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华莉丝带着“会不会得破伤风”的担忧，结束了混乱的一天，在雕花四柱床上沉沉睡去。
意识陷入沉睡，再次在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是不出意料的森林和金色小鸟。
华莉丝深深地、常常地叹了口气，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
尤利塞斯有些不满，他已经沉浸在意识中，在这里等了好些时候，可华莉丝链接上意识的时间明显晚于前两次。
“上一个梦境被人打扰了，看来你已经解决其他状况了。”
尤利塞斯振振翅膀，从树上飞到华莉丝身前悬停。
他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华莉丝脖颈间的那道血痕，猩红刺眼的伤口明显是刚刚受的伤，这种程度的伤口，一定流血了。
“你受伤了。”
尤利塞斯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轻轻触碰，治愈好那道刺眼的伤口。随着思维下意识发出的指令，身体幻化成了原本的模样。
金色的魔力在半空中纠缠交织，魔力流动过程不能被打断，尤利塞斯只来得在金光散去之前，重新幻化出一个面具覆盖在脸上。
他不愿与命运之人见面。
天空中的命运星闪闪烁烁，预示着不稳定的未来。如果知道了面容，对他们两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华莉丝吓了一跳，就在离她只有半步的地方，原本能一手掌握的小鸟大变活人，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他的身形挺拔颀长，能将她整个人拢在他的阴影里。
他们靠得非常近，华莉丝的脸颊几乎贴着他的前胸，传来若有若无的温度。
华莉丝甚至不知道这温度是不是她错觉。
因为当他开口时，声音透过金属的鸟型面具，似乎是情人间的呢喃，炙热的呼吸甚至就落在她耳垂，又带着一丝冰凉的生疏感，“你受伤了。”
当他出现的这一刻，世界似乎发生了某种不能言说的变化。华莉丝甚至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冰绿色的眼睛紧紧注视面具后透出来的一双金色瞳孔。
暗金色更接近与琥珀的眼眸，和她在空中视线纠缠，华莉丝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在哪儿呢？
华莉丝不合时宜地陷入沉思。
不明人士的手是温热的，正在轻轻拂过她的脖颈，华莉丝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猛地惊醒，她几乎是跳着退后了一大步，分开暂时安全的距离。
“你做什么？！”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你怎么能变成人？”
停停停！这也不是重点！
华莉丝深深呼吸，夜晚的空气从丹田到天灵盖来回冲荡好几遍，冰凉的空气才堪堪把脸上的热度带走。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来我的梦里？”
“呵……”他压低声音，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问得迟了，“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华莉丝眯起眼，抛出她在睡着之前思考的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有钱吗？”
尤利塞斯语塞，他是一个常年在世界各地流浪的命运精灵。
就是……
在森林里狩猎、在树枝上休息的那种。
即使在人类的城镇里，他也从没有缺过钱，但肯定和一看就是贵族出身的少女口中的“有钱”不搭边。
华莉丝见他语塞，反倒是放下心来。没有钱，没有直接说可她帮她赚钱，艾丝特派来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尤利塞斯很快找回了语言，“我能帮助你的，比所谓的金钱重要得多。”
“我能教导你魔法。”
上次啾啾的确是说，要教她学习魔法的。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想学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学。我家的书房里，关于魔法的书籍数不胜数。我为什么要专门和你学呢。”
尤利塞斯轻笑出声，“因为你不能学习人类的魔法。因为，你不是人类。”
命运之人果然如他所想地慌乱了，尤利塞斯连刚才的窘迫都消散了不少。
华莉丝倒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谎。”
“你和我是同类，身上人类的气息再怎么浓郁，也不能掩盖你的左胸腔里没有心脏的事实。”
魔族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胸腔里。人类的左胸腔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魔族在右胸腔里藏着提供魔力运转的魔力核心。
人类失去了心脏会死，魔族的魔力核心连接着灵魂，摧毁了魔力核心也就是摧毁了魔族的灵魂。
华莉丝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她熟知整个游戏，当然对华莉丝这个致命伤烂熟于心。
华莉丝的母亲也是一名混血，华莉丝从小就在母亲的教导抑制住魔族血统。
即使如此，这个人也不能证明他值得信任，华莉丝远离尤利塞斯，后退了两步。
见到华莉丝的举动，尤利塞斯意识到，他们是隐藏在整个人族世界中，罕见的两个魔族混血，这样亲密的身份居然还是不能取得命运之人的信任，那只能说明——
“看来你身处的环境很糟糕。我们是同类，更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华莉丝侧过脸，不动声色地扫过那张金属面具，“像你这样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我可不会相信。”
尤利塞斯抬手摸了摸面具，“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你。我们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命运摇摆不定，要逃脱它可不容易。”
说得好像不露脸，命运就找不到你一样。华莉丝十分怀疑他的思维方式。
“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华莉丝换了一个问题，“名字，身份，我总可以知道吧？”
“这个倒是可以。我叫尤利塞斯，是一名伊托艾拉。”他向前两步，拉近了刚才华莉丝退开的距离，目光炯炯注视着她，“那么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爱丽丝，爱丽丝·盖茨。这是我的名字。”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骗了的尤利塞斯，心里反复呢喃着爱丽丝这个名字，仿佛情人之间的温存。
华莉丝不觉得自己欺骗了一位单纯的好孩子，理直气壮地问：“尤利塞斯，你说要教我魔法，就在这个幻境里吗？”
话音刚落，尤利塞斯周身气场一变，那种浑身上下又纯又欲，仿佛时时刻刻都散发着魅力的氛围，突然收拢了起来。
他气势满满，对华莉丝说：“从今天起，你要叫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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