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能帮我吗？”
曲风定定的看了万老好一会儿, 才问：“为何是我？”
“昨日你引动的法则之力精纯程度，覆盖范围乃老夫生平仅见。”
“这并不代表我可以解决你的法溃之症，引动法则之力很简单, 金丹期之上皆可做到。”
引动简单, 不然补天丹该没了，但是引动不代表可以无所顾忌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是注入灵丹，实则只是催动灵丹吸收法则之力而已，可万老不是灵丹, 不能随他催动。
“你能准确说出有关法溃之症的一切。”
曲风摇头反驳：“这些关于妖族的古书玉简皆有记载。”
“如果我说, 只要你能解决法溃之症, 我随你处置，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你认为有可能解决吗？”万老并不意外曲风的拒绝, 集妖族全力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曲风若是满口答应他才要觉得这人有问题。
曲风很想说这不是你配不配合的问题，又止住了, 问出口变成：“妖族有多少在散修联盟里？你们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你就答应我吗？”万老此时连老夫的自称都完全丢了，语气还是那么平缓, 却无端让人觉得急切。
曲风道：“你的回答决定我的回答。”
万老深深地看他一眼，叹息道：“因为我这身子骨在妖族已经治不好了，所以入世想来人族找找机缘，虽然活了也有几千年近万年了，但是能活着谁想死？还是那种……”他似乎是想到让他恐惧的事情, 急促的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才继续说道：“还是那种让人绝望的死法，一天天看着自己虚弱下去，一点点从有记忆有思想变回那个只有本能…甚至可能连本能都没有的本体原型…”
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下去，长叹一声闭了闭眼。
曲风不为所动，面对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感慨生死，身体都不自主的打颤，声音发抖，他无动于衷。
“所以，您融入人族，成立散修联盟，建立散修城，只是为了自救？”曲风双手在桌面上十指交叉互握：“据我所知，散修联盟建立于六千年前，之前此处是出了名的灰色地带，宗门不管，散修横行。每天都有生死激斗。”
这些都是修真史上记载的东西，曲风只是组织语言复述而已。
万老点头：“对。”
“您莫非是万年之前妖魔大战中幸存的前辈之一？”
万老摇头浅笑：“并不是，老夫才八千余岁。”
妖魔大战时期他还未出生或未启智。
曲风摊开手掌：“这晚辈就不明白了，以妖族动辄上千年或数千年的启智化形期，难不成前辈您是刚化形就染上此症了？”
万老明白曲风的意思，他笑着摇头，走了过来坐在曲风对面，和他一样把手放在桌面。桌上的茶壶茶杯都已收走，青玉桌面光滑洁净。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我可以发誓，若是我建立散修联盟是为了对人族不利，天道不容！”随着话音落下，一丝带着森严之气的法则之力从天而降融入万老的身体。万老的手指轻颤，数息后才控制住。
这是法溃之症后期的表现之一，只要接触法则之力就会有的敏感反应。想象得到昨日那种环境下，万老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出现明显的肢体反应。
对法则之力依赖颇深还得了法溃之症的妖族而言，以天道为誓可以说等同以命相托了。
曲风无波无澜，“其实，我并不关心您会对人族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既然不是一开始就得了此症，为何您要建立散修联盟？”
万老久久的沉默了，他盯着那张青玉桌面，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久到曲风都以为不会得到答复的时候万老动了动眼珠：“我…师傅，死于法溃之症。他，是器灵，本体…”
他缓缓褪下手腕上一串晶莹剔透的红色珠串，正红色的珠子上一条细细的金色纹路乍看上去宛如一只眼睛。
“天眼珠串…”
万老轻轻把珠串置于桌面，“不是一整串，是其中一颗，这一串开智的也不过一颗，最后又回到了本初。”
他还在笑，只不过略显苦涩：“活了这么久，按道理应该什么都看透了，可是我最近却频繁的在想，天道真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不过在场唯二清醒的两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人族天生启智，哪怕不能修炼也灵智非凡，不像妖族，启智就要花费上千年之久，在此期间还要躲避天敌和…人类。”
“人族修炼除却从金丹开始才有天劫，妖族修炼从启智开始就要经历雷劫，且威力还高出人族金丹雷劫几分。”
“妖族不管天赋几何，都要漫长的时间积累法则之力才可以提升修为进入下个阶段，而人族最废物的修士只要功法适合，也是进阶神速。”
曲风想说五灵根的废材，又想起古修时代有五行真法五灵根才是大佬，加上他自己这个行走的修为进境神速的活例子，放弃了反驳。
眼角余光瞄到还坐在地上入定中的云齐洛，灵光一闪说道：“人族也有不能修炼的灵根，地上那个，冰火灵根，最多炼气期不能寸进了。”
万老反问：“和千万人修相比，这样的人不过寥寥而已，而妖族之难却是常态。”
好吧，确实无法相提并论，他还以为这位活了八千多年的老前辈能给他一点有关冰火灵根的线索或提示呢。
“说了这许多，小友可愿…救我？”
问题回到原点，曲风十指交叉握成拳状，右手拇指在左手拇指上轻点着。
“若是我不答应，前辈待要如何？”手指点击的速度稍稍加快。
万老气势陡然外放，又一瞬间收回。只那么一下，曲风只感觉遍体生凉，明明情绪上并未有多波动，然而身体却诚实的表达出恐惧-手脚颤抖，心跳加速，不受控制。
这就是大能的威压吗？曲风握紧双手，试图压住抖动，眼里却并无一丝恐惧反而满是兴奋，这就是他将来要追求的力量吗？真的是，很让人期待啊…
万老脸色黑沉，他放在桌面的双手微微抬起，离开桌面寸许便停住不动了，“老夫并不能真对你下手，毕竟你身后还有个万灵宗。”
“但是。”曲风帮他接了下去：“您也不能放任我这样一个知道您秘密的人就这样走出这栋宅子。”
万老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小友以为老夫该如何做？”
曲风顺势兴致勃勃的开始猜测万老用来对付他的手段会是什么：“杀了我不可能，造成明显的伤害都会让赤焰师伯他们察觉，那么只能从我的记忆上入手，还不能消除我所有的记忆，只能消除有关您秘密的这一段记忆。”
“大概率是让我只记得喝茶之前的事情，之后我不过是和沈旭他们一起接受了您的馈赠，入定太深，错过了交谈的时间。”
万老以一种十分欣赏的目光注视他：“所以你觉得这方法如何？”
“不如何。”曲风轻轻摇头，从储物袋取出一个玉盒，推到万老面前：“所以，我选择和你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和你一起发下心魔誓，并以此物作为礼物赠与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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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把补天丹作为礼物送给他了？！”赤焰真人不敢置信的盯着曲风，希望得到一个否认的回答。
曲风点了点头，相当无辜的道：“怎，怎么了？难道我并不能自主处理这颗补天丹吗？”他羞涩的笑笑：“前辈不仅请我们喝了白芷清菱，还送了我一两让我带回来孝敬长辈，我就想回礼不能太寒酸…难道我做的不对吗？其实，其实我自己都还没仔细看过那颗补天丹，很是不舍呢…”羞涩的笑变得忐忑。
他的表现活脱脱一个不通人情世故不小心做错事很不安的年轻人。
赤焰真人急怒的表情一滞，对啊，丹药是曲风的，他想怎么处理是他的自由，身为长辈也不能干涉。
孩子想着回礼得贵重也多半是不想丢了万灵宗脸面，归根到底是他这个长辈不好，想的不周全，没有提前给孩子们准备好拜访的礼物，才逼得孩子不得不把自己刚炼制的灵丹送人。
所以，不能怪孩子，只能怪自己！
赤焰真人还没说话，赤峰真人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孩子拿自己的东西送人有你什么事？不就是丹痴想看那丹药吗？等小风回去，只要材料给够，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赤焰真人把他拍开几步远：“有你什么事儿？”然后转而问一旁一直沉默的沈旭：“小旭啊，你师兄真的当着你的面把补天丹送出去了？”
沈旭看了一眼曲风，没得到回应，“是当着我送出去的。”
赤焰真人摸着胸口直喊疼：“哎呦，你们怎么这么败家…快走快走，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们！”
曲风和沈旭一起告退，走出长老所住院子的大门，沈旭突然说了一句：“赤焰师伯除了掌管灵器峰，也兼管万灵宗财务。”
曲风给了他一个你废话的眼神：“我知道。”
“所以，你到底和万老说了什么？”
？？少年，你这前一句和后一句有因果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其妙排版错误，害我每段前面都要手动加空格，对不起，我食言了，没有在十二点前码出来这一章……现在都一点多了……没有检查，错字啥的将就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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