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我娘亲就是吃了这药才死的!”壮汉抱着一个老太太尸体,跪在地上大声痛哭。
原本排着队等待着问诊买药的人,此刻也纷纷看了过来。
那老太太面色青紫,唇边带黑血,显然是中了毒。这汉子一边大哭,一边对着怀和堂的人道:“你们要是不给个交待,我就要去告官了!”
“真的吗?怀和堂的药有毒吗?”
“别听着人胡说,我来怀和堂看了好多次了,大夫人十分有本事。”
“可现在这场景——对了,我听说谢家大姑娘在不远处施粥送药,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排着队的人议论纷纷,看着汉子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有的人动摇了。最后队也不排了,低头掩面疾走。这怀和堂门口,一下子便散去了三分之一的人。
谢扶疏听到了有人闹事的时候,眉头蹙了蹙。她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给怀和堂中的大夫交待了几句,便起身出门了。那汉子仍旧在吆喝,他怀中的老太太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人你们认得?”谢扶疏沉声道。
一侧的大夫摇了摇头。
谢扶疏心中有数,虽不知是何人派来的,但总归是冲着怀和堂来的。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裙,走上前去,淡淡地问道:“这位爷请您细细一说。”
汉子听到了一道清泠的女声,顿时抬起头来紧盯着谢扶疏,他的眸子中流露出几分惊艳来。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事情,用一种悲愤的声音说道:“这位女郎,您来说说!我母亲用了怀和堂的药后就变成了这等模样!这怀和堂的用药杀人啊!”
“这样啊——”谢扶疏拖长了语调,她微微一笑道,“不如去报官?”
汉子一噎,抱着老太太的手紧了紧。
谢扶疏见状,又不紧不慢道:“不知您怎么称呼?我们怀和堂的大夫给人看病都有备下脉案,防止疏漏,都一式两份,签字画押。怀和堂手中留一份,而另一份么——”谢扶疏的语气扬了起来,她盯着大汉道,“您母亲的脉案呢?”
“是啊是啊,怀和堂一直如此的。我可以作证。”
“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我还没拿东西来呢,我得赶紧回去一遭,希望不要太晚。”
谢扶疏的话一出,就有不少的人来应和她。谢扶疏微笑地看着闹事的汉子。
汉子哪有那种东西?他只是来闹事的。手中渐渐出汗,他的眼神也凶狠起来,瞪着谢扶疏道:“你是替怀和堂说话的?”说着他就放下了老太太,霍地站起身来。就在他逼近谢扶疏的时候,立马有几个侍从上前一步,喝问道:“大胆!敢对我们姑娘无礼?!”
“这位爷不去报官,那咱们的人替他走一遭吧。”谢扶疏又道。
这下子大汉开始慌张了,连忙道:“我、我记错了!”再不复先前那嚣张的气焰,赶忙抱着老太太落荒而逃。谢扶疏眸光闪了闪,低声道:“去看看他到哪里,跟谁禀报的?”
那头因怀和堂出了事,人群散了些许。李令辰命人刻意引导,果然将百姓带到了谢扶风的施粥摊子。得了谢扶风的好处,自然是要夸几句人美心善的。谢扶风本因盗诗的事情郁结在心,这会儿听了别人的夸赞,又舒坦了不好。她以为凭借着“穿越女”这个身份,在古代就能吃得香,可谁知道又闹了这一场?
李令辰知道谢扶风的心思,他走进了谢扶风,低语道:“那两人不会出现在京城了,你放心吧。”顿了顿,他又道,“我查了查,他们的过去都是一片空白,也没什么精彩的诗篇,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赃你。”李令辰是相信谢扶风的。那等大才为何在京中不扬名?他去调查了那两人的同乡,皆无人知晓他们的才情。此中有诈,但是他命人调查下去,线索全部断了。
他这么一说,谢扶风又心惊胆战起来。如果杜子美和李太白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那不是说这个世界还有穿越的人吗?她以为自己是穿越的,就会使女主,但是当另外的穿越者出现时,又会变成怎么样呢?越想越是慌张,她一把抓住了李令辰的袖子,望着他眸中带泪,怯生生道:“三皇子。”
李令辰怜爱地望着谢扶风,心中一动,他摸了摸她的长发,温和道:“放心吧,我会护住你的。”
谢扶疏派出去跟着那大汉的人很快就来回报。
“姑娘,那汉子跟三皇子府上的人接洽了。”探子有些为难,半晌才又继续道,“大姑娘也在那处,今日他们在施粥。”
谢扶疏一脸了然道:“想来是那边人少,便来咱们这里闹了闹,吸引点人过去吧。”人太少,可不符合三皇子的排场。
她没打算一直留在怀和堂,处理好一些事情,便放心地将一切交给怀和堂的大夫们。出门瞧瞧天色也不早了,她便准备回府去。她出门没有坐马车,不过怀和堂里侯府也不算远。长安东西街市,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谢扶疏正想着事情呢,冷不丁一锦衣少年扬鞭策马,横冲而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骑马的家奴。此街禁止骑马当街驰骋,也只有那些个出生豪贵的纨绔子弟敢如此放肆!谢扶疏往后疾退,一个趔趄,险些撞到一侧的摊子上。她望着那唿哨一声勒住缰绳的人,面上有几分愠怒。
“小姐,您没事吧?”倚玉和一众侍从心惊肉跳的。
“无事。”谢扶疏沉声道。
马上下来的锦衣公子可是个熟面孔。
“谢姑娘,好巧。”陆泽觑着一双风流桃花眼,笑吟吟地望着谢扶疏道,“在下向您赔个不是。”
谢扶疏懒得跟这等纨绔子弟说话。
可陆泽并不打算放过她,直接马鞭一横,挡在谢扶疏前方,笑嘻嘻道:“谢姑娘这是哪里走?就让在下送你回府去?”
“不必了。”谢扶疏冷声道。
“此言差矣。”陆泽学着文人们那文绉绉的话语,他暧昧地看着谢扶疏道,“你我颇为有缘,不如去聚仙楼里小酌一杯?”陆泽是做惯了这等事情的,硬是挡在了谢扶疏的身前,不让她离开。谢扶疏也是有脾气的,她瞪了陆泽一眼,沉声呵斥道:“让开!”
陆泽见谢扶疏发怒,笑得更加暧昧,他道:“如果不让呢?”
“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正巧衡阳长公主的马车从这边过。她掀开了帘子瞥了眼谢扶疏,又紧盯着陆泽。
陆泽被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拱了拱手道:“见过长公主。恰好遇到了谢家妹妹,同她说几句话。”
谢扶疏冷笑了一声,她道:“陆世子当街纵马驰骋,调戏良家妇女。”
衡阳长公主朝着谢扶疏点了点头,也没继续方才的话题,她只对着谢扶疏道:“我正巧要去侯府一趟,你上来一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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