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宁意识到自己是与原君其实早就相爱了之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池宁终于懂了他顺着原君的话告白那一天,原君的失落到底从何而来,以及原君当时在在期待着什么,他想和他破阵而出,回到现实。
可惜,看来这个阵法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破解。
当池宁的眼神恢复清明之后,原君就长袖一挥,停止了时间。他在某些程度上,是可以短暂改变这个阵法里的。
“你”
“我都记起来了。”池宁默契的接上了原君的话,“但你真的不应该这么纵容迁就我的。”只是因为看见池宁在这个世界里活的开心,就心甘情愿的配合池宁和想象里的家人过家家。
“假的终究是假的,是吗”原君长叹一口气,“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复活你真正的父母。”
“不,”池宁摇摇头,“我在这里几个月身体都开始发烧,我不信你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阵法终究不只是一个为了成全他们的感情,而存在的道具。它是带着天然的使命的,无法摧毁邪神,也要封印了他。池宁有理由相信,当他们这么无休止的沉浸下去之后,他们会逐渐不断的虚弱下去,直至彻底陷入沉睡,再无法醒来。
“有些风险,我愿意为了你去冒。”邪神总是这么的有恃无恐,“那你在这里开心吗”
“除了最后,都挺开心的。”池宁说了实话。他回头看向自己的父母,以及他根本无缘得见的奶奶。其实要不是来到了这个阵法里,池宁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他娘的自杀这般耿耿于怀,他以为他都忘了的,其实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想要去质问他娘,为什么要抛下他。
但在这一刻,池宁突然觉得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真的不在乎她了。
“我有你,有两个师兄,还有那么多干儿子,早就已经知足了。”池宁想开了,并不是人人都需要健全的父母,单亲家庭可以很幸福,孤儿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快乐,他完全没必要去追求这种所谓的完美。
原君小心翼翼的拥抱住了池宁,在带给了他温暖的同时,也带给了他力量。
这一回,池宁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心悦你,没有骗人。”他胸膛里的心跳的是这么的快,只是这样的触碰,就已经让人浑身发烫。
“我也心悦你。”原君勾起池宁下巴,深情地吻了下去,带来了誓要烧尽一切的热情。
等一切结束,原君把玩着池宁的手指,轻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相爱,并不是破阵的钥匙,那什么是呢”池宁是不会怀疑原君对他的爱不够深的,当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对原君的感情,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相爱的,池宁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一如池宁和原君一起听过的那一处牡丹亭里所吟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池宁意识到没有意识到吗,如果是以两人相爱为前提,他们根本不会被困在这个阵里面。
那么,破阵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呢
“也有一种可能,我们明明做到了阵法的要求,但它被人为的扭曲了。”原君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他们已经赢了,但如果主导一切的庄家要作弊,他们也没辙。
“那我们怎么办”池宁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并十分恶心对方这种玩不起的行为。
“很简单”
不等原君开口说出自己的办法,一身凤冠霞帔的卫凤就突然出现了,或者说是,凤仙。他打破了原君对时间的禁锢,破空而来,就好像是从太阳里飞出来的凤凰之子,轻巧灵动的落到了池宁面前“这个问题,就由我来为池爷解答吧。”
“凤仙,你也有记忆”池宁挑眉。
“大人不应该问我,是不是天书教的人吗”凤仙的脸色惨白,看上去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很想给池宁留个好印象,可惜,大概这也没有办法如他所愿了。
“那你是吗”其实池宁在被引到真静寺的时候,就已经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了,他不会意外任何人的背叛,因为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如果是他的两个师兄捅了他一刀,那他大概真的要黑化,要悲痛欲绝一番了,但除了师兄以外的人,他其实并不会有太多的愤怒情绪。
“算是半个吧。”凤仙说了实话,他垂头,嗤笑了一声命运的造化弄人,“我不是,但我的家人是。”
凤仙会入勾栏院,这背后自然也是有一段凄苦悲伤的往事的。
可惜,池宁并不关心。世道艰难,好像谁过的不惨似的。但是再惨,也不会成为他原谅对方背叛他的理由。
凤仙大概也很了解池宁这样的无情性格,他并没有打算深入的聊自己的过去,诉自己的身不由己。他只是对池宁说“我有一个当年被迫分开的阿姊,她信了天书教。我在雍畿了后,她在戏台下看到了我,认出了我,来与我相认,我”
控制不住的去渴望这些他所没有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他都想要,他就是这么一个贪心的人。
“哪怕我很清楚,她有很大的概率是为了天书教在利用我。”凤仙苦笑,但哪怕只是为了阿姊某一刻虚妄的温柔,他都心甘情愿的去上当。
因为太缺爱了,才会如此渴望爱。
“好吧,这么说的好像我有多傻白甜似的,”凤仙摇头失笑,“不是这样的,我为天书教做事,不是因为我渴望亲情,我只是为了自己。我喜欢您,您知道吗”
池宁摇摇头“不知道,也不关心。”
可以说是十分果断的拒绝了。在斩断自己的桃花方面,池宁一向是个不会考虑对方感受的狠人,因为不管怎么拒绝都会带来伤害。除了“我也喜欢你”以外的任何一种答案,都不会是对象想要的。既然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池宁就更喜欢直接了断的让对方不要再有妄念。
他们是没可能再一起的。
“还真是您能说出来的话。”凤仙微微垂头,看上去难受极了,却最终还是在抬起头时,又对着池宁笑了出来,因为池宁说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不过没有关系,我猜到了,所以才会有我自愿来当阵眼的这一天。因为我还是不甘心,我想试试。如果我们身份对调,如果我”
一段感情里最可悲的幻觉就莫过于此,他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如果如何如何,对方一定不会不喜欢自己的。
但事实就是,有些时候,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凤仙也算是看开了。
“你是阵眼的意思是”池宁却只关心他想要关注的内容,他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我在阵法里打败你,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就是说,得我承认你们两个相爱,你们才能离开。”凤仙失笑,这就是马武做事谨慎的地方了,他一方面笃定神不会与凡人相恋,一方面又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了后手。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比情敌,更不会成全一对爱侣的存在呢
“但是他错了。”凤仙对池宁一字一顿的道,“我会送你们离开,因为我想向您证明,我对您的爱是真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您。”
“倒也不必。”原君开口,表示并不领情,他不需要情敌来欠自己一个人情。
“你”凤仙怒视着原君,“这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原君直接忽略了凤仙,低头,对池宁轻声道“还记得我之前离开你吗我一直没有对你解释过原因。”
“我以为是静王使了什么手段。”
原君摇摇头“他只是算到了我会变得无能为力一段时间,他还做不到引我离开。我是去让自己变得更强。还记得我之前的样子吗”
连话都不会说,也无法变成人形,让池宁拥有看到执的力量,就只是一截略显神异的木头。
“我想去变成对你更有用的人。”原君感觉到了天地力量对他的召唤,他回到了他与池宁相遇的地方,经过数月的闭关,洗去天地精华,这才有了如今的他。“过去的我,对这个阵法是有些棘手的,如今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这才是原君能够让池宁这个世界里随意体验的倚仗,他们有的是办法离开。
原君一手抱着池宁,一手撑天,破开了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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