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敛了敛被这句话震到的心神：“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顾南望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
唐白抿了抿嘴, 没有回答。
然后在心里默默说, 我就是知道你不爱吃甜。
而且我知道很久了。
老板娘走过来, 说了两人消费的金额，唐白抢在顾南望面前把单买了，两人一起走出了小餐馆。
男神都开口要了, 那就必须给了。
唐白一边往外走, 一边从包里掏糖。
他的手沿着包底来回摸了几圈，都没有摸到想要拿的东西, 忍不住彻底翻开来再三确认。
结果是显然的, 刚才他给餐馆老板娘女儿的那两颗, 是最后的两颗糖果。
唐白有些沮丧,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顾南望揽过他的肩膀：“好了好了, 我确实不爱吃甜。”
唐白抿了抿嘴。
男神说他也喜欢“糖糖”, 这怎么能算了呢！
回了画室，唐白有些坐不住, 对着画架也毫无灵感, 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去外头的商店里买两颗糖回来，送给顾南望。
但是那样又有些怪怪的。
特意给顾南望送糖，表现的就像那啥一样。
顾南望虽然老喜欢逗他，但不一定喜欢他这么做。
顾南望上楼给唐白送水果, 一推开门，就看到那抹平日里坐在画架前一直都很认真的清瘦身影难得地垂着头，在发呆。
在空荡荡的画室里，那身影透着几分低落。
听到脚步声, 唐白回头，然后轻轻叫了声：“哥。”
顾南望走过去，正欲问他在想什么，抬眸就看到了画布上画的一颗糖果。
唐白一时间遮挡不住，有些窘迫。
“怎么，还在纠结没给我糖的事？”
唐白咬着下唇，耳朵都涨红了。
顾南望忍不住勾起唇角。
也是，唐白就是那种特别执拗的人，答应了就一定会努力做到。
顾南望伸出手，把手背展示在唐白面前。
“你这是——”
“那你画一个给我。”
“啊？”唐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南望手搭上他的肩膀，整个人笼罩着他：“不是说要送我一颗糖果么，既然没有真的糖果，那画一颗也可以。”
唐白眼里透出几分惊愕来，显然一下子没能消化掉顾南望说的话。
但很快，惊愕变成狂喜。
“嗯嗯！”
他很快调好颜色，握住顾南望的手，一笔一画认真画了起来。
一枚白色的奶糖慢慢出现在顾南望的手背上，唐白画的细致，糖果看起来栩栩如生。
画完最后一笔，他习惯性的轻轻吹了一口气。
手背上拂过的温热气息让顾南望的手微颤了下，他曲拳，含着笑意说：“这糖我很满意。”
唐白看向他的眼里立刻装满了小星星。
顾南望的目光掠过被放在一旁的颜料和画笔，莫名有一种想要画画的冲动。
他反手抓住唐白想要放开的手：“礼尚往来，我也画一个给你。”
唐白：“画……画什么？”
顾南望故意卖关子：“等等你就知道了。”
顾南望看了眼手背上的奶糖，想起唐白的网名叫白兔奶糖，心头微动。
这家伙倒是挺会给自己取名的，又软又甜，确实很配这个名字。
顾南望抓着唐白的手，开始一笔一画细细画起来。
他这两年很少用画笔，捏笔的手还带着轻微的颤意。
但这不妨碍他将想要画的东西形象的表现出来。
刚才给男人画的时候唐白很专注，并未感觉到两人这样子凑在一起画画有多么的暧昧。
现在这样，手被男人温度高烫的手握在掌心中
唐白觉得，自己这颗“糖”要化了。
化在男人的呼吸和温度里。
当图案一点点呈现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工作了。
顾南望这是给他画了一只……兔子？
白兔加奶糖——
这不就是他的网名吗？
唐白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到极致，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南望。
顾南望画完最后一笔，然后翻转自己的手靠在唐白手旁边，将“白兔”和“奶糖”放在一起之后，点评道：“还挺配。”
唐白的心砰砰砰地。
“我可不可以拍张照？”唐白突然小声问。
顾南望抬起眼眸来，青年的眼睛亮亮的，淡色的眼瞳上面包裹着一泓秋水，动人至极。
顾南望握住唐白的手：“好呀。”
他拿出手机，自己拍了一张，赞赏了一遍：“我发你了。”
唐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好几回，然后目光又转回到顾南望和自己的手背上，慢慢就抿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
唐白去送复赛的画时候，意外看到文重也在。
询问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后，唐白才知道文重竟然是这一次美术比赛的主评委之一。
之前联系都是时柯林去的，所以文重并不认识唐白。
他接过画，淡淡点了个头，便示意唐白可以出去了。
参加比赛的时候会填写个人资料，唐白估摸着，对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在Season工作了。
希望，这不会影响他最终的判断吧。
想起之前两个美术馆里发生的事情，唐白又觉得这有些不大可能。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很容易就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
既而影响到他对一幅画的赏析。
唐白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努力不要让这种消沉的想法影响到他。
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外面正好走过来一个高个子女生。
气质特别御的高个子女生，一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哒哒哒的。
唐白见她抱着好几幅画，便伸手帮她开了门。
女生扯了下嘴唇，眼里流露出很淡的笑意：“谢了，帅哥。”
唐白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直到走了好远，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下早已合拢的门。
那个女生，他认识！
叫夏知，这两年特别知名的网红画手。
看到她，唐白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偶像Grey。
这两个人，其实差不多是同时出现的，不同的是，Grey像一颗流星一下，转瞬即逝，夏知倒是一直坚持了下去。
回到办公室后，唐白立刻在网站上查找出这次比赛进入复赛的名单，毫不意外地在里头看到了“夏知”。
没想到她已经这么有名了，还来参加这一类的比赛。
下午的时候，唐白忍不住把这件事在微信上告诉了顾南望。
夏知也是毕业于C大，说起来还是和顾南望一届的，不知道两人是不是一个班，认不认识？
顾：你在担心什么？
唐白：我也不知道。
唐白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南望，这种社会向的比赛，大方向上还是透明公正的，毕竟要面对整个社会的检阅，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
唐白：可能就是有些不自信吧，夏知老师那么优秀的人都来参加比赛了。
顾：她优秀？
唐白：对啊，你这几年不在国内不知道，她超红的。
顾：那你觉得她画的好吗？
唐白：我……
其实夏知的风格和Grey有点像，两个人都属于那种天马行空式的画法。
唯一不同的是，夏知更多了点女性特有的柔，所以画面没有Grey那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顾：没什么好担心的，在我看来，你不比她差。
唐白：！！！！
顾：有信心点。
唐白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有些沉下去的心脏又活了过来。
顾：也对我有信心点，我看上的东西，从没走眼过。
唐白盯着最后一句，看了好一会。
直到屏幕自动黑屏也没有放开手机。
呜呜呜，男神真的，越来越温柔了。
·
顾南望退出微信，点开通讯录，很快翻找到一个尚算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声，那头就接通了。
“没想到你也会有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一天，顾南望。”御姐音透过电波传过来，更显得霸气十足。
顾南望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会去参加那种小比赛，夏知。”
夏知笑了一声：“我应该高兴你竟然在关注我呢，还是该悲伤你竟然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想到我？”
顾南望：“你喜欢哪个，就哪个。”
夏知：“顾南望！”
她冷哼了一声：“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没有心。”
顾南望直截了当道：“这比赛没问题吧？”
夏知：“有问题，我为什么要参加。”
顾南望“嗯”了声：“那就好，谢了。”
夏知：“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顾南望：“嗯。”
夏知：“这不大像你的风格啊，你什么时候会关注这些了，还是说——”女人敏锐的第六感令她很快找到关键点，“有你关心的人参加这个比赛？”
顾南望沉默了两秒：“嗯。”
夏知：“……你这样真的很残忍。”
顾南望：“你自己问的。”
夏知：“……”
夏知并未在之前那个话题上和顾南望绕太久：“你什么时候才会重新画画，你知道么，你不画画，整个人都没有灵魂了。”
顾南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这不挺好，你不是最讨厌那些没风格没个人风格的男人么？”
夏知不屑：“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知道的，你在我这和随便谁都不一样。”
顾南望顿了顿，压低声音：“抱歉。”
夏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释然：“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一句抱歉啊，唉，我好怀念你还叫Grey的那两年，说真的，你想好什么时候做回Grey了么？”
“有件事我想再强调一次，Grey是Grey，顾南望是顾南望。”
顾南望压下放在桌上的手指，说完这一句，随即挂上了电话。
·
今天唐白没有留在画室里画画，顾南望也很早就回到了家。
吃了饭后，他习惯性地点开了唐白的直播页面，果不其然唐白已经开始直播了。
因为白天的一个电话，顾南望今天的情绪并不算好。
他回来后，很少会联系一些过去的老友，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些朋友都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却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
他们看到了Grey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他作为顾南望时候的挣扎。
顾南望靠在椅子上，思绪有些乱，视线无意识地看着屏幕上头飞过的弹幕。
【嗷嗷嗷你们看糖糖新换的头像了么？】
【我也看到了，我上次就说糖糖恋爱了，这个头像一换，糖糖几乎就是在昭告天下啊！】
【真的甜死了，我都说不清我应该嫉妒那个糖糖的恋人呢，还是应该嫉妒糖糖QAQ】
【那你们猜，哪个是糖糖？】
【我觉得小一点的那个，因为糖糖给人感觉太受了，我不管，在我眼里他就只适合被压。】
【说实在我都没想到糖糖会是这种人诶，我还以为他那么一本正在的样子，是绝对不会透露出丝毫个人生活的事情呢！】
【亲你就不懂了，恋爱了之后谁都会忍不住想要秀的，啊好羡慕那个让我们神仙小哥哥下凡的狗男人啊！】
顾南望眉心微跳，坐直身体，第一次发了一条弹幕。
【换了什么头像，有人可以说一下吗？】
【楼上的集美一看就是新人，是糖糖微博啦，你顺着旁边那个个人介绍点进去就是，超甜的新头像。】
顾南望飞快点进唐白的微博里。
页面刷出来的瞬间，入目的就是那张他非常熟悉，这两天睡前都会看好几次的图片。
图片上是两只手背。
略微小一点的手背上是一只白色的兔子，大一些的那只手手背上是一颗白色的糖。
两只手紧紧靠在一起，白兔和奶糖也边缘也融合在一起。
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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