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明玥冷着脸走到污蔑贺明礼偷换卷子的男孩跟前,一脚踹在课桌上,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
“你为什么要骗人?”
四周同学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男孩脸瞬间涨得通红:“你发什么神经!”
明玥趾高气扬的:“你为什么要骗老师说明礼换了你的卷子?你是不是嫉妒贺明礼成绩比你好?所以才这么对老师说?”
男孩瞬间恼羞成怒。
他会嫉妒那个连留三级的家伙?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嫉妒那个笨蛋!”说着男孩冲过来用力推了明玥一把。
明玥趔趄后退了好几步,被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
刚想回头,贺明礼已经面色阴沉径直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拳抡在男孩子脸上。
平常擅长在长辈面前装得斯斯文文,柔柔弱弱,明玥怎么都没想到,贺明礼会突然动手打人。
教室里一片混乱,女生们惊吓地尖叫,伴随被揍的男孩嗷嗷惨叫。贺明礼挨了两拳却一声不吭,面容晦暗将男孩压在地上,下手又狠又重。
“向明玥道歉。”
“我不!凭什么!”
“向明玥道歉!”
“……”
“道歉!”
“明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推你!够了吧!呜呜呜呜呜,放开我……”
男孩哭着道歉求饶,贺明礼才终于收手,撑着课桌从地上站起来起来,慢条斯理地拍去校服上的灰尘。
什么动作贺明礼做起来都斯文而矜贵,他神情平复下来,清秀脸颊上布了几块淤青,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触目惊心。
明玥愣愣地望着贺明礼,眼神有些陌生。
贺明礼拎起明玥的书包向她走过来,周围的同学白着脸慌张让开路,贺明礼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他平静的目光落在明玥脸上,眼底笼着层淡淡金光,给人一种错觉的柔和,与方才凶狠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
“明玥,回家了。”
天空被城市大厦切割成几块,落日斜斜在地面投下正方形光影。
空气里浮动盛夏傍晚的微风。
明玥走在贺明礼身后五步开外,抬起头能看到少年单薄清瘦的身影,脚下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又细又长。
明玥咬了咬唇,大步走向前去。
少年腿长步子大,小丫头小碎步跟着,渐渐的,两人的步伐频率变得统一。
明玥仰着头,贺明礼的侧脸裹了层暖金色霞光,没长开的面颊清秀稚气,却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而透出不符年龄的沉着与冷漠。
明玥悄悄伸出小手,悄悄地牵住了少年的掌心,眼神故作镇定平视前方。
贺明礼步伐微顿,冷冷清清的面容有了片刻松怔,唇角不露痕迹上翘,手掌收拢,握住明玥的小手。
“明礼,你脸疼吗?”明玥有点不好意思,同贺明礼找话题。
贺明礼淡道,“嗯。”
“没想到你还会打架。”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除了嗯还会什么!你个笨蛋!”
明玥不知想到什么,心里既难受又委屈,小嘴瘪了瘪,终是忍不住,哇得一下大哭起来。
小丫头从小爱哭,一哭就停不下,还难哄。
贺明礼老成地抬手捏着眉心,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你又哭什么。”
“你个笨蛋,呜呜呜……”
贺明礼伸手将小丫头摁到怀里,安抚地摸着毛茸茸的脑袋:“别哭了,乖啊,明玥。”
步入变声期的少年声线嘶哑而低沉,偶尔给人温柔宠溺的错觉。
明玥抽抽搭搭,红着眼睛瞪着贺明礼:“呜呜呜,你好讨厌……”
“我怎么又讨厌?”
“呜呜呜,你这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平常只知道在家里欺负我。”
明玥越哭越伤心,鼻涕眼泪一起往贺明礼校服上擦:“有本事你别让别人欺负你呜呜呜呜呜……”
贺明礼浑身僵硬,垂眸看着衣服上的黏糊糊的深色水迹,绝望闭眼。
“……”
-
翌日清晨,阳光微薄,穿透城市高楼大厦暖洋洋落在卧室。
窗纱在微风中荡漾起伏,吊兰绿意葱茏。
明玥从梦中醒来,意识没完全从回忆抽出,眼前的少年贺明礼生动地浮现,一时有些恍惚唏嘘。
即便再过多少岁月,贺明礼永远改不了那样讨人厌的体质。
恍然间,明玥耳畔响起那晚贺明礼略带薄怒的一句“明玥,你从来不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
当时听起来莫名其妙不着边际,昨晚的梦却将那段深埋在记忆匣子底层的片段挖掘出来——
夕阳西下,落日飞鸟。
贺明礼艰涩地开口问了明玥一句:“你……真的相信我?”
明玥吸着红彤彤的鼻子,眼泪汪汪却又异常坚定:“我相信你。”
画面滤上昏黄,贺明礼那双永远冰冷的眸子破了冰,浮出湿润雾气。
“哥哥,我们和好吧,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以后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清脆稚嫩的声音模糊进荏苒时光,一句天真孩童时期的诺言,明玥没想到,贺明礼一直记到了现在。
思绪收回,明玥走进洗手间,果不其然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挂着两个黑黑熊猫眼,被她天生冷白皮衬得像个女鬼。
明玥视线往下,淡樱色嘴角边多了一小块血痂,那是被贺明礼昨晚咬破的伤口。
明玥长睫垂下去,眸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
“眠眠,让我搬去你家跟你一起住嘛,好不好,求求你啦。”明玥嗓音软糯甜腻,擅长把娇撒得自然而不做作。
电话那头的谢眠麻出一身鸡皮疙瘩,却仍铁石心肠无动于衷:“不行,我不管你这次是怎么了,反正我谢眠绝对不会再让你明玥踏进我谢家一步。”
明玥:“……”
这么冷漠无情。
明玥不甘心,做最后挣扎:“就几天,我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私人生活,否则我立马拎包走人。”
谢眠捏着手机沉默良久,才幽幽开口:“贺明礼出轨了?”
“不是。”
“那他昨晚把你怎么了?你要这么迫不及待逃离?”
明玥:“……”
他还真把我怎么了。
但总不能让她说,贺明礼昨晚想对她用强的?
“咳咳。”明玥脸颊有些发烫,声音平静镇定听不出任何异样端倪:“不是,他没把我怎么样,就是我觉得每天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呃……你滑板店不是在做室内装修吗,刚好我也是学设计的,不如让我过去帮帮你,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些灵感?”
“……不是。”谢眠无语:“你一个珠宝设计瞎掺和什么室内设计啊,乖乖在家待着做你的花瓶吧,我没工夫跟你瞎扯了,马上到店里了,拜拜。”
“……”
巧得是,月底迎来Cheryl高定时装周,明玥就像漂浮在无边大海里濒临死亡忽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定了当天下午飞巴黎的机票。
作为标准豪门名媛,明玥从小跟随孟遇青全国各地飞进飞出,看过不计其数的时装秀,同时也是各大顶级奢侈品贵宾——
节日生日常常能收到各大品牌的私人订制礼品。
在卡内余额持续不断输出中show终于完美结束,明玥不愉快的心情仿佛也随着买买买而一扫而空。
女人都是奇妙的能用购物压制狂躁的物种——明玥当然也不例外。
手机收到了卡内余额变动的信息,明玥扫了眼方才刷出去的一笔巨额,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一点心疼。
然而等她记起来这张卡里的零花钱都是贺明礼每月固定打进来时,那点细微的心疼立马被畅快代替。
谢眠说得没错,看贺明礼不顺着就要使劲挥霍他的财产!
说不定这样下去能把贺明礼挥霍得破产!
巴黎被称为浪漫之都,时尚与复古结合,波光粼粼的塞纳河贯穿巴黎,行走在古老而雄伟建筑的街头上,呼吸着异乡空气,能切身感受这里的人文风情与魅力。
明玥在巴黎玩了一周,这一周贺明礼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甚至没有发过一条短信。
贺明礼是不问,可他派了个人一路跟在明玥身后。
像块牛皮糖,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天,这是什么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贺总牛逼啊。”
电话里谢眠语气充满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刺激:“不过,别说贺总还挺有情.趣,又是送陨石,又是派保镖。”
明玥:“……”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不太正常?
“所以,我把他拉黑了,现在待在巴黎不想回国。”
明玥:“我现在看到贺明礼我就很烦。”
她把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在奢侈品商场走马观花地逛,柜姐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明玥手指点了两瓶香水,柜姐心领神会笑意盈盈地拿到前台包装,提着POS机给明玥结账。
谢眠语气调侃,啧啧感叹:“你别说,贺总这变态偏执款的我还挺喜欢。”
“……”
明玥“哦,你喜欢他余生你跟他过去吧。”
谢眠:“……”
结完账明玥拎着柜姐精致包装好的手提袋转身往外走,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里面好像有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尽往人身上撞啊,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阴阳怪气的女声在耳朵炸开,还是似曾相识的高高在上。
明玥冷冷一挑眉,目光落在二人其中一张熟悉面孔上。
化着艳丽精致浓妆的女人正两手环抱趾高气扬瞪着明玥,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有点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她。
明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红唇勾出轻蔑的弧度,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啊,是你啊,那天在清野会背着不过就五万块出头的Cheryl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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