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死一般的沉默过后, 奇芬特大教堂内忽地爆发出响亮的爆笑声。
哪怕是顾着一劲儿兴奋的阿曼琳、一直在颤抖的伊洛蒂,她们也纷纷笑了起来。至于帕特里夏?她当然是最幸灾乐祸的那一个。
赫伊的脸色一言难尽。
浅淡的精致妆容形如让水糊了,被糅杂得五颜六色。
“克里斯汀, ”赫伊的嘴边扬起了极度和善温柔的笑,她转首看向始作俑者,“可能要麻烦你演示一下怎么用一只雕像的手杀人了。”
是的。
盒子里的第五个武器, 是半截雕像的手,白色的, 看起来像是男人的手。
无往不利的月之魔女也许要为一时的冲动买单了。
克里斯汀直接用动作给出了解释。
她用手抓住了雕像,旋即, ‘呲啦呲啦’如同烤肉一般的响动便在她的掌心响起!不多时, 克里斯汀的手掌居然被一点一点融化了,只剩下焦黑的手骨哐当落地。
“这是他的手。”
一众魔女们跟随克里斯汀视线的指引, 最终全部汇聚在了光明神拟像的身上。
确然!受数千万信徒朝圣礼拜的雕塑, 正正缺失了他的右手。
帕特里夏可以想象,明日神圣帝国早晨报的首个爆炸的内容便是——光明神右臂失窃。
但她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与她们同为魔女的赫伊, 在抓着光明神拟像的右臂时, 居然毫发无损?仅仅因为她是武器的使用者?受魔女狩猎的规则所保护?
——只怕不是的。
帕特里夏陷入了沉思。
只有她一人意识到了问题,另一边, 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溶解的手一点一点复生, 克里斯汀向赫伊问道:“如何?”
后者没有了意见,只莞尔一笑。
“我会用它灼烧掉你的喉管。”
克里斯汀又扯了扯嘴角。
不过完全没有笑的感觉,连着她那张阴郁的面孔, 只如午夜从深渊爬上来吃女人、小孩的恶魔。
而商定了魔女狩猎的彩头、规则,五位魔女准备从奇芬特大教堂离开了。
她们不打算在这种地方展开混战,那实在相当无趣。
魔女们的力量被各自的罪书封印了。
利用规则的特权,帕特里夏也决定下了第一个的指定地点——三日后,将于帝都皇宫举办的国宴。
看着魔女一个接着一个、肆无忌惮且光明正大地从教堂离开,一直死死咬着唇、隐匿于暗处的牧师终于忍不下了,他朝地区主教大喊。
“主教!真的就让她们这么走了吗?!连‘屠神者’也在那里!”
‘屠神者’指代的正是克里斯汀。
所谓‘神’,并非神明,而是日日月月年年丧生于她手下的神职人员。若没有成千,也定有数百了。
“我们留不下她们。”
苍老的声线尽是无奈。
“她们的力量被封印了!”
主教道出了无比残酷的事实:“于是我们在此刻击杀了她们,再之后魔女复活、恢复了力量,杀了我们全部人。”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携了告诫:“她们是一群记仇又小气的存在,不要忘了。”
“可是……可她杀了格丽修女……”牧师说不下去,不甘与痛恨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界。
主教默了一下。
后深邃的眼眸望天。
“全都是因果宿命啊。”
克里斯汀是不足两百岁的魔女。
两百年前,大陆的医学、知识、科技腾飞。可尽管人们日渐不再愚昧,拥有双黑标志的少女仍被视作不详。而为了推动对人体的了解,她被拥有医生和神父双重身份的群体所选择,成为了实验的活体。
他们用刀子划开了她身体的每一处、包括内脏,却持续不断地输血、为她补充基本营养,甚至使用治愈系魔法。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的病床上,双黑的少女绝望地度过每一天每一夜。
不,她也许并不知晓日夜之分。她唯一清楚的,只是刀落在身上和没有落在身上的时刻。
终有一天,
深渊的恶魔回应了她的呼唤,给予她力量,让她成为了‘屠神者’。
没有人想过,
是人类自己亲手掘开了地狱。
*
正沉浸于五百年一度的魔女狩猎活动的魔女们对奇芬特大教堂藏匿着的神职们没有兴趣。
此时此刻,她们想的只有如何获胜。
于赫伊而言,第一个放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前往三日后国宴。
回到了兰斯公爵的庄园后,赫伊立马寻找起庄园的主人。
可——他似乎不在这里。
赫伊看了一眼手腕上镶满了碎钻的腕表,纳闷地问:“都凌晨三点了,这个时候他还能去哪里?”
趁着魔女的力量被封印的叽叽跳了出来。
他不怀好意地‘科科’笑了两下:“这还用说?久别帝都,当然是和老情人们约会去了。哪里还记得你啊。”
赫伊不搭理他。
她只寻到了通讯器,嗒嗒嗒嗒按下了几个数字。嘟了数下后,兰斯公爵透着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这,难道是事后了?
赫伊劝自己冷静。
平复下了情绪,她问:“萨列亚,你在干什么?”
“在忙。”
“忙什么?”
“忙着收拾我才走了数月便急于谋权篡位的贵族们。”
赫伊松下一口气。
“你不回来了?”
“今晚不了。”
“——就算知道你的床上正有一位穿着性感睡裙的魔女在等你,也不回?”
“……”
电话那端的兰斯公爵沉默了一下。
之后——
“就回。”
挂断通讯器的魔女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男人的坦诚反应取悦了她,所以,正穿着一套华美却保守宫廷裙装的赫伊,决定为她的公爵大人去挑一件性感睡裙。
于是,
从政务中枢机构赶回来的兰斯公爵,便见着了魔女在通讯器中描述的一幕。
她正穿着吊带的蕾丝裙,坐在他的床上弓着腿给脚指头涂抹指甲油。
她恰好朝着向门的位置,因此,当萨列亚从门边走近后,刚好能望见挤压着大腿的雪白浑圆,以及,看起来可轻易撕裂的月白丝质底裤。
萨列亚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下流了。
真是要命。
“你求人办事只会用这一招?”
萨列亚站在了床边,并没有着急把魔女推倒,只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他猜到了她也许是有求于他。
“这一招成效最快。”赫伊毫不引以为耻。
而既然被看穿了,她决定直奔主题:“萨列亚,我想去三日后的国宴。”
“为什么?”后者皱眉。
“因为我会在那里让帕特里夏再体会一下秃头的快感。”
“……”
听她这么说,兰斯公爵便立马猜到了——此事事关魔女狩猎。
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断然拒绝:“不行。”
比起用温言软语来说服萨列亚,赫伊显然更偏向用行动。
不紧不慢地把指甲油瓶拧紧后,她跪在了床边,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脸则是服服帖帖地埋在了他的胸膛,宛如一只惯了在平日龇牙咧嘴、不让人抚摸的猫于此时此刻,温顺异常地钻进了男人的怀抱,等待他的爱抚。
“这样也不行?”
她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不答。
兰斯公爵的无声拒绝没有让赫伊气馁,她抬起了头,下颚抵在他的胸口,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地慨叹:“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只好从皇宫的大门守卫睡到国宴门口的近卫队了。”
她的指尖在敏感的地方画着圈,“毕竟和铁石心肠的兰斯公爵不同,帝国的骑士们都是极为乐于助人的。”
乐于助人个头!
分明是见色起意。
萨列亚的太阳穴狠狠一跳。
他知道,自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利益至上的政客没有放弃最大化利益的机会,白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算计。
“这么说来,我一个人便足以抵算他们全部了?”携了轻笑,他漫不经心地开始数起数来,“从皇宫的大门守卫到国宴门口的近卫队,其中的关卡至少不下五人吧。”
赫伊登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的意思是——把本该分散予那五人的份,全部弥补给他。
奇怪的神色涌到了脸上,牢牢地盯着眼前男人英气面容上褪不去的情/欲,赫伊试探性地问:“萨列亚,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正在逐渐成为欲望的奴隶?”
“发现了,”他勾唇笑了,“但我很满意这个新的身份。”
他的指尖隔着轻薄如不存在的纱裙,从骶骨为始一路顺着脊骨而上到了颈椎,若即若离的触感让魔女蓦地抖了抖。
可正当男人的唇即将吻住她的时候,却只落在了她的掌心。
“所以,我会拥有国宴的邀请函吗?”
“不用邀请函,”亲了亲她的手心,萨列亚道:“这位小姐,你将以兰斯公爵女伴的身份出席。”
“兰斯公爵的女伴?”赫伊挑眉,微微后退,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反问:“我答应了吗?”
而仅仅是与他相隔了二十公分后,赫伊便不能再动了——铁钳一般的大掌牢牢地固定住了她。他低声笑言着,咬字之间带上了足足属于贵族的矜贵,可字眼,却粗痞而又不堪。
“不答应吗?”
“那我就干到你答应为止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 19:06:26~2020-04-09 20:4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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