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
男人手指修长，指尖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很快收拢五指，侧头过来看着唐白。
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唐白张嘴，想要说话。
这时候，电话响了。
顾南望有些不舍地坐正身体，拿起电话。
唐白趁这个机会，迅速溜到门口：“您先接电话，我去拿拖把。”
·
电话是卫卓打来的。
之前约定好的摄像师来了，给他拍一些需要印制在美术馆资料手册上的个人照片，让顾南望去一趟展示室里拍照。
卫卓陪着摄像师一起来的。
他许久没见顾南望穿地这么正式，忍不住道：“果然我还是喜欢你这种样子，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再次看到曾经的那个你呢？”
顾南望抬眸看了眼他，眉头微收，表情有些冷峻。
摄像师迅速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喜欢这个眼神，别动，让我多拍几张。”
资料上要用的照片不多，顾南望又上照，十几分钟后摄像师已经拍完，在一旁用电脑导出照片让他们挑选。
卫卓边看照片：“话说，这次你新招的那几个人资料我都看了。”
顾南望长指敲了敲键盘：“是你新招的，我并未干涉。”
卫卓“嘿嘿”笑了两声：“那你还满意吗？”
顾南望侧眸看他：“我应该满意吗？”
卫卓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地有些心虚：“别人不说，重点是唐白啊。我当初看到资料后就觉得他很合适啊，我们这种地方不就需要好看又专业水准高的人吗？他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但谁一开始就有经验来着？”
“重点是——”他放低了声音，“这不正合你这个新馆长的意么？”
顾南望：“嗯，确实合我心意。”
卫卓不过是调侃，没想带顾南望却如此坦白承认了。
他颇为震惊道：“你还真对人有意思啊？”
顾南望瞥他：“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要是把人给我吓跑了，我哪里再去找这么一个优秀的员工？”
“我要这么可怕，”顾南望蹙眉，“你们为什么个个都喜欢绕着我转？”
卫卓：“……”
喂喂喂你也太自信了！
以为谁都是我们这种对你知根知底的人啊！
一旁摄像师靠过来问选的怎么样了，两人对话被中止。
选完照片，卫卓要送摄像师，只得拉住顾南望长话短说：“哥，就算对人有兴趣也收着些啊，你在这可能待不了多久，但我收员工可是希望人家能长久待下去的。咱们这种行业，培养一个老手不容易。”
顾南望甩开他：“我自有分寸。”
他转过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严肃地看着卫卓的脸：“还有，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叫我名字。”
一心想要讨好人的卫卓：“……”
·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工作。
回到家洗完澡后，唐白边擦干头发边坐到电脑前。
他提前已挂过通知，这一周不会直播，所以晚上的自由时间比较多一些。
指尖触碰到湿漉漉的耳朵时，唐白动作一愣。
白天的某个场景迅速划过眼前。
他眼眸微动，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迅速抛开毛巾，拿起笔，随意在桌上的草稿纸上打着轮廓。
他用电脑画商稿之前，会习惯性的用铅笔在纸上大致勾勒一个粗稿。
大概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缘故，他对于这种偏向于恋爱类图书的插图封面都一直不大在行。
平日里画画也更多哦按相遇选择风景或者静物以及人物特写等等。
但是耳垂上的温度不散，突然令他萌生出一种想要把这种感觉画下来的冲动。
粗稿并不需要太多细节，唐白画的很快，没多久图纸上就出现了一幅盎然生动的人物互动图。
放下笔后，唐白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男神说他耳朵软，其实男神的手指……也挺软的。
还很温暖。
直播软件里发出来消息的声音。
唐白点开一看，是最近刚刚合作完的那个合作商。
因为之前合作顺利的缘故，合作商欲做中间人，给他推送了一个有意向与他合作的出版社编辑的名片。
唐白看到对面推送的名片时，心头狂跳了那几下。
——那是，他一直很喜欢的一家主要出版儿童绘本类书籍的出版公司。
唐白刚回复完合作商，外头响起了詹奕辰的声音，问唐白他是否在直播，能不能进来一下。
“进来。”
詹奕辰前几天陪女友回了趟老家，这个点才过来。
他外套都没脱，直接推开门，开门见山：“厉珩跟你……说了？”
唐白还盯着那个名片，心头正盘算着是不是现在就去添加对方好友：“嗯。”
詹奕辰啧了声：“然后你直接拒绝了？”
唐白停住思绪，转身，对着他点了点头。
詹奕辰走进来：“真的不考虑一下，他其实人……还不错，而且是真心喜欢你。”
唐白看着他的眼睛：“他是挺好，所以我更不想浪费他的时间。”
詹奕辰有些无奈地问：“那现在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唐白反问：“他能把我当朋友吗？”
詹奕辰：“……”
他突然有些感觉，自己这个室友并非在感情上比较迟钝，而是太敏锐清醒了。
·
美术馆的工作比唐白想象的要顺利，他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地就适应了目前的工作。
顾南望虽然让他去打扫办公室，但也不要求他天天都去。
一般都是一天间隔一天才需要进去打扫一圈。
为了不影响男神工作，唐白一般会提前一些到达美术馆，趁着人还没来的时候，去把里面清扫干净。
如此过了一周，又一个需要他提前一些去帮顾南望打扫卫生的早上。
唐白刚进办公室，意外发现时柯林竟然比他更早到了。
他带着口罩，脸色不是很好，一直在那闷声咳嗽。
鉴于对方对自己态度一直不好，唐白不大想理人。
但时柯林这个感冒似乎挺严重的样子，唐白坐下的十几分钟里，对方咳了五六次。
还是撕心裂肺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家伙周末做了什么，明明上周五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唐白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好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看过去的时候，时柯林也同时抬起头来：“喂，我们换一换怎么样？”
唐白：“？？？”
时柯林道：“我今天要去给馆里素描班的人做模特，但是我现在肯定去不成了，你帮我去，然后我帮你去给馆长搞卫生。”
唐白：“……”
是谁之前说没能力的人才会做那些讨好上司的事情？
唐白对于去给人做模特不反感，他自己是学美术的，以前上学时候要是临时缺模特，都是大家轮流替换做的。
时柯林又剧烈咳嗽了好几下，那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做模特了。
“那馆长办公室——”唐白想提醒时柯林一些注意点。
时柯林有些不耐烦道：“不就是搞个卫生吗，我又不是没弄过！”
唐白：“……”
行吧。
·
画室里空调打的很足。
这个班是美术馆开办的画画班里的高阶班，来画画的多数是准备考研的大学生。
人不多，但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看到俊秀的小帅哥，总是忍不住多起哄几句。
顾南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阳光里，青年衣襟半开着，露出一整个脖颈，以及大片锁骨下方的白皙胸膛。
画室里门窗关的不紧闭，隔着玻璃，也能听到里头年轻男女生快活的声音。
平日里动不动就害羞的人这会儿倒是挺大方的，完全不吝啬“奉献”出自己一身皮肉来。
顾南望被某个完全不会搞卫生的人摔了最心爱的紫砂杯子，本就带着气，看到此情此景，更是不愉。
他啪啪啪敲了几下窗玻璃，然后拉开窗户，冷声道：“怎么，穿了衣服就画不好了？欺负人家好说话啊？”
他气势十足，一开口，画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顾南望指了指墙角的石膏人像：“不就是画人体么，对着石膏也是画。”
说完见唐白仍然怔怔坐在那不动，声音里的不悦更浓了：“坐着干什么，去搬石膏，然后出来。”
“哦，好的。”唐白这才反应过来。
他迅速把石膏人像搬到自己坐的位置上，然后小步跑出来。
男人站在门口的位置等他，表情已经是极度不耐烦了。
唐白迎上前，见对方的目光朝下看了好几回，才意识到出来的太匆忙，衣服领口的几个扣子没有扣上。
他脸一红，立刻垂着眼眸飞快系上。
“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
“我——”唐白现在面对着顾南望，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但还是有些接不上对方的话，顾南望某些时候那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
“刚才他们都恨不得要你脱了，你也依着来？”
“……”
唐白有些不明白男人为啥看起来这么不爽的样子，但是他作为一个专业人士，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给人做模特的话，这样子很正常啊。”
“正常？”
“嗯，”唐白闪了闪眼睫，“我们那时候画人体，那些模特裸着也很正常。”
顾南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沉沉：“那人家是专业做这个的，你专业吗？没事给人家看这些做什么？”
唐白眼睛一下亮了。
他突然有些明白男神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虽然不大确定，但是对方好像是在为他刚才的“遭遇”鸣不平，虽然他也不觉得那些学生哪里过分了。
但是男神在关心他啊！
男神怎么就……这么好呢！
这么想着，唐白被空调吹得本就泛着粉的脸颊一下红了。
他抬起眼，小声却很认真地说：“我以后再也不答应做这个了。”
“嗯。”顾南望这才满意了些。
他偏头看了眼脸红扑扑的唐白，心头一动：“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死。”
顾南望的目光在他脖颈那一段流连了会儿：“比如以后我画画，来找你替我做个模特什么的，你会答应吗？”
“答应的答应的。”唐白完全没意识到顾南望这句话里带着钩子。
他听到男神有需要，立刻就同意了。
“脱光的那种呢？”
“啊？”唐白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您，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你自己说的，画人体，裸着也很正常。”顾南望一本正经道。
唐白：“……”
沉默了三四秒，唐白一直没回答，顾南望本就是抱着逗人的打算，也没指望得到对方回答。
他转过身，准备回办公室，才迈开腿，就听到身后青年清亮的声音。
“当啊。”
顾南望嘴边慢慢溢出了笑意。
他大步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唐白小跑着追上来，声音里带着跑动后特有的急促气息。
“那您什么时候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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