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清河亲历曹淑手撕“外室”的之后, 曹淑和王导演戏,把踏平外室,去母留子演给全建康城的人看, 王家人回到乌衣巷处理善后事宜, 王悦一人留在桃叶渡对付皇室,命人把清河送回娄湖别院。
清河在洛阳见识多广, 什么名场面没见过?短暂震惊之后,平静下来,见留在别院的王羲之玉雪可爱, 忍不住带他玩耍。
王羲之以前活泼可爱, 父母双亡后才变得口吃, 越是口吃, 就越怕人取笑,变得沉默寡言, 清河见他不愿意说话,并不勉强, 给他一叠点心喂鱼, 自己继续刻人面瓦当。
今天的表情是王悦专注时候的样子,瓦当不是谋生的手段,成为清河的爱好, 王悦看她满是伤痕的手指头, 很是心疼, 要木工为她削制打磨出木制和竹制的刻刀, 这样就不会伤手了。
江南多竹, 木匠找到了偏硬的竹子制作竹刀,清河用起来也很是顺手,遂弃了铁制刻刀。
王羲之毕竟是个孩子,童心未泯,问道:“公……公公主也喜欢玩……玩泥巴。”
清河问:“一起玩吗?”
王羲之重重点头。
清河把一盆陶泥都拿出来分享。
王羲之把一团团泥巴揉圆搓扁,很是开心。
一大一小各玩各的,都不说话,到了晚饭时,两人吃了饭,钓鱼消食,远远看到娄湖西边有一艘船行驶而来,清河不禁说道:“王悦回来了。”
王羲之在湖水里撒剩饭吸引鱼群靠近鱼钩,说道:“小小……小的像蚂蚁,公主怎么知道?”
清河发现,王羲之在放松的时候口吃的毛病会好很多,话也多一些,顿时心生同情,她没了父亲,母亲离她千里之外,她时常会为此惆怅,何况王羲之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小孩子呢?
清河故作轻松的笑道:“我们打个赌吧,若是王悦,你就让我捏捏你的脸。”
王羲之包子脸一红,“好。”想了想,问道:“若不是大堂哥呢?”
瞧瞧,一点口吃都没有了,这孩子就是受了打击才变成这样的。
清河指着案几上刻好的瓦当,说道:“等这个烧好了,我就送给你。”
王羲之点头。
“太阳不毒了,我游过去。”清河扑通跳进湖水中,王羲之看见一身红衣的她像一条红鲤鱼似的摆着尾巴朝着远处一叶扁舟游过去。
公主的水性居然极好。
清河在水中轻松自如,游水比陆地行走还快些,洛阳并没有这么漂亮静谧的山水。
纷乱芜杂的回忆混乱不堪,千头万绪,就是一团乱麻,清河在刻人面瓦当的时候,就是找到线头,一点点的缕清楚过的记忆,她无法恢复全部,有些细节实在记不清楚,她至今都记不起已经归隐蜀地、隐姓埋名的姐姐河东公主和姐夫孙会。
她脑子里最多的,是关于王悦的记忆,可是很多时候,那些记忆过于梦幻、过于美好、让她怀疑这些其实是她亵渎男神的幻想。
清河在看到远处一叶扁舟的那一刻,少女心心潮澎湃,和王羲之打赌是假,她想试探王悦,幻想中,王悦在一个白雪红花的地方主动亲吻过她。
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就像是个美梦。
如果……如果不是呢?
清河热血沸腾,浑身燥热,干脆跳进如碧玉般的湖水里,游向王悦。
王悦撑一支船篙,载着一船七彩晚霞,朝着湖心竹亭迤逦而行。
江南夏天的湖水都是柔绵绵的,就像清河的回眸,清亮温暖,被她看上一眼,他的心都软的,沦为
她手里的陶泥,任凭她揉圆搓扁,刻刀剥削宰割,心甘情愿。
竹篙滑过湖底向上而行的水草,水草在柔波里舞蹈,柔韧的腰肢随着波浪飘动,比水更浪。
王悦从一簇簇碧绿的水草中看到了一抹红。
那红就像一滴落在清水的胭脂,缓缓的散开,却始终不溶于水。
慢慢的,那一抹红离他越来越近,偶尔浮出水面换气。
他不是千里眼,看不清这抹红是谁,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是清河。
他收起竹篙,走到船尾,半蹲在甲板上,对着绿水草伸出右手。
锦鲤游过来了,她的头发跟水草一样在柔波里飘动,宽大的裙摆也在水里散开,就像传说的中美人鱼,拖着鱼尾巴。
她游过来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借着水的浮力往上猛地一提,锦鲤也奋力往上一跃,拍打着湖水,一颗颗水珠儿如珍珠般洒落。
王悦一把抱住了大锦鲤。
清河浑身都是水,身上却热的厉害,说着早就准备的理由,“我和王羲之打了个赌,赌来人是不是你,我赢了。”
衣服被水贴在身上,腰部以下有宽大的纱裙还好,上半身简直和没穿衣服差不多。
清河尴尬的把长发从脑后分为两边,拨弄在胸前,遮住凸出的部位。
王悦连忙挪过目光,再这样下去,撑船的就不是竹篙了。
他本能的要脱了衣服给她遮掩,可是正值夏天,他只穿着一件粗布单衣,要是脱了给清河披上,就光着膀子只剩裤子了。
王悦撑着船到了莲叶间,摘了几朵澡盆那么大的荷叶盖在清河身上。
五个荷叶把清河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就像盖着一床绿被子。
清河心道:我恨荷叶!我明天就吩咐仆人把荷叶都砍了!这世上为什么要有荷叶这种东西!
清河心中狂躁,嘴上却说道:“桃叶渡的事情办妥了?”
王悦站在船头划船,看着一堆绿叶里冒出来头的清河,“母子相认,父慈子孝,一家团圆,皆大欢喜……”
王悦轻描淡写的说着皇室狗血大戏,当然,只有母子相认是真的,其他都是反讽。
王悦就是这样,无论外头暴风雨如何凶猛,他面上总是云淡风轻,像个不晓得人间烟火、人间疾苦
的仙人。
清河心知肚明,这次不管太兴帝是否把荀氏接回宫廷,荀氏两个儿子是不会放手了,说道:“这就是我们司马家的命运,不当皇帝还好,一旦当了皇帝,家门就休想宁静了。”
清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着如何撕下王悦仙人的外皮,看看他内心是什么样子,探究她和他的那些过往,到底是幻想还是回忆。
随着记忆的恢复,过去清河的性格也渐渐“附体”,厚脸皮,不择手段,穷追猛打等等技能复苏,一页页宽大的荷叶能够遮住清河的身体,但是盖不住她躁动的心。
清河的心就像一壶沸腾的开水,蒸汽喷涌而出,顶着壶盖在壶口啪啪作响。
清河心生一计,她附在船舷边,假装看到一条鱼,“那条红白相间的鱼真好看。”
清河经过三个月的休养,瘦下去的肉又长回来了,况且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这样一趴,船身立刻朝着左边倾斜。
王悦立刻往右边站了站,以平衡船只,继续划船。
谁知清河眼里只有游动的锦鲤,她猛地转身,往右边扑过去,“游到这里了!”
王悦刚才已经挪到右边了,现在加上了清河的体重以及俯冲的的力量,船身单边超载,一叶扁舟就此倾覆!
扑通两声,清河和王悦当即落水。
落水好啊,反正我和王悦都会游泳,清河朝着王悦游过去,两人都湿了,看你还怎么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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