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与美之神

    第十七章

    骄阳照耀着大地，厨房的厨娘们忙忙碌碌地准备着主人的午餐。女仆正在整理客厅，将乱七八糟的抱枕放好，给花瓶换上新的鲜花。

    瓦伦府的主人是亚斯山脉以西的领主，还是第一次到帝都述职，就连这栋房子都是才买下不久。

    瓦伦家族只有领主和妹妹两个人，述职之后，瓦伦男爵就要回到领地去，所以房子没买多大，甚至还只是在贵族圈边缘。

    主人随和，在这儿呆不久，除了妹妹阿西娅娇气一些，在这家做仆人是再轻松不过了。

    春天之后，许多专程前来参加王储婚礼的领主、贵族们就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了。所以最近的舞会也骤然增加起来，她今天请了最能代表帝都流行风尚的沃克女装店，来给她制作新礼裙。

    不得不说，沃克女装店不愧是帝都最新潮的高级店铺，几乎每一件礼服，阿西娅都爱不释手。

    挑来挑去，阿西娅几乎挑花了眼，都想买下来。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阿西娅咬着手指头，哥哥虽然很宠爱她，但她自己知道，她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

    瓦伦家族的领地在亚斯山脉以西，只是祖辈开始才凭着军功挣得爵位，和帝都里那些世袭贵族不同，领地里大片领土都是未开发森林不说，还靠近原来的魔族战场，现在还有魔物肆虐。

    他们家明说是贵族，但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来供她花销。

    也许是看出了阿西娅的窘迫，沃克店长微笑着说，“瓦伦小姐，我们这次来，还专门带了一些服装来供您试穿，您要不要试一试呢？”

    阿西娅眼睛一亮，是呀，她可以先试穿看看呀！

    见阿西娅眼睛发亮，沃克店长连忙从箱子里取出了几条刚才她在手册上流连好久的几条礼服长裙。

    阿西娅到更衣室里，在女仆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他们家自然也有全身水晶球，只是全身水晶球总是免不了看不清楚，还有拉长拉胖的效果，怎么看，都不是很满意。

    阿西娅皱着眉头，在水晶球前转来转去，拉拉腰身，扯扯裙摆。

    她是很喜欢这条裙子，可是从水晶球上来看，是不是太胖了？

    自己是不是该减肥了？

    也许是看出了阿西娅的犹豫，沃克店长开口建议：“您的身材已经很纤细了，这条裙子在您身上非常完美，水蓝色和您的眼睛很配。水晶球总是会显得胖一些的，您不用担心。”

    “可是……”即使知道水晶球的缺点，阿西娅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再减瘦一点更好。

    沃克店长白白胖胖的脸上堆满友好的笑意，“小姐们总是在追求更纤细，更美丽。实际上她们已经足够美好了。既然瓦伦小姐这么担心，不如这样吧。

    其实我这里有一个新出的小玩意，叫做镜子，可以让人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材样貌。

    我保证，镜子里的你纤毫毕现。就和别人眼中的你一模一样。当您看到自己的模样，就一定不会再有这些无意义的担忧了。”

    “镜……子？”阿西娅突然听到一个从没听过的词语，实在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沃克店长神秘地微笑，“那是爱与美之神的恩赐。”

    他招了招手，一直等在一边的店员就从折叠空间箱子之中，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个等身高的木头箱子。

    这个木头箱子很薄，只有半指厚，窄窄的，也大约是等肩宽。周围刻满了漂亮的花纹，却没有魔力的痕迹。

    阿西娅更加疑惑了，这就是镜子吗？

    只见沃克店长将旁边的暗扣打开，拉开木门，一个身形修长，容貌秀气，身着繁复水蓝色长裙的姑娘站在阿西娅面前。

    阿西娅惊呆了。

    沃克店长的赞美还源源不绝：“您看，这就是您真正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胖，多么美丽……”

    “看看这水蓝色，衬得您肌肤雪白……”

    “如果穿着这一身前往舞会，您一定是整个舞会最美丽的姑娘……”

    所有的赞美，阿西娅都听不到了。

    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天啊……”阿西娅小声地惊叹着。

    阿西娅心高气傲，总是在帝都贵女面前不露怯，绝不让人有机会嘲笑她“从亚斯山脉那边来的”。

    现在站在镜子面前，她也切切实实知道了，帝都究竟是一个多么繁华的大都会。有多少她不可想象的神奇事物。

    “这镜子，真是太奇妙了！太美丽了！真不愧是神明的恩赐！”阿西娅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她一连试了好几条裙子，都特别合适她，在镜子里，每一条裙子都能完完全全展示自己的美，没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已经全都买了下来。

    等笑得合不拢嘴的沃克店长带着大笔订单离去，阿西娅才反应过来，自己花了多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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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正是舞会频繁的时候，各家夫人千金都要做新裙子，好参加舞会，别被人比了下去。

    每当沃克店长拿出镜子时，她们都被这巧夺天工的炼金物品惊呆了。

    沃克店长的审美力一流，给她们搭配好了服装、饰品不说，还有一份好口才，不知不觉，大家的礼裙就都多买了几条。

    而沃克女装店这边，他们在店铺各处装上了华莉丝提供的等身镜子，瞬间引爆了帝都女性的新潮流。

    人们纷纷打探这个能完完全全照出自己模样的东西是什么，去哪里才有得卖。

    贵族夫人、千金小姐们，都慕名而来，每个都惊讶赞叹不已。她们化好妆容，穿着最华贵的礼裙，戴上自己最漂亮的帽子，几乎把沃克女装店当做了争奇斗艳的秀场。

    当然，沃克女装店自从有了这几面镜子，营业额天天翻倍往上涨，沃克店长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和他打探卖镜子的人越多，他就装得越神秘，无论谁来问，都是一句：这叫做镜子，是爱与美之神的恩赐。

    这镜子实在是太神奇了，几乎就长在所有爱美女人的心尖尖上！大家对他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有办法。

    直到连王宫里的王储妃艾丝特都听说了这个神奇的镜子，专门派人请他到王宫去，为自己做裙子。

    沃克店长这才带着自己店铺里最华美，最昂贵的裙子，还有这段时间最出风头的镜子，登上了前往王宫的马车。

    艾丝特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不顺利了。

    明明和威拉德王储结婚了，成为了王储妃，未来的王后，还成功将死敌华莉丝投入监牢，判处绞刑。

    可是从那以后，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先是被华莉丝威胁，以为被她抓住了把柄，只能放她逃出生天。

    接下来为了填补漏洞，家族不得不变卖了部分资产，虽然这漏洞还是他们自己捅出来的。

    派出了流浪剑士泰特，还以为这家伙能给华莉丝找多大的麻烦，最后却被反将一军，连莱斯利都被牵连了。

    艾丝特心情不好，手下的女官们也受到影响，每天工作都战战兢兢。

    这天，女官长听说帝都里出现了一种神奇的炼金物品，叫做镜子。它可以完全展示自己真正的样子，和水晶球的模模糊糊不同。

    于是女官长连忙报告了艾丝特，希望这个新奇物件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艾丝特果然很感兴趣，正好，今天蜜尔娜来王宫拜访她，艾丝特问：“蜜尔娜，你在王宫外面，这个镜子真的这么神奇吗？你见过吗？”

    蜜尔娜僵着笑脸摇摇头，她这几天被华莉丝一番威胁吓得心惊胆战，哪里有心情打听什么新鲜事。

    这些天里，有小姐妹来找她赏花喝茶，蜜尔娜都暗自里害怕她们是不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疑神疑鬼之下，蜜尔娜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眼见着憔悴了许多。

    过了几天，却见外面并没有流传什么风言风语，蜜尔娜的心才渐渐放回去。

    ——华莉丝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蜜尔娜放下心，第一时间想起了艾丝特，她们的敌人都是华莉丝，自己与她也有交情，便来和她聊天。

    艾丝特见她摇头，还有些奇怪，“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嘛，这次居然不知道？”

    蜜尔娜：“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都在家休息，哪儿也没去。”

    艾丝特笑着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这是什么有趣的炼金物，能让整个帝都议论纷纷。”

    沃克店长走了进来，身后的王宫侍从帮他抬着厚重的木框镜子。木质柜门上，还有各色宝石，组成的华丽图样。一看就不是凡品。

    可若只是这样，艾丝特就太失望了。镶嵌着宝石的木头柜子，这有什么好追捧的。

    这窄窄的柜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沃克店长行礼后，毕恭毕敬道：“接到王储妃殿下的传唤，我便立刻将镜子送过来了。”

    艾丝特端坐高位上，接受行礼，她温和道：“因为听说了帝都里出现了新奇的炼金物品，我非常感兴趣，但是不能离开王宫去看，只好将您请来了。”

    “能为王储妃服务，是小人莫大的荣幸。”

    两人寒暄几句，沃克先生说道：“就请让我向您展示镜子的神奇之处吧。”

    得到艾丝特的点头，沃克先生打开了暗扣，将木柜门拉开。

    送到贵族家里的那些镜子，都是只有一边有镜子，柜门的部分完全是丝绒软垫，拥在来搬运时保护镜子的。

    而送到王宫里的这个，则是柜子内和柜门上都镶嵌了等身大小的镜子，比普通版本更高级。

    不用等沃克先生介绍，艾丝特和蜜尔娜立刻知道了这镜子为什么会让整个帝都的夫人千金们为之疯狂。

    只见镜子一打开，两面镜子上出现了端坐着的艾丝特，还有坐在她身边的蜜尔娜，两人的身影。

    两位都是帝都有名的美人。艾丝特如百合花般娇柔，一身华贵裙袍将她衬得韵致十足，灿烂如明珠。

    蜜尔娜身形娇小玲珑，五官秀丽可爱，一眼看过去便让人升起保护欲，坐在旁边像是小雏菊般乖巧。

    两人一左一右，映入两面镜子中，后面的侍女、背景也一起入镜，竟然像是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镜子的木质框架就是画框。

    艾丝特一眼扫过去，立刻心生喜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面镜子留在王宫里。

    她欣赏着镜子里美丽的景象，耳朵里听着沃克店长介绍这面镜子与其他贵族们见到的有多么不同。

    “我真喜欢这件炼金物品，它叫做镜子，是吗？”艾丝特柔声问道，唇角弧度完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喜爱之情。

    “是的。”沃克店长一手按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弯腰行礼，“这是小人为您准备的新婚贺礼。整个帝都，不，整个国家，甚至其他的国家，您都是第一位拥有它的女士。”

    艾丝特很满意，嘴角弧度更加明显了，眼眸里尽是欢喜。她向前进步，伸手虚虚扶起沃克店长，“我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您不必如此。您并没有获封贵族，按照法律，我本不应该接受您的礼物。”

    如果沃克店长是一位贵族，哪怕只是受封的勋爵，艾丝特也能光明正大地接受这份礼物。可沃克店长只是一介平民，他没有资格向王室献礼。

    “可我实在喜欢这份礼物。我愿意将它买下来。”艾丝特眼眸一转，语气轻柔地说，眉梢半垂，从眼光里流露出语焉不详的暗示。

    沃克店长果然是在贵族圈里混开了的人，他立刻说道：“镜子从没有对外销售过。这是不可多得的炼金物品，制作周期非常长，甚至这个制作方法也是一位炼金术师偶然在梦中得到的。”

    听到这儿，蜜尔娜大吃一惊，“难道是……神光圣显？”

    沃克店长点点头，“正是如此。炼金术师在梦中拜见了爱与美之神明，神明向她展示了镜子的制作方法。希望她能为神明在人间播撒美的存在。”

    听到“爱与美之神”，艾丝特暗自估算着，这可是神光圣显的第一件炼金成果。历史上寥寥几个神光圣显，或者是禁忌咒术，或者是未来预言，都给整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比如说大魔导师通过神光圣显领悟的禁忌咒术，一击之下就击溃魔族大军，扭转战争局面。

    比如伦纳德第一任国王，在梦中得到了神光圣显的预言，由此建立了伦纳德王国。

    这面镜子是第一次出现“炼金术的神光圣显，并据此制作出来的炼金物品”，若是她得到了，即使不知道还有什么用，那也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这，艾丝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得到这面镜子！

    蜜尔娜看到艾丝特眼中燃起熊熊火焰，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连忙说道：“伦纳德帝国难道还有人比王储妃殿下更符合爱与美之神的要求吗？王储妃殿下便是爱与美的化身。”

    ——毕竟伦纳德帝国早已经没有王后了。

    艾丝特急急忙忙去拦蜜尔娜，“别这么说，伦纳德帝国的美人们每一位都十分出色。”

    沃克店长立刻扬声道：“是的，乔伊斯小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面镜子的主人，非王储妃不可。”

    艾丝特被这么夸奖，心里甜丝丝的，“那么沃克先生，这面镜子，您售价多少呢？”

    艾丝特已经想好了，威拉德从华莉丝那里的罚金足足有一千万金币，拿出来买一面镜子，肯定是足够了。

    “一面镜子售价是十万金币。献给您的是由两面镜子组成的，还有镶嵌的宝石，是由五十多位珠宝大师精心加工制成的。”

    十万金！

    艾丝特一瞬间有些懵。

    不等艾丝特开口，蜜尔娜已经称赞道：“居然才十万金币一面吗？”

    艾丝特：？？？

    蜜尔娜从小便是侯爵千金，与王室还沾亲带故，十万金币也只不过是数字而已。

    艾丝特则是在边陲领地长大的，即使当了王储妃，对金币也十分敏感。

    可是……

    就算是最纯粹的水晶球，一个也才一千金币左右，等身大小、刻有特效魔纹，最贵也才五千多金币。这个东西，也就是比水晶球清楚一点，真的值得十万金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