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来使,有鸿胪寺接待。只是不知这巴国王储失踪的事情, 如何被压了下去。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昭阳公主开了口后, 那留在怀和堂的异族人已经被偷偷送到了公主府中, 谢扶疏多次替他扎针诊病,总算是在三日后醒转了。一询问, 果然是巴国的王储花清雅。他年幼时在长安学习风俗礼仪, 故而也通长安的官话, 交流起来, 省力了许多。
一问三不知, 谢扶疏只能让他好好休息。她转向了一侧的昭阳公主低语道:“看来这巴国的王储也不知道是谁想要他的命。”
昭阳公主慢悠悠道:“大概是因为要他命的人多吧。”她望了谢扶疏片刻,又道, “宅在府中多日, 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就她这身体能走多远?按照原著中的情节, 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吧?谢扶疏腹诽道。她思忖片刻, 还是点点头道:“也好。”昭阳公主的身体时而好时而坏的, 谢扶疏换不了药,只能用金针续命。施完了一套针,她擦了擦昭阳公主额上的汗水,又盯着人等到她将药喝完,才命瑶琴和倚玉打点一阵好出门。
马车中, 昭阳公主身子摇摇晃晃的, 几次似是要倒在谢扶疏的身上。谢扶疏的双手紧攥着衣摆,忍住了将她推开的冲动,木着脸让她靠着。
不能伤患计较。
谢扶疏深呼吸了一口气, 耳畔忽地响起昭阳公主的声音。
“谢扶风开了一个青林社,你晓得么?”
谢扶疏摇了摇头。自从与公主成亲后,她根本就不去侯府,哪里又会知道谢扶风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青林社倒是有点意思。”昭阳公主轻笑了一声道,“她这算是开了结社的先河,一时间不少人效仿她。”说起来,这青林社还递了一张帖子到公主府来,不过她兴致缺缺,直接让瑶琴给扔了。
“是诗社么?”谢扶疏好奇地问道。这谢扶风盗诗之名已经传出去了,她还敢跟“诗”沾上关系?
昭阳公主轻咳了一声,莞尔一笑道:“也不尽然。青林社除了先生是翰林学士顾青林外,都是女子。什么诗词歌赋,什么琴棋书画都应该囊括在内吧?我听说入社后每月要交百两银子,用来资助流民。”对那些个贵族小姐来说,百两银子只是个小数目,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谢扶疏又问道:“顾青林又是什么人?”
昭阳公主道:“是礼部尚书吴爽的门生,前些年的状元。”
说到了吴爽,谢扶疏就明白过来了。谢扶风的好友吴荇就是这吴爽的女儿,有吴荇在,当然能把顾青林这么个大才子给拉入到青林社中。谢扶疏想了一会儿,怅然一叹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出?我要是有这等敛财手段,日后必能富裕。”
昭阳公主闻言扑哧一笑,应道:“人家用来做善事的,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敛财的手段了?此话万万不可外传,若是被那群学究听到了,指不定会怎么骂你。”
谢扶疏转眸凝视着昭阳公主,慢条斯理道:“有公主在此,他们敢么?”既然昭阳公主非要她入公主府,那也得拿点诚意出来不是么?她现在已经是公主府上的人了,若是得不到公主府的庇护,那不是亏得很?谢扶疏可不想做这种赔本买卖。
昭阳公主一噎,望了谢扶疏片刻,连说了几声“好”。
外出上酒楼,谢扶疏自然只会选择自家的白玉楼。
数月的时间,白玉楼已经在京中站稳脚跟,隐隐有压过聚仙楼之势。聚仙楼虽不服气,可一想到白玉楼背后有皇子和公主的庇护,一时间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谢扶疏和昭阳公主上了二楼的雅阁,开了小窗正好能够瞧见大堂。白玉楼里,中间挖出了一个圆形的小池阁,在小池阁中心,则是一座被四面帐幔围住的莲花台,台上时有表演,或是歌舞或者说书,给这酒楼添了几分热闹。因着这,有不少的贵客也爱坐在大堂中,与同僚饮酒作乐。
“先前总有文人说三道四的,说什么有伤风化,有碍观瞻,现在声音少了很多。”谢扶疏眯着眼,想到了白玉楼给自己的进账,更是笑得开怀。
“都是逞口舌之快,真正有本事的并不多。”昭阳摇了摇头道。
两人正在雅阁中说着话,楼下忽地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一个一身紫衣的少女闯入了白玉楼,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风雅的青年男子,身后则是跟着几个服侍与她相似的仆人。
“听说白玉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比聚仙楼还好?”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她走动起来,裙摆飞扬,身上的银饰相互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少女身侧的少年眉头皱了皱,想要伸手拉住她,可还没有触碰到的时候,立马就缩了回去。
“姑娘请进,要点什么?”小二仿佛没有听到少女带着挑衅语气的话,好脾气地问道。
少女哼了一声,目光在那帐幔上停留了片刻,又蓦地收了回来。她走向了一边空位,拍了拍桌子,娇声道:“有什么东西,都给本姑娘上上来,本姑娘有的是银子。”说着,少女就将银錠拍在了桌上。
小二喊了一声“好嘞”,就转身退了下去。再等他过来时,手中已经端着两碟凉菜。
少女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尝了一口立马呸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菜?怎么这么难吃?”她这话一说出口,立马引得不少人往她这儿看,大多人桌上有同样一碟菜,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口了。
“这人就是来找茬的吧?”
“看衣服是异族人?可能是真的不适应咱们的口味吧。”
酒楼中其他客人的讨论声音并不算小,一下子传到了紫衣少女的耳中。
“公主,不用如此吧?”那紫衣的少年也低声开口道。
“我说实话不行吗?”紫衣少女娇蛮道,她瞪着眼睛看着小二,道,“就这种味道吗?”
小二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种客人纠缠,弓了弓腰,敷衍道:“是是是,您说得对。”
紫衣少女一听,面色涨得通红,她的怒火更加旺盛,她道:“白玉楼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
小二歪着头,故作糊涂道:“您既然觉得不适合,那就不用在我们白玉楼吃了,这点菜并不收钱,送您的了。慢走。”
紫衣少女跺了跺脚,半晌后才挤出一句:“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们白玉楼里的人真是有趣。”昭阳公主听了小二的话评点道,“很有你的风格。”
谢扶疏懒洋洋道:“四皇子和您都是靠山,自然要挺直了腰板,不然不是给你们丢脸了么?”
昭阳勾唇,轻呵了一声道:“你倒是能言善辩。”
谢扶疏笑而不语,也不打算亲自出面处理此事。
那头紫衣少女被气着了,不见酒楼的主人不罢休,争吵了几句便骂开了,口中还蹦出了一大串的异族语。旁边劝阻的青年也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讪笑着不敢多说一句话。直到鸿胪寺的人过来了,这位大小姐脾气的才罢休。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你看着白玉楼,要是在我们巴国,我已经命人将它给拆了!”
鸿胪寺丞捏了一把冷汗,他也不想应对这个祖宗。巴国的一行人过来,先有刺客,再是大闹酒楼,惹出了不少的事情。至于这白玉楼,更是他不敢说的,连应这巴国公主一句都不敢。眼下只能够将人给劝走。
紫衣少女并不打算罢休,她推了一侧的男子一把,义正言辞道:“你是我兄长,难道不该替我做主么?”
男子极为无奈,转头瞥了小二一眼,开口道:“道歉。”
听了男子的话,紫衣少女更加得意洋洋,她道:“我王兄让你道歉,听见了么?”
小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绷紧了身子,盯着紫衣女子并不答话。紫衣女子被他看得怒火上涌,她竟然取出了一个玉匣子,放出了一只毒虫。毒虫咬了小二一口,他疼得眉头紧皱起。紫衣少女哼了一声道:“给你点颜色瞧瞧!”说着,也不搭理鸿胪寺丞,转身就忘白玉楼外头走。
“拦住她。”一道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传出,立马出现了几个人,将紫衣少女给拦住。
谢扶疏本不打算现身的,可是这少女竟然放出了毒虫。她白玉楼里的人岂会容旁人欺侮?
鸿胪寺丞听到了声音,抬头仔细一看,冷汗都给吓出来了,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扶疏瞧了瞧小二,立马嘱托人将他送到怀和堂去。
“什么人敢拦住本小姐?”紫衣少女怒喝一声,想要硬闯。
前方的人立马就亮出了刀剑。紫衣少女的人哪能见自家主子如此被拦?也跟着亮出了兵刃。一时间,剑拔弩张。
“等等,等等——”鸿胪寺丞急声劝说。
昭阳公主的话语声慢悠悠地响起,她道:“让你留下就留下,有什么意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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