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本的话没能讲完,领口忽然一股大力袭上来,巨大的冲力撞上他的腹部,天旋地转间,脊背就狠狠撞上了门,伴随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带着破裂的门直直飞出了病房。
“等一下——药研殿!”
刚刚才从药研暴打医生的事实中反应过来的烛台切急忙冲上去,拦住药研拔刀的手:“具体到底是……”
狐之助站立在一片木板上,毛脸上都能清晰地看出那种惊恐:“吾辈……吾辈也不知道啊!药研殿下突然就!啊啊啊啊等一等啊!”
见药研还要走上去,狐之助一蹬脚,短暂地跳起来,落到药研脚边。
它也不敢直接拦在付丧神行经的路上,只能紧紧扒在他裤腿上,企图用体重暂缓药研前进的速度。
被活活拽着衣领冲破房门踢出去的冈本从短暂昏迷中醒来,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晕头晕脑地挣扎着想站起来:“该死的混蛋……你居然……”
石切丸皱着眉头,他和忙着拦下药研的烛台切不同,作为本丸第一把大太刀,他和冷静沉稳有担当的药研共事的时间太久了,已经非常熟悉这一振短刀的性格,不是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药研不会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位……冈本医生。”看了眼医生胸口的铭牌,石切丸接上这句话。
大太刀的气质温柔的简直不像是一把刀,平常就常常被审神者们调侃是爸爸,也的确有着老父亲一样包容的胸怀。
以人类之身被这么打了的冈本已经有点糊涂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能看见满头的小星星在飞来飞去,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恶心感。这让他有点分不清问他话的是谁,他只想赶紧回答完这个好奇路人的话,好接受治疗。
“我这么知道啊!只不过是取一点血……反正是植物人,已经没有治疗价值,只要不死不就好了吗!如果能由此发现他灵力强大的根源,从而研发出促进灵力增长的药物,我就不用在这里做一个小医生了……呕……混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讲的实在太过理直气壮,一瞬间竟然让狐之助都有了一种“这计划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的荒谬感。
然后这感觉立即被随之而来的震惊淹没,它厉声叫道:“冈本医生!当初是您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泉大人,时政才将他交给您的!不然、不然我们怎么可能……”
冈本耳朵里轰隆轰隆直响,狐之助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一串嘈杂又无意义的噪音:“医生!给我找……医生!”
眼见的面前三个付丧神身上都开始弥漫出阴郁愤怒的气息,狐之助暗叫不好。尽管还没有订立契约,但是由那位大人接任审神者是既定的事实了,对药研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未来的主君。
而眼见主君在别人手里被这样折磨,这对本身就是为了保护主君、对主君本能怀有好感度的付丧神们来说,不就是当面捅他们的肺管子吗?!
而且还是以气贯山河的气势大喝着连捅了十八下的那种。
——会死人的吧?!
狐之助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三位殿下请冷静一点!”狐之助迅速跳到冈本身前,感受到付丧神们更加冷厉的杀气后,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但它还是□□着支着四条瑟瑟发抖的小短腿站稳了:“诸位是付丧神,如果在时政总部杀人的话,会被视为是挑衅时政,面临着被强制刀解的惩罚!”
烛台切脸上那种绅士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就算是刀解——”
狐之助急忙大声道:“那审神者呢?作为监管者,诸位的审神者也会受到惩罚的!尤其是受害者还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虽然医生的行为极其恶劣,但是也请诸位想想后果,不要因为一个人渣赔上自己啊!时政会就此事做出回应,冈本的行为一定会受到处罚的!请相信我们!”
石切丸没有当面看见那种血淋淋的场景,冲击感远没有药研受到的那么强烈,于是情绪也稍为平静一些:“听起来的确是很不错。”
狐之助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时政一定会在调查后给出严厉的处罚的!”
“可是……”石切丸在狐之助希冀的眼神中慢慢开口,“时政的处罚,和我们为了主君复仇是不一样的。”
他的话音刚落,唯一的短刀迅如疾风般绕过狐之助,刀锋出鞘,寒光一闪,之后是冈本破了音的嘶哑惨叫。
一只手跌落在地上,断口处大股大股鲜血喷涌而出。
“正是如此。”收刀回鞘的药研平静地说,“如果有处罚的话,就冲我来吧。”
且不提外面发出杀猪一样惨叫的冈本和围着冈本团团转的狐之助,远处已经有了被惊动而跑过来的声音,付丧神们走进病房,终于看见了他们将要为之效忠的主君的模样。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很瘦,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头发有点长了,也没有人修理,软软地搭在肩膀上,发尾透着一点枯黄。即使是长久的病中也没有消减掉青年那种温柔的气质,因为长久的沉睡,脸颊的肉已经掉光了,薄薄一层皮肤裹着骨骼,其实乍看有点吓人,但还是能在细微处发现他五官长的很是端正。
“看上去是个很帅气的人呢。”
烛台切抱着双臂,一只手摸着下巴说道。
“啊……说是帅气,不如说是好看吧?应该是兄弟们喜欢的那种类型。”药研端详了青年片刻,这么说着。
石切丸笑眯眯的看了床上沉睡的人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什么:“诶?这是……”
他的视线落在床尾的病历卡上。
那上面有病人的名字和简单的查房记录。
“神宫寺……泉?”
药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喃喃念出了这个名字。
“咦?就这样让我们知道审神者的名字可以吗?虽然神隐必须要由当事人亲自交付出名字,但是只有真名的话,要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吧……”烛台切歪着头,显得有点兴致勃勃。
喂喂喂!烛台切殿你这话说的有点黑啊!
在外面的狐之助一进来就听见了这么刺激的话,一下子感觉有点不大好了,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蔫蔫地插嘴:“您不要开玩笑啦,神隐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再说这个名字……其实也不算审神者大人的真名吧,这是接他来时政的大人给他起的假名,真名是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
狐之助人性化地长叹一口气:“比起这个,诸位殿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严厉惩罚吧……吾辈会尽量解释,但是这件事情的性质实在是……蓄意伤害人类,袭击医护人员……啊,真是想想都可怕啊。”
三名付丧神都没有说话。
尽管他们是被人类唤醒的神明,为了人类而征战,全心全意地侍奉着认同的主人,但是根植于人类心底永远不可能消除的敌意时时刻刻都在低语着“非我族类”。
刀剑不是人类,他们没有这样繁杂迂回的心思,可惜身居高位的人们却习惯于在重用刀剑依赖刀剑的同时,不断审视他们、揣测他们、警惕他们。
多么可悲的种族。
药研镇定自若地挽起袖子:“反正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要解释的话,就由我来吧。”
烛台切将目光从床上审神者的脸上移开,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欸,药研这话说的真是,要是被短刀们听见,会哭的吧?”
听同僚提起自己那群不省心的兄弟们,药研露出了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那群家伙……”
石切丸讲话还是彬彬有礼慢吞吞的模样:“毕竟是一起来的同伴,不管少了谁,回去都会被批评吧?那种情况,还真是难以应付啊。”
大太刀讲话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手却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刀柄:“唯一比较麻烦的是……”
三振刀剑的视线同时落到病床上。
“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成为您的刀剑。”
本能的危机感令狐之助炸起了尾巴毛:“等等等等……你、你们……”
黑发的短刀敛着清秀精致的眉眼,清透的紫色眼眸一抬,近乎耳语般说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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