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床笫情人

    犹记当年太宰治还是个毛没长齐的漂亮少年时,荻野真其实是相当看不顺眼太宰治的,比起那个眼带桃花舌粲莲花的太宰治,荻野真更喜欢中原中也这种老实敦厚的橙发小少年,看着讨喜又可爱,只不过再怎麽老实敦厚的小少年,跟着太宰治这种老是在作妖的搭档出生入死了几次之後,整个人开始变得暴躁易怒,这让荻野真深感痛心,好好一个可爱的小少年就这麽被太宰治活生生折磨成这副德性。

    可稍微了解太宰治这个人後,荻野真逐渐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若要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心里有病,外表正常心理病态的那种,而且还能噙着好看的笑容快乐地入水跳河爬树上吊,这点中原中也已经不止一次向她抱怨了。

    真正开始深入认识太宰治这个人时,是太宰治十七岁的时候,他偶尔会出手协助拷问部队拷问俘虏,当然经过他拷问过的俘虏下场几乎都是死无全尸,他善於操纵人类心中最深层的恐惧,那时黑手党里流传着一句话,「太宰敌人最大的不幸,便是身为太宰的敌人。」

    彷佛连神明与魔鬼都要畏惧的,那双能够看透人心的鸢色双眸。

    会对太宰治上心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她动了心思,突然想知道、想挑战,若是成功救赎了这名青年会变得如何?

    她是有撩男人上床的经验,却没有真正追男人的经验,上床对她而言仅仅是生理性需求,只不过追男人什麽的,她没谈过正常的恋爱,况且一个黑手党的高层成员跟儿女情长扯上关系实在引人发笑。

    有一次和港黑的众人们在酒吧喝酒时,她和广津柳浪聊起男人追女人这方面的事情,广津柳浪笑得春风满面,忆起当年追女人的风流韵事,不住有些怀念,「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在为黑手党工作了,当时也是曾经追过几个女孩子,荻野啊,妳应该也明白,男人是爱慕虚荣的动物,哪个女孩子最漂亮最让人心癢,便会有一大票男人趋之若鶩。」

    荻野真只是笑笑,「我确实明白的,广津先生,不过我挺好奇你是怎麽将女孩子追到手的,究竟是什麽高明的手段让女孩子对你倾心不已,我非常好奇。」

    广津柳浪闻言便来了精神,立刻挺直背脊,谈起陈旧往事时整个人跟着容光焕发,「这就是一门学问了,欲擒故纵还得有技巧一些,女孩子最无法抗拒的就是若即若离的暧昧,说句实话吧,男人同样也是最受不了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当年我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追到女孩子,屡试不爽。」

    「那麽,如果是建立在男女先上过床的关系呢?」荻野真忽然冷不防地抛出一个问题。

    广津柳浪一噎,他谨慎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後压低声音道,「哎,我就稍微给妳说说吧,若是先上过床,我们男人也只是图那一时的新鲜感,这长久下来不过是床笫情人的关系,但若是某一方够刁钻,够有挑战性,还是能引起对方的征服欲的。」

    「哦?」荻野真细眉微挑,「征服欲?」

    不管是欲擒故纵也好,新鲜感也好,只要能够达到目的,那麽她试试看便是。

    况且她也挺想要一个可爱的孩子哪。

    ***

    小正树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时,看见太宰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母亲荻野真则是慢悠悠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新开的啤酒,她看见正树睡醒了,便在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拨了拨他蓬松的黑发,关心的问,「正树,有没有睡饱?」

    小正树秀气的打了一个呵欠,抬手搂住母亲的颈项,拿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尖,「还可以,倒是妈妈辛苦了。」

    荻野真抬手轻捏正树的脸颊,悠声道,「不错,我的儿子真是聪明。」

    小正树咯咯笑了起来,嘟嘴吧唧一下母亲的脸颊,迈开步子跑去浴室洗脸刷牙了。

    「哎呀。」太宰治嘟嘟囔囔的声音从沙发另一头传来,「我儿子都没来亲我脸颊,好嫉妒哦。」

    荻野真嗤笑一声,「正树可不是你养大的,你甚至连当个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她拿起另一瓶啤酒朝太宰身上扔去,太宰治伸手接住啤酒,唉声叹气,「看啊,连孩子的妈都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在这个家真没地位。」

    荻野真懒得理他,直接转移话题道,「待会你跟我回去我原本的住处整理行李,简单收拾一下後再搬过来你这儿,只不过侦探社那里你怎麽解释?」

    太宰治用手指拉开啤酒,一边道,「这很简单,妳不用担心,总不能把可怜的荻野母子俩赶出去吧?」

    荻野真没有说话,她低头沉吟半晌,才道,「我先把正树托付在侦探社那儿吧,只有正树先获得侦探社成员们的喜爱,才能谈谈更深一层的问题,毕竟来路不明的母子俩,说实在不值得侦探社信任。」

    太宰治扬唇露出一个迷人的笑靥,「哎,我就在想妳什麽时候要做出这个决定,儿控小姐。」

    「你也不遑多让,你只是少了个可爱的女儿,否则你就会是个闺女控。」

    「也是,那我们现在就来生一个如何~~」

    「你不如去外面随便找个漂亮女人生孩子比较快,恕不奉陪。」

    「哼,我想要一个跟妳一样好看的小闺女不行吗?」

    「不要,你再这麽纠缠下去就会很惹人厌了哦,太宰治。」

    小正树刷完牙回来就是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生闺女的问题,明明八字都还没一撇呢,那个太宰治就想着要个女儿,他很清楚母亲是不会那麽轻易就和太宰治在一起,因为这场布局仍未结束。

    所以说实在,他也没必要叫太宰治一声父亲,太宰治没有将他养育长大,更没有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这便是母亲告诉他不用思考那麽多的原因。

    可是血脉相连的本能总在作祟,正树不是没想过要彻底排斥太宰治,只不过每次对上那男人鸢褐色的漂亮双眼,他又软了下来,下意识就唤了声爸爸,毫无防备。

    真讨厌。

    小正树噘起嘴,跑到荻野真身边抱住她的腰,软软地说,「妈妈,我好饿,待会可以买三明治给我吃吗?」

    荻野真见自己的儿子跑来跟她撒娇,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柔声道,「可以啊,买完三明治後你暂时待在侦探社里,我和太宰回家一趟收拾行李。」

    正树点了点头,「好。」

    若是跟着他们两人一起回家,遇上了什麽事他也不过是个拖油瓶,还不如乖乖待在侦探社让母亲能够好好放心。

    ***

    之後荻野真依照太宰治的建议,将小正树托付给中岛敦与泉镜花两人,毕竟这两位後辈最好说话,武力值也相当高强。

    太宰治是翘班惯犯,也就不向侦探社报备要跟荻野真回去收拾行李的事了,悠悠哉哉地借用侦探社工作用的车子开车载荻野真回去原本的住处,两人只打算随便打包了一点衣物跟重要物品就立即离开,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帮我把客厅一些你认为该带走的东西打包起来。」荻野真把一个行李袋扔给太宰治,简单的说,「我去把一些值钱财产以及我和正树的衣服收好。」

    「照片要带走吗?」太宰治随口问道,他指的是放在桌上的一些相框之类的杂物。

    荻野真想了想,道,「不用了,照片再拍总会有的。」

    「正树的玩具呢?」

    「益智类跟棋盘式的玩具全部带走。」

    「了解。」

    两人好不容易打包了两大袋行李後,便直接离开了这间小公寓,把行李放到後车厢去,当然太宰治与荻野真早已有心理准备,她原本的住处极有可能一直处於敌人的监视下,敌人清楚荻野真不会突然毫无理由抛下这里的一切远走高飞,她势必要回来收拾东西。

    所以在两人回到车上带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了什麽,眼底蓦地窜过一丝的戏谑神色,忽然伸手一把拉过荻野真的手腕,凑过去亲暱地吻上她的嘴角,手指轻轻在她的掌心打着圈儿,示意她跟着配合。

    荻野真扬眉,相当自然而顺从地抬手搂上他的颈项,手指插入他蓬松柔软的发间,眉眼满是妩媚温顺的柔情蜜意。

    彷佛天雷勾动地火,她撑起身子直接跨坐至他的腰腹上,两人瞬间身躯紧贴,唇齿纠缠,两人因纠缠亲吻流泻而出的细碎水声带着说不出的暧昧色气。

    待两人结束了这个吻,荻野真微微侧过头往窗外瞥去一眼,知道那位监视的敌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便用手指使劲掐了一把那个将脸埋在她胸前尝试以齿解开扣子的混蛋,要他适可而止。

    太宰治吃痛闷哼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白皙的锁骨,荻野真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也因为这个哆嗦的颤抖动作,她感觉到身下有什麽滚烫的东西抵在自己腿间。

    「荻野。」太宰治仰起头,鸢眸深幽,抬手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声音里沾染属於□□的低磁沙哑,「给我嘛,好吗?」

    荻野真凝视着他的双眼,那双温柔多情的鸢色桃花眼眸底深幽似海,彷佛要将人溺毙於其中,狭长漂亮的眼尾浅浅弯起勾人心魄的弧度,这张脸逐渐与当年对着她弯唇微笑的翩翩青年重叠在一起,严丝合缝。

    「行啊。」她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尖利,「那麽,说声“我爱妳”来听听。」

    一句话,便让气氛倏地转冷,太宰治望着她半晌,才慢慢地松开了双手,神色平静无波。

    荻野真稍微侧过身子,拉开了车窗,让整个密闭的车内通风一点,随後调整坐姿,整个人倚在他的怀里,疲倦无力地闭上双眼。

    「妳我都太过理智了,荻野。」太宰治拖长着语调,低沉倦怠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原本只是要让那个监视者认为我们正在交往,甚至有着更亲密的男女关系,才演出这场戏的。」

    「可妳想逼我说一句我爱妳,想看我如何一次次对不同的女人撒谎说爱时会是什麽样的表情,不得不说,妳很成功,我不想对妳说谎,因为妳为了我生下小正树,只要有了这层关系,妳更是抓中了我的弱点,越来越有用,越来越让我节节败退。」

    「是,你说得没错。」荻野真闭着眼,淡淡地道,「当初生下正树为的就是利用这层关系,你无法对我说谎,因为你舍不得,因为你会觉得心里愧疚。」

    太宰治闻言,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那麽到目前为止,妳仍旧妄想着要救赎我?明明我那麽虚伪讨人厌啊,不是吗?」

    话刚落,他的领口却忽然被用力拽住了,眼前的女人扯起他的衣领,眸光锋利,那像是要将他千杀万剐的眼神,令人胆颤心惊。

    「你到底想说些什麽?」荻野真注视着他,声音里带上一丝冰冷的微愠,「总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他人的想法,为什麽你就不能把话好好说出来?」

    车内弥漫着一股窒息的沉默,好了半天,太宰治闭了闭眼,缓缓地开口道,「是,这是我的错,是我妄想得到妳的救赎,是我对妳抱着太大的期望,给妳施加了不少压力。」

    太宰治抬手握住她拽住衣领的双手,一寸寸地将她的手指收入掌心,她的手比他的小上许多,带着薄薄的茧,那是当年她在黑手党长年握枪的手,亦是这四年来身为母亲辛劳付出的手,她的掌心并不好看,有些地方还带有被烫伤的浅红伤痕,若隐若现。

    他想,自己或许是无法再继续视而不见了。

    「所以我想学会如何爱妳,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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