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太宰治没多想,只是单纯想知道荻野真得到异能的原因,然而听荻野真这麽一说,追根究底竟然还是他那几发精子给荻野真带来的好处。
「妳到底在说什麽?」太宰治眨眨眼,故意挤出对一般女人来说相当迷人的微笑,「原来跟我上床就能得到如此惊人的利益吗?」
荻野真语气波澜不惊地道,「并不是只有你,我跟其他男人上床也会是一样的结果,但是你的基因更完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拥有不凡的资质,所以我才选择了你。」
太宰治听到这里,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然是跟泉镜花类似的情况,异能传承?」
荻野真说,「是。」
太宰治眸光闪烁,彻底了解荻野真为何非要生下孩子不可了。
早在荻野真出现的第一天开始,太宰治便推算了数个荻野真当年非要怀孕的原因,对一个女人来说,怀着孩子或带着孩子四处躲藏奔波都是一种累赘,可太宰治又不得不承认,某些角度来看,荻野真怀孕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一、怀着他的孩子与森鸥外谈判,能够引起森鸥外的兴趣与谈判的意愿。
二、以怀着孩子为理由,获得尾崎红叶与中原中也等人暗中帮助。
三、怀着身孕离开黑手党,荻野真能用这个藉口说服异能特务科,并定期与特务科进行情报交易(可能是黑手党的或是其他犯罪组织的),作为洗白经历的代价。有一就有二,荻野真是第一个洗白自身经历的先例,这成功地为太宰治铺垫了後路,毫无阻碍的也洗白了经历。
四、有了孩子,等同荻野真有了软肋,对於异能特务科跟森鸥外来说更好拿捏,而异能特务科这些年大抵是一直处於与荻野真互利互惠的状态,才愿意在荻野真遭见习骑士追击时多少给予庇护和恩惠,那时羽翼未丰的见习骑士自然没敢真的出手招惹政府。
五、经过谷崎润一郎的调查,荻野真的家族史中,一向是只有女性生下孩子之後才能获得异能传承的“钥匙”,只有少数的例子是生下孩子但依旧得不到异能,例如荻野真的母亲便是这样一个无异能的少数人,而荻野真则恰巧是可以成功获取异能的多数人。
「我想你大概都已经把我的情况都摸透了,我就不多加叙述了。」荻野真喝完杯里的咖啡後,不紧不慢地说,「我家族的女性几乎代代从商,毕竟传承的异能是【煽动心理】,凭藉自身的话术与异能,只要对方心里有一丝丝动摇,便能百分之百成功令对方改变想法,往我所希望的局面发展,例如立原道造的放饵,又例如白罗的合作,都是我发动异能导致的结果,当然限制还是有的,必须“触碰对方”才能发动异能。」
「我理解了,很有趣的能力,也难怪荻野家的女性不从夫姓,大多是男性入赘。」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又问,「那麽,关於种田长官的爱女种田春子是白罗亲生女儿的部分,妳怎麽解释?」
荻野真凉飕飕地笑了,「我有没有说谎,你看不出来?」
太宰治看着她半晌,突然微微倾身朝她凑近,暧昧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轻道,「都被妳骗出一个可爱的儿子了,难道我还吸取不了教训?」
荻野真睨他一眼,迳自起身说道,「侦探社那边救出正树与种田春子的计画我大概能够多少猜到内容,待会儿我还得去一趟别的地方,你就留下来负责指挥侦探社吧。」
太宰治闻言,脸上挂着的笑意蓦地淡了下来,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但终究没有说出半句阻拦的话。
无须多馀的说明,太宰治又再次洞悉了她的目的。
荻野真弯起唇角,伸手捧起太宰治的脸,指腹轻柔抚过他的眼角,徐声道,「等我回来。」
***
当森鸥外收到属下传来荻野真到访的消息时,正是接近傍晚时分。
森鸥外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负後,眯着眼望向窗外整个横滨都市的景致,他并不意外荻野真会前来造访黑手党,相反地,荻野真的到来比他预估的时间还晚了些。
在荻野真踏入首领办公室的同时,森鸥外仅是抬眸一瞥,站在荻野真身後的两名属下便微微退开两步,保持适当距离,但始终没把手里的枪枝放下。
「早已恭候多时,荻野。」森鸥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还以为要特别去侦探社请妳过来一趟,果然妳很守约。」
荻野真神情淡淡地说,「森先生,这些年因为您刻意洩露我的行踪使我布局的难度大增,您的考量我自然也一清二楚,毕竟您是港口黑手党首领,为组织谋求利益是理所当然的,这点我也不计较了。但是我将港口黑手党拖下水这部分,我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切合理。」
「合理?」森鸥外冷冷一笑,「让港口黑手党与异能特务科的关系越加恶化,不就是妳真正的目的吗?」
荻野真望着森鸥外的双眼,毫不避讳地道,「是,而且使您所珍爱的城市陷入危机,是我对你最大的报复。」
森鸥外眼神冷漠地看着荻野真,站在後方的属下们同时举起枪,将枪口径直地对着荻野真,各个神色紧绷起来,对荻野真相当忌惮。
毕竟在多年之前,这个荻野真曾经在横滨爆发黑帮异能组织争夺地盘的战争时,是组织里策划游击战的幕後主使者之一,并在这场争斗之中一战成名。
「有些事情我想说明清楚。」荻野真彷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迳自道,「在港口黑手党工作多年的好处就是拥有相当丰富的情报资源,为了洗白自身经历,我将其他犯罪组织的情报透露给异能特务科,让异能特务科多加防範与干扰那些组织的犯罪计画,这也是为何黑手党这些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吞并了许多犯罪组织的关系。
而在森先生向见习骑士透露我的行踪同时,我也靠着自身人脉尽量扰乱见习骑士的追捕,故意将我的行踪暴露在各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地点,但我也不得不佩服白罗追踪猎物的能力,这计画失效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还要快,於是我只能选择回到横滨,异能特务科也愿意看在我是交易对象的份上多少给予点方便,然而他们这些举动看似是帮助,实际上这些日子我的花店一直处於异能特务科的监视下,说起来还是得感谢特务科的长期监视,当时羽翼未丰的见习骑士不敢真的出手动我。」
说到这里,荻野真忍俊不住笑出声,眼尾弯起妩媚柔和的弧度,「我也得感谢您,森先生,红叶大姐、中也等人对我施予的帮助您皆是从头到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还有一丝喘息的空间,所以对於您透露我行踪的部分,我当作挑战接下了。」
听到这里,森鸥外单手支着下巴,原本阴鸷冰冷的神色趋於平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荻野真片刻,慢慢地轻笑出声,「荻野,说实话目前我是没想杀妳的,若是这些年妳就这麽轻易地被见习骑士给杀了,这场赌局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我想妳很明白这点,才会在与异能特务科的交易里动了不少心思,甚至暗地里帮黑手党争取了不少利益。」
他的语气和蔼,神色亲切,完全不像方才那个浑身散发出强烈压迫感的上位者,「荻野,容我问句题外话,是否有考虑过回到黑手党工作?」
荻野真失笑,「不了,我跟太宰治都不愿意回到黑手党,也不喜欢您。」
森鸥外听了也没发怒,只是微笑道,「行吧,我能理解。回头说说正事吧,想报复我的主要原因,我想听妳的亲口解释。」
荻野真脸上的浅笑倏地转冷,眼神犹如淬了毒似的阴鸷,声音却柔和平静得不可思议,「首领,您没想真的杀我,可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您会对我的儿子动了杀心,想以正树的安危让我自乱阵脚,因为荻野正树是我的骨肉,我唯一的软肋,所以我只能将港口黑手党拖下水,让黑手党不得不选择与异能特务科合作毁掉见习骑士,维护横滨这座城市。」
她慢悠悠地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荻野真身後的两名黑衣属下立刻将枪口用力抵上她的後脑,藉此警告她不许轻易妄动,但荻野真依然故我地站到森鸥外身边不远处,望向窗外被笼罩在整个夕阳之下的城市景色,慢慢地道,「或许当初您是真的想过让见习骑士顺手除掉我,毕竟我的天性就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商人,对於黑手党毫无所谓忠诚可言,更不可能为了黑手党赔上自己的性命,而您考虑到的是关乎黑手党长远的利益,若是舍弃掉一颗棋子能赢得胜利,您也决不吝惜,从我们俩想法上看来自然就有很大的冲突,当年我便是察觉到了您想除掉我的想法,才会策划怀上太宰的孩子,藉此与您谈判脱离黑手党。」
荻野真看向森鸥外,一字一句地说,「森先生,唯独“不听指挥的棋子,不要也罢”这部分,我跟您的想法一模一样。」
「确实啊,说得没错。」森鸥外朗声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吟吟地说,「首领就是整个组织的奴隶,没日没夜为黑手党打算更好的将来,发挥每个属下最大的利用价值,妳的确为黑手党带来不少利润,但这远远不够,妳虽重情重义,可严重缺乏对组织的认同感与忠诚度,所以我可以合理认为妳是港口黑手党的隐患,哪天为了利益卖了黑手党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等荻野真的反应,森鸥外摊开双手,面露惋惜,「很抱歉,即使距离我们的赌局期限还有三周的时效,可我等不下去,这次交手是该由我拿回主导权了。」
毫无预警地,首领办公室忽然涌入数名身着黑西装的黑手党成员,各个手持枪械将荻野真层层包围了起来,以防荻野真做出反抗行为。
「甕中捉鳖。」荻野真说道,脸色完全不见一丝慌乱。
「是,明知道这是一计甕中捉鳖,但妳还是不得不来一趟,因为这是我们当年的协定之一,在期限到期的最後一个月前再次面谈,确保妳不会逃跑背弃约定。」森鸥外温温地笑了笑,双手负於身后,「荻野,既然太宰治没有阻止妳前来黑手党与我会面,那麽是否代表他并不是那麽在意妳的安危,而我已经能够向妳索取属於赢家的奖励了——」
话刚落,森鸥外口袋里的手机冷不防地响起一阵铃声,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森鸥外拿出手机,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荻野真,但荻野真只是不紧不慢地笑了笑,礼貌性地示意他接起电话。
森鸥外按了接听电话,静静听着电话里头的某人说话,原本平静的神色逐渐变得饶有兴味,不知对方说了什麽,森鸥外低笑出声,然後装作一副苦恼思考的模样,声音里带着些许纵容,「行吧,这点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
说完,森鸥外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荻野真温和地说,「荻野,我暂时收回刚刚的话,赌约照旧,妳还有三个星期的时间去赢得这场棋局。」
荻野真挑眉,虽然这个结果是她所希望的,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太宰那家伙跟你说了什麽?」
森鸥外脸上笑意更深,故作神秘地说,「这就是我与太宰君之间无伤大雅的小交易了,请恕我不能轻易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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