皱的衣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络腮胡子何时被人这么轻视过,脸色刷得黑了,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发出一声很刺耳的响动,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威胁,就被季西陆打断。
季西陆不轻不重地提醒说“教你们一个乖,古地球时期有这么一句俗语,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作为一个成年人,特别是蓝星联盟的成年人,我们要遵守古训。”
星盗们愣了一下,眼见季西陆三两步走到飞行器边上,还是络腮胡子率先反应过来,蹭得站起身,暴怒地踹向座椅。
“选你娘个腿儿小龟孙儿大言不惭你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痨鬼还敢教育我找死”
他话音未落,季西陆已经看到飞行器门口站着十来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估计是被派来看押他们的星盗,唇角立刻扬起一个弧度。
几个星盗估计是没见过主动离开飞行器的人质,稍微一愣,才在络腮胡子的怒吼中冲向季西陆。
季西陆避都没避一下,泰然自若地伸出一只手,就往前那么轻轻地一捏,立即极其精准地握住了冲在最前的星盗的手腕。
那名星盗去势被迫一缓,心头不妙预感刚生出,眨眼间大臂被季西陆握住,下一秒整个人头重脚轻,眩晕之中,竟是活活被季西陆当成武器甩了起来
头次见这个场面的络腮胡子目瞪口呆“”
再次见到这个场面的温君逸后背一寒“”
多次见到这个场面的沈承烨莫名怀念“”
季西陆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向前踏出一步。
活体鞭子质量不轻,比起皮鞭更添几分打击感。
他甩着星盗横扫而过,现场顿时人仰马翻,十几名星盗都不是他一合之敌,无一幸免,全被抽飞出去,有的叽里咕噜滚了老远,半天都爬不起来,有的不大幸运,被恐怖的巨力砸进墙壁,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抠也抠不下来。
受到如此冲击,得亏星际人身体强化等级都不低,这才没有无谓丧命。
饶是如此,被当做鞭子的星盗也是万分痛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拆散重组,天旋地转之间一阵阵恶心,情不自禁干呕了两声。
季西陆眉头一跳,睨了眼星盗,怀疑这个武器会吐出来,那场面恐怕不太好看。
他叹了口气,反手拎起这名星盗的衣领,大臂发力,一把将他狠狠按进合金制成的墙壁中,令可怜的墙壁被迫凹出一个人形大坑。
星盗疼得惨叫连连,奋力挣扎两下,没能脱出身来,整个人奄奄一息。
季西陆在对方的衣摆上擦了擦手,毫无诚意道了声歉,又满怀可惜地责备起来“瞧瞧,这是什么破体质,就这身体素质还学别人当星盗,可真是”
络腮胡子“”
沈承烨“”
温君逸“”
季西陆注意到几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稍微想了想,礼貌性地补救了一下,捧着胸口做出一个“我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的姿态,大言不惭地责备在场其他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实人发火吗”
络腮胡子“”
温君逸“”
沈承烨不知道想到什么,干笑两声“季先生,飞行器里危险”
季西陆哦了一声,抬眼看到飞行器侧面无声伸出的武器,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飘忽,眨眼就到了近前。
随后,他重复了在研究区那次所做的动作,伸手轻轻一掰,将合金武器直接拔了下来。
络腮胡子脸色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沈承烨瞬间闭嘴。
季西陆掂了掂武器,又比了比长度,露出个有点微妙的愉快笑容“很合手。”
他转头看到温君逸震惊到浑身发抖的样子,自认和善地解释“放心,这种飞行器的结构决定它最多只能搭载一件中型武器或小型武器,这是个中型武器,我拆下来了飞行器里就是安全的。”
温君逸感受到他的目光,更加惊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疯狂点头,似乎很怕季西陆不信他。
季西陆见状,懒得继续和他浪费时间,握住手中武器一抻一揉,将不太平整的地方揉圆,三下五除二就为自己整治出一柄趁手的武器。
随后,他偏头看了眼飞行器中依旧亮着的通讯屏幕,痛心疾首地声讨道“星盗果真丧心病狂、凶残无比连我这样一个病弱的、无辜的、可怜的科研人员都能下手,你们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络腮胡子饱受摧残“”
你说什么,你敢再把你的话重复一遍吗
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告诉我,到底是谁比较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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