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查到了崔家就断了,至少明面上没有任何痕迹。天子震怒,惩罚了一帮失职的人,又拨了不少卫兵给昭阳公主,几近王爷的规格。臣下纷纷劝阻,可天子哪里肯听?经此一事,圣上不肯再放昭阳公主离宫了。
谢扶疏照常去前脚行医积累那花掉的侠义值,多日不见昭阳公主的人来请,她便已经猜到了结局。想着与公主缘分终了,不必再亲近了,她心中总有一股说不明的怅然若失之感。好在赵家的人进京了,昭阳公主那边依言办妥酒楼和药堂的时间,省了不少跑动。匾额也是从宫中送来的,谢扶疏选了个良辰吉日,酒楼和药堂一道开张了。
酒楼的厨师都是谢扶疏花高价从各地请过来的,这会儿也都带到了京城里来。谢扶疏也是舍得,她和掌柜的一合计,便打算限制客人,只接待百位客人,还打出了三日免费的招牌来。这动静一传出去,立马便有客人上门了,很快就打响了“白玉楼”的招牌。他们这儿客人增多了,便惹得京城几家老牌酒店的不满。
聚仙楼背靠着郑家,在京中颇为强势。见白玉京这态势,立马便请人出马,打算给这新来的点颜色看看。
“碰”一声响。
伴随着这道酒坛破裂的声音,响起的是大汉愤怒的叫嚣:“这什么玩意儿?就这货色也配开酒楼?”
这动静吸引了不少人。
谢扶疏这几日出门都是在白玉楼里待着,故而也听到了动静。她一瞧便明白了那汉子是故意闹事的,他只顾自己撒泼,直接掀翻了桌子上的酒食,胡乱嚷嚷着难吃。
“那不是聚仙楼的打手吗?”
“可能是看不惯吧。”
食客们低声议论,怕惹祸上身,赶忙起身匆忙离去,留下的都是些爱看热闹的。
才到了京中就有人砸场子,赵宁本就不是好脾气,哪里忍得下去?谢扶疏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已经跳了出去,快步地走下楼梯,怒声道:“故意来闹事的么?”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哪里来的小子,毛都没长齐!”那壮汉冷笑了一声,伸手就去推搡赵宁,还嚷嚷着赔钱。赵宁跟武师傅学过点拳脚功夫,年岁虽小,但也结实得很,那壮汉没能推动他,反而被他反手一摔。
“破店还对客人动手!有没有天理?”大汉大声嚷嚷着,对着门外一声怒吼,“兄弟们,给我砸!”这是有备而来的,不管白玉楼如何处置,他都要闹上一场才痛快!
赵宁死瞪着气势汹汹进入酒楼的打手,厉声道:“你们敢!”
大汉望着他,轻蔑一笑道:“小子,你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我们有什么不敢的?来人!给我砸!”
白玉楼中自然也养了打手,哪里会让他半分。谢扶疏冷眼看着,暗暗将这笔账记在心中。她知道自己培养出来的人的能耐。
就在双手剑拔弩张之际,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随着不少锦衣公子和带刀侍从。他扫了那汉子一眼,微笑道:“聚仙楼已经关门大吉了么?跑到了这儿看热闹?”
大汉不认得这锦衣公子,但是见过他身后的几个少爷,大多是高官之后,他得罪不起。但是那汉子不太愿意退缩,想着有郑家做靠山,愣是硬着一口气,怒声道:“哪里来的白面?别耽误了大爷我的事情!”
锦衣公子的面色骤然一沉,他身侧的带刀侍卫大步上前,左右开弓,啪啪甩了几个巴掌,打得汉子面容青肿。
“放肆!”一道怒喝声响了起来,一个青年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狠狠地踹了那大汉一脚。这下大汉不敢再说什么了,此人正是郑家的少爷郑明朗!
锦衣公子似笑非笑地望着郑明朗。
郑明朗手心冒汗,一颗心突突直跳。他屈膝跪地,恭谨道:“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李令节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听说聚仙楼是你郑家的产业?”
郑明朗哪敢吭声,心里恨死了那聚仙楼的一伙人。现在太子势力强,四皇子跟太子走得近,得罪他真是不要命了?这白玉楼一看路段就不简单,四皇子会在这会儿出现,难道是他名下的产业?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令节懒得理会跪在地上的人,他扫了那群打手一眼,冷声道:“还不快滚!”那伙人自然不敢停留,灰溜溜地离开了。
“原来是您的产业啊。”跟在李令节后头的人笑眯眯地开口道。
李令节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有这位爷出头,白玉楼日后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明着闹事了。于情于理,身为幕后东家的谢扶疏都要上前感谢一番的。
李令节摆了摆手,受了谢扶疏的礼,爽朗地笑道:“小事一桩,不必挂心。”顿了顿他又道,“你救了昭阳多次,应该是我谢你。”说着,一双眼睛盯着谢扶疏,似是在看她有哪点不寻常。
他这么一说,谢扶疏就明白过来了。应该是昭阳公主暗地里吩咐的。她笑了笑,再度道:“替我谢谢公主。”
李令节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他本来不耐与女子对话,现在看谢扶疏,倒是觉得比一般闺秀顺眼。“侯府那边怎么不帮忙?”他无意问道。
侯府哪里肯跟赵家再联系?谢扶疏的笑容一僵,并未答话。她一犹豫,李令节就明白过来了,哦了一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的视线随意转动,最后落在了赵宁的身上,好奇地问道:“小郎君习过武?”
赵宁也知道了面前这个是皇子,他被谢扶疏教育得极好,不卑不亢道:“跟着武师傅学过点。”
李令节是个好舞刀弄枪的主,可惜京中的少爷贵族多习文,对武者颇为轻蔑。那些武将起家的,最后也转入了儒学一道,以诗礼传家。他一听赵宁的话,立马就来了兴趣,笑道:“来,我们去后院试试。”
赵宁瞥了眼谢扶疏。
谢扶疏知道四皇子心性不坏,为人也不拘小节,颇为豪爽。赵宁爱习武,她并不想阻拦赵宁发展。她轻轻地一颔首,算作同意。李令节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立马就带着赵宁走了,先前簇拥在他身后的贵公子,都被他甩在了脑后去。
“大小姐。”赵忠恭谨地开口。他没想到谢扶疏回京后还有了这般路数,连皇城里的贵人都来相助。
“一切照计划进行。”谢扶疏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末了,她又补充道,“酒楼里每日剩下的,便送给流民乞丐吧。至于药堂那边,一旬免费坐诊一日,贫苦人家便不要收他们的银两了。”
“是。”赵忠应道。他知道自家的主子一直心善,当初就没少资助人。
宫中。
昭阳临窗作画,她收完最后一笔,才转向瑶琴问道:“如何了?”
瑶琴轻声道:“聚仙楼的人果然去闹事了,四皇子已经解决了。”
“呵,郑家。”昭阳眯了眯眼,抚了抚腕上的珠串。郑家是三皇子的外家。郑贵妃在宫中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郑国公虽已经不在朝中,但是郑俭却任尚书右仆射,掌着实权。郑家如此嚣张跋扈,三皇子也不怕被扯了后腿么?
“公主,该吃药了。”瑶琴小声提醒道。
自源合寺回来后,她的身体好转了不少,连太医那边都十分惊喜,给她减了药量。她自然是没有多说谢扶疏给她吃的药丸的事情。父皇若是知晓了定然会强迫她入宫,若是治不好恐有性命之忧。谢扶疏现在愿意给她治,可以后呢?昭阳公主心思沉沉的,面容越来越冷,连一侧端着药的宫女都看得心惊。
“她会怪我的吧?”昭阳似是自言自语。许久之后,她才转向了瑶琴道,“命人尽可能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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