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主公大人

    一个月的时间日向见鸟也没有浪费,她继续接任务去猎鬼,她的效率很高,有时候一个晚上能杀两只鬼,于是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甲级队员了。

    成为甲级队员之后,日向见鸟就发现开始有很多比她等级低的队员会找来跟她套近乎。

    无非就是夸赞她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升到了甲级,问她有没有什么秘诀。但是她只会告诉他们多做任务,任务做得多就能晋升。这谁都知道,于是这些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打道回府。

    这些人后来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来跟她套近乎的人越来越少了,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日向见鸟还又见到了甘露寺蜜璃。

    甘露寺蜜璃作为一位柱级成员,平时都是在自己的辖区内巡逻。日向见鸟的话倒是经常会接到不同地方的任务而需要赶路,只不过这次跑到甘露寺蜜璃的辖区还是第一次。

    “小见鸟——”

    甘露寺蜜璃非常高兴地扑了上来。她一开始的时候还很有距离感地会叫她“日向小姐”,但是她们在到蝶屋之前,甘露寺蜜璃就已经这么叫她了。

    真是个相当自来熟的人啊。日向见鸟想。

    “呐呐、小见鸟!我们去吃草莓大福吧!”甘露寺蜜璃兴奋地拉着日向见鸟,“这边附近新开了一家店,我们一起去吧!”

    “蜜璃小姐,我还有任务。”

    日向见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丝不苟。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心动了。她不禁感慨,不愧是柱啊,真是敏锐——

    她上次和甘露寺蜜璃见面,也被拉到甜品店里了。比起蛋糕这种西洋甜品,她更喜欢草莓大福这种和菓子,她当时吃到草莓大福的时候,不小心没控制住表情,但是她自认为很快就装作无事发生了的,没想到被注意到了吗?

    “现在还是白天嘛!”

    “……我要去侦查的。”

    最后还是拗不过甘露寺蜜璃,日向见鸟被带去了一家新开的和菓子店。

    这家和菓子店的老板娘和甘露寺蜜璃关系不错,见到她就热情地和她打招呼,然后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安静又宽敞的地方。

    甘露寺蜜璃还是一样大胃口,她几乎把菜单上所有的和菓子都点了个遍,有些她偏爱的可能会点三四份。

    “嗯嗯、所以说,这次主公大人要召见的是小见鸟呀?”甘露寺蜜璃好像挺高兴的,“啊,难道说,小见鸟也要成为柱的一员了吗?”

    日向见鸟:“我想不是。”

    “但是——小见鸟都已经升到甲级了呀!这个时候去主公大人的府邸,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是什么呢?”甘露寺蜜璃不甘心地撅嘴,“而且还是在柱合会议的时候!”

    日向见鸟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反驳甘露寺蜜璃了的好,不然这个话题就要没完没了起来了。

    “蜜璃小姐是柱对吧?按理来说柱也是有工资的,大概是多少呢?”

    其实她是想问工资有多少才可以让她这样每天都以普通人八倍的食量去使用的。但是太失礼了,她不会这么问的。

    谈及这个话题,甘露寺蜜璃肉眼可见的非常开心,“柱的话是没有限制的哦!”

    ……诶?

    日向见鸟愣了一下。

    她这个月的工资已经下发了,因为在这个月内就晋升到了甲级队员,所以她的工资也是按照甲级队员的标准给的。甲级队员的工资可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日向见鸟因此感慨过这位鬼杀队的当家真是富有。

    没有限制啊……

    日向见鸟其实倒也没有觉得心动。她目前的小目标就是能领工资就好,一部分供给老师,一部分存起来,以后退出鬼杀队之后能直接盘下个店面颐养天年。

    没有限制还是因为柱的工作危险吧,他们这种拿命赚钱的工作——这种说法或许好像功利了一点,但是日向见鸟确实目前只能这么想。

    甲级队员的有限工资当然远比不上柱的无限制,但是比起这种身外之物,日向见鸟觉得命更重要,甲级队员的工作内容可比柱简单了不止一点。

    在心里盘算清楚了之后,日向见鸟就放松了很多。她对当不当柱没有太大的欲望,目前还可以留有余力的状况她还挺满意的。

    但这个不能跟甘露寺蜜璃说,万一被拉着安利柱到底有什么好就麻烦了。

    临近黄昏,她就跟甘露寺蜜璃分别了。

    因为快到柱合会议的日期了,所以甘露寺蜜璃就邀请了日向见鸟一同前往,日向见鸟答应了。因此日向见鸟在结束任务之后又来到了那家和菓子店。

    她点了草莓大福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嘴里满满的都是糯米和草莓的味道,让她倍感舒适。

    甘露寺蜜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临近中午的阳光有些许刺眼,明明并不柔和,但是笼罩在日向见鸟的身上,却给她增添了一些她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的真实感。

    ……咦?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甩甩头,上前跟日向见鸟打招呼。日向见鸟即使是看到了她也没有停止咀嚼,因此就是点点头的打招呼方式。

    甘露寺蜜璃没觉得日向见鸟这样很失礼,甚至还觉得她可以看一整天。

    一个没什么表情却又是古典美人长相的小女孩,鼓着腮帮子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吃着跟她外貌很相配的草莓大福,这个时候她的脸上会露出平时轻易看不到的小幅度满足笑容。

    太可爱啦!!!

    要不是现在在店里,不能发出奇怪的声音惊扰其他的客人,甘露寺蜜璃简直就想发出尖叫然后紧紧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日向见鸟为了尽早吃完,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把咬了一口还没吃完的草莓大福塞进嘴里,还把剩下还没动过的分给了甘露寺蜜璃。

    吃完之后,她们要出发去主公大人的府邸,也就是鬼杀队的大本营了。

    本来应该要由隐的成员来带领日向见鸟去的,但是因为她跟甘露寺蜜璃一起前去,所以也就省掉了这部分。但是有些步骤还是不能节省,比如说需要蒙眼和被人带着。

    日向见鸟系上黑色不透光的带子之后,本来以为是被背着或是牵着手的,结果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抱起。

    “……蜜璃小姐?”

    “别看我这样,我力气真的很大哦!而且小见鸟很轻,一点都不费力~”

    日向见鸟想想,这样也没什么,反正甘露寺蜜璃也是个女孩子,就无所谓了。

    她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是其他的感官变得更敏锐了。她能感觉到甘露寺蜜璃东拐西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绕了远路,她还听到了水声和穿梭树林的声音。

    这么麻烦的吗?日向见鸟想。

    大概跑了二十来分钟,甘露寺蜜璃充满活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到啦!”

    她被放了下来,自己解下了绑带。她适应了一下光的强度,然后就开始观察自己的周围。

    这是一座很大的府邸,周围很安静……唔,室内有人。一个从经脉来看“病”了的男人,一个服侍在他身边的漂亮女人,四个白发女孩,一个穿着女式和服的黑发男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四个白发女孩里有两个就是她在最终选拔的时候的那两个主考官女孩。

    他们都不会使用呼吸法,完全就是普通人。那个经脉气息紊乱的男人的健康程度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

    见日向见鸟默不作声,甘露寺蜜璃喊她:“小见鸟?”

    “啊。”日向见鸟反应过来,看向甘露寺蜜璃,问她:“蜜璃小姐,主公大人病了吗?”

    甘露寺蜜璃惊异:“咦?你怎么知道?”

    日向见鸟却没有回答。她继续看下去,在另一处庭院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时透无一郎。他坐在屋檐下,盯着天空,看起来应该是在发呆。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说柱合会议吗?普通队员也可以参与的吗?

    日向见鸟疑惑之间,突然看到那个穿着女式和服的黑发男孩穿过长长的走廊,准确地朝他们的位置走过来了。她没有多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黑发男孩朝她们微微弯腰,“蜜璃小姐,母亲大人准备了一些甜点,还望你能前去品尝。日向小姐,父亲大人有请。”

    “哇!天音夫人亲手做的吗?”甘露寺蜜璃露出开心的笑容,“非常感谢,辉利哉大人。”

    甘露寺蜜璃率先离开了。

    产屋敷辉利哉示意日向见鸟跟着他走。日向见鸟跟上了,最后他跪在一扇折叠门前,声音平稳而满含尊敬:“父亲大人,日向小姐到了。”

    “进来吧。”

    屋内的回复非常迅速。这位主公大人的声音蕴含了奇妙的魔力,说话的节奏即使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也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产屋敷辉利哉推开了门。推开门等到日向见鸟进去之后,他也没有进去,反而是把门关上了。

    “打扰了。”

    “非常感谢你的到来,见鸟。”他坐在窗边,朝日向见鸟微笑,“坐过来吧,不需要紧张,我的剑士(孩子)。”

    日向见鸟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她信任老师,老师信任主公大人,按理来说她应该信任他。但是在没有亲眼见识过之前,她不想这么随意地做下决断。

    但是老师确实说得没错,鬼杀队的当家是个温柔的人。

    产屋敷耀哉朝她笑得温和,但却一语道破她的来历,“辛苦你了,见鸟,突然来到别的世界,适应起来很累吧?”

    日向见鸟忍住跳起来的冲动,她猛地抬头,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稍微调查了一下你。”他抱歉地笑了笑,“你在十一岁之前的经历完全没有,又是某天突然出现在街道上,拥有着从未听说过的特殊能力……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日向见鸟上齿压着下唇,小幅度地摩擦着,她在紧张的时候思考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我——”她说,“老师都跟你说了吧。”

    产屋敷耀哉点头。

    “我的能力确实特殊。我的这双眼睛,是家族遗传,能够做到透视、望远、洞察。我目前的极限是可以看到一公里左右的事物,也能看出鬼,还有……”她顿了顿,“可以看到能够封印鬼的血鬼术的地方。”

    不管是能够分清人与鬼还是封印鬼的血鬼术,这些都能给鬼杀队带来巨大的帮助。

    所以,她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异类,是可以留下的吧?

    产屋敷耀哉面上有些激动,他问:“在一公里距离附近的鬼,你也能分辨的出来吗?”

    “可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帮大忙了,见鸟。”他说,“因为你在鬼杀队的表现非常优秀,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你提拔为柱。”

    日向见鸟听他的意思应该自己是没有成为柱,但是她其实也不介意继续在甲级队员的队伍里。

    她用曾经面对日向宗家的家主大人的语气,成熟得不像是还只是12岁,“没关系的,就算不是柱,我也是鬼杀队的一员。”

    “能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产屋敷耀哉站起来靠近她,抬起手,放在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又淳淳善诱,像是一位正在教导孩子的慈父。

    “但是,你可以不必把所有的事都闷在心里,见鸟。再怎么强大,你都还只是个孩子。”

    日向见鸟不是没注意到他靠过来,但她并不认为一个比普通人还要弱些的人可以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她并没有作出反应,结果下一刻她就感受到了发顶的有着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的手。

    这对她来说这是很稀奇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从出生到现在的初/次/体/验。

    在这一瞬间她恍惚听见了已经面目模糊了的父母温柔的喊她“见鸟”。但是下一瞬间涌现的记忆却是他们从小就压着她教她如何讨好和她同龄的宗家次女日向花火,她只要稍稍流露出不乐意的神色,他们就会用体罚的方式惩罚她。

    可惜他们就死在了战场,还没让她完全养成事事以宗家为先的性格,甚至还起了逆反心。

    就连父母都从未这么温柔地摸她的头,后来那些收留她的族人更是不会。她拜师才三个月,老师对她很好,但也从未这么做过。

    『再怎么强大,你都还只是个孩子。』

    多么善解人意又体贴的人啊,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可能会不可信呢?

    她努力抑制眼眶中涌出的泪水,沉沉地低下头,不想这样丢人的样子被这么温柔又细心的人看到。

    她终于,第一次饱含敬意的,喊了他——

    “主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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