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在走出别墅大门去路边等了一分多钟，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小型悬浮车慢慢朝这边降落下来，车子是很古早的版本，外壳也很旧了，拿去二手可能一百块都没人要。
车子本来是要停在他面前的，可因为刹车系统不太好，又硬生生的往前滑动了几米才停下来。
夜修表情一凝，抬步走过去。
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夜修往里面一看，果然是景昀。因为车子内部空间小，景昀坐着十足憋屈，就像一个成年人开车儿童的玩具车。
可显然景昀完全没有被这一点影响心情，他脸上噙着笑，朝夜修勾了勾手指，“上来。”
夜修挣扎了两秒才慢悠悠地坐进去，两条腿被卡住无法动弹。
景昀打开驾驶系统重新发动车子，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适，歉意地笑笑：“抱歉，本来打算下个月换新车的，可现在要攒钱离婚，换车就只能无限延期了，你将就一下。”
……这是不是太拼了？至于吗？夜修挑了下眉，不想接话。
悬浮车一路往南开去，过了十多分钟夜修才开口问：“签到要跑这么远吗？”
景昀不甚在意地摇头：“不用，但是我饿了，先去吃饭。”
听他这么一说，夜修才想起来他晚上也没吃饭。
小破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半小时进入了32号区的贫民区，这一片的房子物价相对来说会比其他地区便宜一些，只有收入低于五千星币的人才可以入住。
车子停在一幢三层联排小楼下面，夜修立刻开门下车，他的腿……麻了。
景昀把车子停到专用停车场后走回来，在夜修疑惑的眼神中笑笑：“外面吃饭太贵，还是在家里吃吧。”
一声不吭地跟着景昀走进小楼内，这排楼房很旧，目测至少三十年的房龄了，只有楼梯没有光梯，楼梯特别破败不堪，原白色的墙面已经泛黄发黑，上面画着各种奇怪的涂鸦，晚上走在这里，胆小的会被吓哭。
走到三楼楼梯口进去第三个房间门口，景昀摸出钥匙打开门。
就算在32号星，虹膜门锁也已经普及了，可这里竟然用的最古老的钥匙锁。
打开门，房间里的一切再次让夜修眉心一跳。
这是个只有三十平不到的单身公寓，房间是长方形结构，门口边上是一个很小的厨房，厨房对面是卫生间，中间的过道不足一米，后面就是卧室。
房间里的东西非常陈旧，因为是背光面，还透着一股阴森和霉味。
只是第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没有空气过滤系统，也没有人工阳光系统，简直就像穿越回了古地球。
景昀从一个半旧不旧的小冰箱里拿出几袋液状的东西放进一旁的光波炉里加热，随口对夜修说：“你随便坐一下吧。”
夜修往沙发上瞥了一眼，那上面凌乱地堆放着很多衣服，根本没地方可以坐，床上虽然相对干净一些，不过他不习惯坐别人的床。
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椅子，这么一来他就只能站着了。
景昀热好营养液转过头就看到像根蜡烛站在那里的夜修，走过去把手里的营养液分给他一袋，“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但是味道不错，这是新款咖喱味的。”
夜修低头看了一眼，果断拒绝，“不用了。”小时候虽然穷，但218号星上适合种植，外婆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菜和瓜果，足够他们吃的，他从没喝过营养液这种反人类的东西。
景昀也不勉强，走到沙发那边，弯腰把衣服往旁边一推空出一些地方来，示意夜修过来坐，他自己坐在床边。
空间太小，两人面对面坐着，挨着有点近。
夜修伸手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一股咖喱香味扑鼻而来，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随即一包营养液递到他面前。
“请你吃，不要钱。”
他关闭个人终端，把袋子接过来却没有急着打开，抬头看向景昀，他叼着营养液的袋子，笑得很灿烂。
本着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如就试试的心态，夜修一脸嫌弃地打开，咖喱味很浓重。
把袋子放到嘴边，余光看到景昀眼底的期待，他又放下手，淡淡地问：“你怎么不喝？”
景昀扬眉，“我在喝啊。”
说着，他喝了一口进去，除了眼底划过的一抹灰暗，表情十分完美。
夜修想了想，也跟着喝了一口，瞬间就像泥浆被倒进了嘴里，鼻尖全是咖喱的香气，嘴里却索然无味，甚至还带着一丝隐隐的臭味。
夜修脸色一沉，他知道营养液难喝，却不知道这么难喝，整天喝这个真的有命活下去吗？
“啊，不对，”景昀惊呼了一声，伸手拿过夜修手里的营养液袋子翻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你这袋过期了。”
夜修脸色又是一沉，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他拿过来一看，很好，已经过期半年了。
景昀笑着把自己手里的营养液递给他，“家里就两袋了，你喝我的吧？”
本来就对这东西没有好感，现在彻底产生了阴影，这之后无论景昀怎么说，夜修冷着脸死活不再接了。
终于等到景昀喝完，两人分别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由于景昀有“高度近视”，理所当然地挤到夜修边上挨着他坐，反复点了好半晌才总算完成了签到环节。
收回个人终端的时候，景昀突然凑近夜修，“你身上喷了什么香水，怎么香喷喷的？”
夜修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一些，“咖喱味？”
景昀笑出了声，“都跟你道歉了，不要再计较了行吗？”
夜修不为所动，任务已经完成，准备起身离开，可景昀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脸上的笑意变得意味声长。
“早前我看到过一个新闻，联邦一个研究所经过多年研究发现，异能者的精神力并不是完全无形的。”
夜修垂眸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说这事的目的。
景昀跟着站起身，凝视着他的眼睛，不急不缓地开口：“两个精神力波动相近的人靠近，就算对方隐匿精神力也可以闻到对方精神力的气味，据说是一种非常香甜，容易让人沉醉的气味，你闻到过吗？”
夜修冷静地看着他，片刻后淡淡地回答：“抱歉，我没有精神力，永远闻不到这种气味。”
景昀忽然笑了笑，“是吗？我们还真像，我也没有精神力，看来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就只能问别人了。”
夜修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下车的时候他的腿不明显地顿了一下，转身关上车门，就听驾驶座里的景昀对他挥手，“今天不好意思，下次请你吃新口味的营养液，最新的日期。”
“不必，”夜晚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到夜修冰封的脸，“给你自己好好享用吧。”
等景昀开出去后夜修才转身进了别墅大门，楼下的客厅已经没人了，走到二楼的时候传来隐约的小提琴声，夜修抱手靠在扶手上听了一会儿。
技巧有余却太过刻板，精神力融合也不够好，一段旋律中只有三分之一融进了精神力，剩下的三分之二要么没融合好，要么压根就没融进去。
有一种职业叫精神力舒缓师，是为那些没有精神力相匹配的伴侣，精神力又出于暴动状态的异能者服务的专业人士。
精神力舒缓师只是个笼统的称呼，其中分成很多派别，用音乐旋律作为精神力舒缓媒介的叫音乐舒缓师，用芳香作为媒介的叫芳香舒缓师，帝国有统计相关派别，不下千种，不过音乐舒缓师一直都是主流。
无论是什么团体里，就算是帝国军队也会按照严格的标准配备精神力舒缓师，属于军医范畴。尤其是战争期间，听音乐是军人们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用以平息战场上的杀意引起的精神力暴动。
一首曲子一段旋律，至少有90%以上的部分彻底融合精神力，那才算合格，像夜月这样一支曲子只能作为纯音乐欣赏，而无法作为精神力暴动的舒缓治疗。
听了一分多钟夜修就觉得无趣了。不好听，也没用，这是他听完后给的评价。
贫民区内，景昀回到那个临时买下的房子，一开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冷香，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第二天醒来，景昀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和他预料到的差不多，头没有那么疼了。
他躺在床上发呆了半晌，打开个人终端发送了一条语音通话请求。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三少？”
刚起床，景昀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他语气里含着笑意，“陈老，不知您是否可以帮我个忙？”
那边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三少客气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景昀看着窗外明媚的光，脸上的笑同样灿烂，“帮我转到教师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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