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似有所察觉蓦然转过身,看向了江厌离所在的位置,猝不及防就和江厌离撞上了视线,一时气氛有些沉默。
江厌离率先问道:“泽芜君,怎会一人独自在这里?”
“莫姑娘有礼,曦臣只是一时有些事情想不透罢了。”蓝曦臣回过神来,侧身颔首,他修长挺拔身姿,五官俊朗,唇角带着淡笑,衬得整个人很斯文,优雅,矜贵。
江厌离美目一眨,唇角浅浅一扬,带着调侃道:“世人眼里的世家楷模,无所不能的泽芜君,也会有看不透的时候吗?”
“曦臣不过也是一介凡人,自然也会有所烦忧。”
蓝曦臣向来清润的声线都多了几分喑哑,脸上苦涩一笑,他的脸轮廓细腻又温柔,做出这样带着苦涩的表情,便格外不适合。
“哦?”疑问的声音从鼻间发出,给女子的声音带上一丝丝撩人。
“莫姑娘,待会有时间吗?”蓝曦臣眸光微动,不自觉地问出了这句话,他莫名地不想一个人,想她能留下来陪他说说话。
话刚说完,便开始懊恼,他怎么就说出口了呢?他就有点后悔了,他是不是太过唐突了。
他急忙说道:“曦臣唐突了,要是没时间……就当没听过刚才的话,我可以收回的。”
江厌离抬眸瞥了一眼,目光正落在他耳根微红,莫名觉得他这样着急的样子,有点可爱呢?
“嗯,我有时间,我只是有点好奇泽芜君要是想找人倾诉一番,为何不去找含光君呢?”
“忘机此时在陪着魏公子。”听到她没有拒绝,蓝曦臣眉目间也柔和了许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我懂了。泽芜君可是在为敛芳尊的事情烦忧?”江厌离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蓝曦臣自顾自地说道:“正是,在我眼里的金光瑶,和世人眼里的金光瑶,你们眼中的金光瑶是不一样的,在我眼里他一直是忍辱负重……”
蓝曦臣说了很多跟金光瑶的事情,江厌离一直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待他说完。
“也许你看到的这一面,是他只想给你一个人看的呢?”江厌离站了起来,风吹鼓了她的轻纱裙摆,亦拂起了她柔柔的发丝。
“这是何意?”
他神色淡淡,眸子里捉不到一丝情绪,眸子里闪过即逝的惊讶,他顿了片刻, 很快将神色收敛。
“这世间每个人在不同人眼里也是不同的,就像有的人在世人眼里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也许在他母亲眼里,他是个好儿子,在他孩子眼里,他是个好父亲,也许,他于你,的确是一个好人。”
“……”蓝曦臣一愣,黯淡的夜色下,女子的脸在皎洁的月色下愈发的白皙,月光为她覆上一层淡淡的柔光,瞳仁亮晶晶的,堪比天上璀璨的星星。
“泽芜君,这世间的是非黑白每个人都说不清,会难以接受,既无解,不如就意随心动,顺其自然,只求无愧于心就好。”
江厌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蓝曦臣只觉这一瞬,似是望穿了他的心底 ,暗自思索了一会儿,顿时豁然明了。
蓝曦臣道:“是曦臣一时执着了,听姑娘一席话,感悟良多。”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行离开了,最后再奉劝泽芜君一句,眼睛也是可以骗人的,真真假假,在于心之所向罢了。”江厌离见他眉头舒缓,知道他想开了,起身告辞。
“曦臣思虑不周,多有叨扰姑娘了,望姑娘见谅。”
“泽芜君客气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江姑娘,多谢!”江厌离诧异地转过头,却见一双温润干净的眼眸,她微微颔首,唇角不由卷起了笑意。
她亭亭玉立,肩膀伸展,嘴角微微上扬,站在客栈的长廊上,走廊上垂挂着的灯笼阴影落在她的脸上,美的叫人赞叹。
江厌离转身离开,背后披散的黑色长发宛如海藻一般飘逸柔亮,月色下蓝曦臣看着佳人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转眼一月之期已到,江厌离正在房间内,门外传来魏无羡欢快的的声音,“师姐,我们该出发了。”
“嗯,来了。”女子指尖微捻,取下铜镜旁挂着的面纱戴上,拿着剑下了楼。
各大世家的仙府大多都是建立在山清水秀之地,而兰陵金氏的金麟台却是坐落在兰陵城最繁华之处。
欲登台拜访,正途是一条长达二里的长坡辇道,只在开宴、举办清谈会等大场合开放。
依兰陵金氏规矩,此道不允许疾行,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浮雕,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生平佳迹,其间会有驾车的兰陵金氏门生讲解一二。
此时,不远处有门生道:“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江澄一露面便放出两道锐利的眼刀,走过来不冷不热地道:“泽芜君,含光君。”
蓝曦臣也颔首道:“江宗主。”
二人都心不在焉,敷衍几句,江澄道:“过往可没在金麟台的清谈会上见过含光君,这次怎么有兴趣来了?”
江澄猝不及防见到了跟在魏无羡旁边的江厌离,眼里迸发出欣喜之色。
江厌离跟他使了一个眼色,江澄才止住了往她这边来的脚步,面露委屈。
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来了?”
蓝曦臣向他报以微笑,蓝忘机与之相互颔首示礼,魏无羡则细细打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
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肤色白皙,眉心一点丹砂。
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机敏,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
而江厌离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已经成为仙督,早已不见当初怯懦,成为世人眼里崇拜,鼎鼎大名的大英雄敛芳尊——金光瑶。
江厌离打量的视线碰巧撞上了金光瑶,男人一双深沉内敛的眸子掠过一丝暗色,唇间的弧度淡淡上扬起来。
魏无羡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以为金光瑶有所怀疑,侧身挡住了江厌离。
金凌是跟在金光瑶身后一起出来的,他还是不敢单独见江澄,躲在金光瑶身后哼哼地道:“舅舅。”
江澄厉声道:“你还知道叫我舅舅!”
金凌连忙扯金光瑶衣服后摆,金光瑶这个人仿佛天生就是为化解干戈而生的,道:“哎呀,江宗主,阿凌早就知道错了,这些天怕你罚他怕得都吃不下饭,小孩子顽皮,你最疼他的,不要跟他计较嘛。”
金凌忙道:“对对对,小叔叔作证,我这几天胃口都不好!”
江澄道:“胃口不好?气色这么好,怕是也没少吃几顿!”
众人相携进了设宴之地斗妍厅,宴会开始。
宴毕已是晚间,清谈会第二日才正式开始,众人三三两两离开斗妍厅,门生们为诸位家主和名修指引了客居。
江厌离他们跟在蓝曦臣旁边也准备离开,门外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清河聂氏家主聂怀桑。
聂怀桑往厅内一扫,本想冲到金光瑶面前,眼角却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心念一转,往江厌离那边冲了过去。
此时的江厌离神情恍惚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时隔多年,再上金鳞台,一切已是物是人非。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叫,“小心!”
转眼间,一人便向她横冲过来,撕心裂肺地喊着:“三哥!!!”
江厌离怔愣半晌,剧情不对啊,不是应该撞金光瑶的吗?怎么……只见他这一撞,手直冲她面上来,一把拽住了自己的面纱。
江厌离一时惊慌,一把推开了聂怀桑,受到冲力,也向后要倒下的时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腰,她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江厌离恍惚地睁开眼,她猛然一惊,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刀刻一般的下巴,那下巴线条优美,精致如玉,只凭这个下巴就让人笃定这人相貌一定出色。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身边 ,鼻间都是一股清冽的竹香味,他的双手修长而干燥,又好像带着一股烫人的热度。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竟然蓝曦臣的怀里。
“江姑娘,你……没事吧。”他脸上绷着,声音却带着些慌张,耳根泛红。
江厌离只觉得他那只在她腰间搂住的手僵硬得很,动也不敢动,看到他这样,她反倒不害羞了。
她眼里带着不易被察觉的笑意,笑着说道:“泽芜君,可以松开了吗?”
蓝曦臣低头一看,看着她眼里灿若星河,嘴角的笑意就像是深酿的美酒,惹人生醉。
蓝曦臣似乎这一瞬间心被蛊惑,怀中女子鸦羽般的睫毛微颤,柳眉微弯,面纱滑落,没有面纱的遮挡,整张脸看去如上天恩赐一般,肤如凝脂,五官精致,无一处不是精心雕琢,美得动人心魄。
那一刹那,蓝曦臣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怀里是娇软的身体,鼻端萦绕着一股独属于她的淡香。
蓝曦臣反应过来, 原本就透红的脸这会儿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急忙慌乱地松开了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魏无羡和江澄也急忙过来,拉着江厌离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 似乎是确认了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江厌离看着弟弟们担忧的模样,柔声道:“我没事,多亏了泽芜君。”
“江姑娘,刚才一时情急之下我……,曦臣无意冒犯,望姑娘见谅。”
蓝曦臣此时强装镇定,眼睛更是都不敢多看江厌离一眼,这副模样和他平日里温润如玉,沉着稳重的模样大相庭径。
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跟女子如此亲密接触,一时心境实在难以平复,但他刚才虽是……,毕竟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应该致歉才算合乎礼仪。
江厌离大方地颔首道:“泽芜君,也是为了救我才一时情急之下而已 ,不必介怀,该致谢的应当是我才对。”
魏无羡和江澄同时施礼道:“多谢泽芜君。”
魏无羡施礼完,一脸怒气地冲到了聂怀桑面前,斥责道:“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你知不知道你撞到人了?”
江厌离神情复杂地看着聂怀桑,她转念一想也猜到了,聂怀桑明明是想冲到金光瑶面前的,怎么会转了个弯,再撞到她面前的,看来他是想试探她,已对她产生怀疑了。
聂怀桑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向江厌离施了一礼,满脸歉意道:“姑娘,是……在下失礼了,怀桑在此给姑娘赔罪。”
江厌离走了过去,拉住魏无羡淡然一笑道:“无事,我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不知聂宗主可否把面纱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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