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小说:(综)寻王启事 作者:齐眠
    [世出,天存九州四夷。

    百姓不知条理,天子知理而不遵,蔑天地之正理,疏仁道,轻纲纪。烽烟四起,战火燎原,血流成河。

    天帝欲解道正理,然人溺而不觉,故观九州四夷,还盘古之态。

    遵天敕,创天地,理纲纪,然天帝创十三国。

    中为黄海,五山之国。蓬山托西王母使之安泰;上予玉京。

    余十二国各配君王,各赐予枝。枝绕一蛇,蛇乃撑离天地;

    降一虫天授之以意,遵天启择王;

    降三果,一果降而得王;一果降而得地;一果降而得民。

    果蒂落,得笔,以书历史。

    以此为王之基业,以仁政治天下。

    以此,开天辟地。]

    “求求您…赐给我们一个王…”

    从某时起,树总是听见类似这样的祈求,远比向它祈求孩子或者家畜更多。

    树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之源。

    当土地上什么都还没有的时候,天帝先在这里种下了一棵树,并且对树许诺——“我赋予你生命之源的职权,所有生命都会从你这里降生。”

    而后,他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种下了这样的树。

    不知道是哪里,大概是巧国曾经的某个村庄里吧,总之村庄被突如其来的天火烧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没有了。

    一株被火熏烧,使得树身完全变成银色的里木,孤伶伶的伫立在那里,常世的孩子都是从这种叫做里木的树上诞生的,但是被烧到这种程度,树应该已经死了。

    这世界上所有存在的生命都是从这种树上诞生的,这样的树是世界的生命基础,树死了,便不能再诞生新的孩子或是家畜,便更加的难以过活。

    “…王为什么还不出现?”

    树从出生起就在这里,那时候天帝亲自把它种在这里,从那天开始它就注视着这一片土地,倾听土地上的每一点声音,无论人的还是动物的。

    树听见很多声音,有时候不单单来自这个村庄,甚至不单单来自于人类,因为声音的不断重叠,哪怕很远很远也能听得见。

    “塙麒不是诞生了么,去升山,至少求求麒麟,赐予巧国一个王吧。”

    充满悲伤,近乎奔溃。

    “求求……谁都好,我不想走,不想离开家。”

    就这样的一天一天的,人越来越少,声音却没有停息。

    “求求……”

    后来有一天,起风了,在旱年中难见的凉风,风吹动着在烈阳吞噬下的赤红天空,很微妙的,树上方的天空泛起云潮白浪,有什么慢慢滴落下来,竟然是清凉甘甜的,顺着树被烧得森白的躯干上滑下去。

    风很快就过去了,烈阳瞬间吞没了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依旧是晒得崩裂的土地。

    没有人知道,在树枝条的中央,生出了颗小小的黄色果实。

    ***

    黄海位于世界的中心。

    虽说是海,却没有水。从上空看是无尽的沙漠和树海,主体是波澜起伏的黄色。是一块被沼泽地和绵延的岩山环绕的土地。

    这片土地上没有人,只有妖魔。

    夜晚本该是妖魔最为肆意的时间,但是今天妖魔却表现的十分怪异,它们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四散逃开,发出不安的低吼。

    远方出现一抹淡淡的赤色光晕,赤色的光在不断摇摆、流动,仿佛黑暗的彼方有火焰在燃烧。

    近了,越来越近。

    比风还要快,像流动的火光。

    一只兽,长得有点像鹿,也有点像马。头上顶着尖尖的角,泛着珍珠色的光晕。鬓毛是红的,行动间流动着光华。之前看到的火焰应该就是这个。而它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其中光辉堪比烈阳。

    这头美丽优雅的动物,简直全身都像在发光一样。

    又威风,又漂亮。是麒麟。

    这就是妖魔不安的源头了。

    这头麒麟跑的很快,比妖魔退却的速度要快得多,它像是没看见那些惶恐退避妖魔,背部的花纹随着奔跑闪耀出不可思议的光泽。

    于是转眼间,麒麟跨越了黄海。

    ***

    没有王的国家就会灾祸不断、妖魔横行,选王并辅助王,是上天赋予麒麟存在的意义。

    在从蓬山舍身木上降生的第五年、塙麒刚刚能够化成人形的那天起,他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举行了升山的仪式。

    然而令人失望却又似乎理所当然的,一年一次的升山举行到第七年,他依然没有选出王。

    而且单单从这些升山来的人们身上就可以看出,巧国已经变成了一个何等贫瘠的国家,并且一年不如一年。

    不能再这样下去。

    在第七次的升山结束、塙麒十二岁的时候,他瞒着所有的女仙、包括一直照顾他的女怪,然后逃出了蓬山。

    其实说不清楚,那时候的塙麒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指引,模糊间,他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烈的召唤,从黄海之外,从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定要去啊,总觉得一定要去。

    塙麒这样想着、飞快的奔跑着,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日夜不知循环了几次,他终于来到令他感觉最为强烈的地方。

    没有丝毫活人气息的废墟,孤零零的残存着一株巨大的、已经枯萎的里木,很难想象这样的树还能够孕育生命。

    但是麒麟停在了里木下,它踏了踏前蹄,然后抬起头。

    枯萎死去的树的枝条中央,竟然有一棵饱满的黄色果实,就像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那里。

    是那个,就是它没错了。

    麒麟的身上突然诞出月色的光来。就这么一瞬,完全看不到是什么样的变化,他突然就完成了从兽到人的转变。

    火焰的长发,湛金的瞳孔。兽的时候是美丽的兽,人形的样子是更加漂亮的少年。

    下一瞬,红头发的少年跪伏在地上,过分艳丽的长发披散着包裹着他的身体,如同这世间最华丽的衣裳。

    他的前额贴着崩裂的土地,面对着枯败死气的树,虔诚又感激的合上了湛金色的眸子。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

    夜的屏障破碎了,有光透出来。

    天已破晓。

    也就是在这一刻,里木上的果实成熟落地。

    麒麟接住了他的王。

    **

    陵西七年春,塙王失道,塙麟身死。同年塙王崩于翠篁宫,谥错王。而后十三年巧国无主,尧天大火疫疠纷至,毁诸郡。

    陵西七年冬,蓬山舍身木结新果。次年秋,塙麒出。

    陵西十九年,天赐幼主,诞而为王,此无前例。

    《巧洲国本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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